台下人的表現,尤其是坐在前排的那些美**人的表現,俄國人當然都看在眼裏了。不過他們現在已經習慣這種情況了。美國人當然不都是不懂藝術的土包子,但是美國人欣賞藝術的口味卻和老歐洲有着明顯的區别。芭蕾這種太過象牙塔的東西,在美國受歡迎的程度是遠不如在蘇聯的。
而且總的來說,美國士兵們還是相當有禮貌的。至少沒有像看電影的時候那樣,一邊看,一邊大吃爆米花。
在一片沉悶中,第一幕落幕了,飛行員們開始叽叽喳喳的聊起天來,期待着第二幕的開始,在第二幕,女主角,還有其他的天鵝就要上場了。
……
随着大家耳熟能詳的樂曲,四小天鵝正在舞台上翩翩起舞。左邊的第一個是娜佳,然後是娜塔莎,然後是……嗯,那個女孩子,還有後面的那個女孩子的名字羅恩已經記不太清楚了。
娜佳一邊翩翩起舞,一邊用眼睛掃視着下面的觀衆。這是芭蕾演員們必須做的事情:和觀衆通過眼神來加以交流。突然,她發現在前排的觀衆席中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娜佳朝那裏微笑了一下,以至于舞蹈的動作都受影響,慢了小半拍。她趕緊垂下眼睛,趕上同伴們的節拍。
“羅恩長官,你看見沒有,那個美女在朝我笑呢。”坐在羅恩身邊的邦格拍了拍羅恩,“嗯,她的動作都遲鈍了一下,肯定是被我迷住了。第二幕結束後,有很長的一段休息時間?要不我們趁這段時間到……你瞧,那個美女又朝我笑了。”邦格趕緊伸出右手,輕輕地向娜佳搖了搖。
随着舞步的變化,娜佳又跳到台邊了,抽了個空,她朝羅恩作着的地方望了過去,就在旋轉中,她看到羅恩正坐在那裏,向着她微笑。于是在下一個旋轉轉向這邊的時候,她也朝着羅恩甜甜的笑了,然後,她就看到在羅恩身邊,有一個人正在朝她揮手……
“娜佳,專心一點!”耳邊傳來娜塔莎的聲音。
娜佳吃了一驚,趕緊收攏了心思,認認真真的舞蹈起來。
……
第二幕的幕間休息時間比較長,觀衆們可以趁機活動活動。羅恩也離開了座位,準備到後台去看看——既然人家都已經認出了自己,那過去打個招呼自然就是應該的了。
後台現在正一片繁忙,有的人正忙着換衣服,有的人正忙着更換布景。這些人大多和羅恩同乘過一架飛機,所以還都認得他。于是忙忙碌碌的人們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都和他打了一個招呼。
“嗨,羅恩将軍,你好!”
“嗨,将軍,又見到您了!”
“麻煩讓讓……哦,是将軍您呀!對不起,我還要忙,我得把這東西……”
“将軍你是來找娜佳的,娜佳在換衣服呢。一會兒就好。”一個聲音從後面傳來。羅恩扭頭一看,穿着一身天鵝舞服的娜塔莎正在朝他笑呢。
這個時候,旁邊的小更衣室的門一下子打開了,娜佳探出半邊身子,朝羅恩招招手,滿臉的笑容:“羅恩,來找我的嗎?我馬上就好了。”接着她吐了吐小舌頭,立刻又縮了回去,更衣室的門也随之關上了。
過了一會兒,更衣室的門輕輕的打開了,一身天鵝舞服的娜佳從裏面探出頭來,左右望了望,看到不少人正在看着她,她微微的低下了頭,隻是脖子那裏卻在微微的泛紅。她停了一下,然後還是走了過來。
“讓你等了很久了?”娜佳說。
“沒有多久。”羅恩說。
“但是你知不知道,我可是等了你很久了,上次在飛機上,你還說……”娜佳微微的翹起了小嘴,似乎有點不滿意。
“娜佳,快點,馬上該你上場了!”有人在喊。
“我馬上就來!”娜佳回過頭,應了一聲,然後轉過頭對羅恩說,“我要過去了,你能來看我,我很高興……”
“娜佳,快點!”
