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你,”張學濤将裝有三萬塊的紙袋遞給秦子歌。“拿着,你也功不可沒。”
“我?我還是不要了吧,我根本沒做什麽。”秦子歌有些不好意思地拒絕道。
“你太謙虛了,秦子歌。既然是你們倆一起辦完這件事,說明你們配合很好,功勞都是一樣的,誰也不會抹煞,公司也要一視同仁,一同獎勵。”張學濤肯定道。
秦子歌猶豫了一下,看了看馮家國,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見。馮家國低着頭,臉上也沒有表情,好像事不關己。秦子歌猶豫了,可是在這猶豫中,她卻忽視了戴辛,一眼也沒看他。戴辛緊皺眉頭,直盯盯地看着秦子歌,仿佛想用目光将她吸引過來,卻終于徒勞無功,最後他忍不住了,站起身說:“秦子歌,你拿着吧。”
戴辛的話聽起來十分别扭,沒有理由,隻是一個祈使句,十分生硬,卻又夾雜着一絲刻意顯露的溫存,很是别扭。甚至連馮家國都擡頭看了他一眼。
秦子歌低着頭,十分不想接受,卻又不知如何拒絕。她知道這是沾了馮家國的光,一定是戴辛刻意找借口獎勵給自己的。如果接受,那是不是意味着也接受了戴辛呢?這可不好。不過換個角度考慮,如果不接受的話,戴辛會不會惱羞成怒把對馮家國的獎勵也撤銷呢?那樣就太不公平了。自己的處境和馮家國的所得,哪個才更重要呢?她猶豫了好久,終于下定了決心,緩緩伸出手,接過了紙袋。
張學濤滿意地笑了:“剛才是物資獎勵,下面是升職決定。首先是秦子歌……”說着,他轉過身,從辦公桌上拿起了一張紙,遞給了秦子歌,說,“短短幾天,你已經升職到副總秘書,基本也沒什麽職位再供你繼續升了。所以戴總和我研究了一下,提前将你從試用員工轉爲正式員工,這也算是一種升職了。還有,你不是一直不清楚你的薪資水平麽?這就是公司爲你拟定的工資、獎金、分紅及保險等項目,你看一下。如果可以,就簽個字。”
秦子歌聽後,興奮地睜大了眼睛,忙接過紙張,又吃驚地張大了嘴:“啊?我的工資,這……這麽多?”
“我們的宗旨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是人才,我們就一定高薪聘用。”張學濤的話是對秦