“來了,來了!”娜佳又轉過身應了一聲,“我真的要走了。”她對羅恩笑了笑,轉過身向那邊跑去。跑了兩步,她又回過頭來,向羅恩笑了笑,“散場後我們在聊聊啊!”然後像一隻小花鹿一樣一蹦一蹦的跑開了。
……
羅恩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的時候,第三幕已經開始了一陣子了,但是邦格還有其他好幾個飛行員的的座位卻還是空的。
“他們都到哪裏去了?”羅恩輕聲的問旁邊的一個飛行員。
“長官,他們買玫瑰花去了。剛才邦格和幾個色狼一起往後台亂鑽,結果被人家擋了回來。但這些小子還不死心,他們聽說演出結束的時候,全體演員都會出來謝幕,于是打算去買一大堆玫瑰花來,好到時候上去給他們獻花。”
正說着,就看到邦格和另外兩個飛行員各自扛着兩大包的玫瑰花進來了。看這樣子,他們也許把附近所有鮮花店裏的玫瑰花都買空了。
“羅恩長官,你可真不夠意思。”邦格一邊把兩大包玫瑰放在腳邊,一邊坐了下來。看到羅恩已經坐在旁邊了,他就對羅恩這樣說,“一個人偷偷跑到後台去了,居然不帶我們進去……另外,那些管理人員也真是不像話,他們爲什麽讓你進去,卻不讓我們進去!”
“我認識這個芭蕾舞團的人,”羅恩回答說,“我和他們搭同一架飛機從俄國飛到美國的。”
“天呀,長官你居然有這樣的豔遇。和這麽一大群美女一起坐飛機,嗯,我算算,你們應該一起坐了好幾天的飛機?你們有沒有發生什麽浪漫的故事?講給我們聽聽!”
“邦格,先不要急着挖**。你還是先爲自己哀歎一下!”另一個飛行員插嘴說,“你剛才還在吹噓說有個美女在向你抛媚眼。我現在可以肯定,你是在自作多情了——人家肯定是在向羅恩長官抛媚眼!”
“哦,長官,這不是真的?這太殘酷了。”邦格擺出一副誇張的,痛不欲生的表情。但這種悲情立刻被他又追問的一句話打了個粉碎:“老大,那個妞叫什麽名字?味道如何?……天呀,老大你不會還沒有品嘗過人家?”
一邊說,他還一邊細細的觀察着羅恩的臉色。“看來多半是真的了。老大,我同情你!一會兒結束後,老大你拿着花上去,再約她出去跳個舞,然後再來點肉麻的話,再加上一兩件小禮品,保證可以直接搞定她,女人最喜歡這些虛榮的東西了。”
“好了,不要多嘴了!注意場合,注意形象,别讓俄國佬把我們都看成了像你一樣的不懂藝術的鄉巴佬!”
……
“剛才你們上台來獻花,你是不是弄錯了?”漫步在晚風習習的林蔭道上,娜佳挽着羅恩的胳膊,慢慢的走着,“按道理,你是帶隊的軍官,應該由你給女主角獻花的。”
“那是你們蘇聯的規矩?”羅恩說,“我們這裏的規矩是誰想給誰獻花就給誰獻花。我覺得你的表演最好。所以就獻花給你了。”
“明顯的假話,要不就是你的藝術鑒賞力非常的爛。”娜佳揚起小臉,望着羅恩,“我可不是被人家瞎誇兩句就會暈頭的喲?你要知道,我們團的女主角可是烏蘭諾娃。那可是有芭蕾以來,最出色的女演員。你看她把白天鵝和黑天鵝這兩個角色演繹得多到位呀。我勉強能演一下白天鵝,可是黑天鵝的感覺我卻一點都找不到。”娜佳微微的皺起了眉毛,小鼻子一聳一聳的。
羅恩忍不住,伸出手在娜佳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想什麽呢,你已經很不錯了。烏蘭諾娃和你這麽大的時候,多半還不如你呢。”
“誰說的?烏蘭諾娃老師16歲的時候,就已經比我現在出色多了。你還沒看過烏蘭諾娃老師跳的《天鵝之死》呢。那真是太優雅了。我要是能有這個樣子的三分之一,我就……”娜佳滿眼小星星。
“那你就好好地和她學呀。”羅恩笑了,“我看好你,你的天賦很好的。至于黑天鵝,你可以向她請教一下秘訣呀。”
“嗯,我會努力的。”娜佳悄悄的靠緊了羅恩,“知道嗎,烏蘭諾娃老師說,秘訣就是:沒談過戀愛的姑娘演不好黑天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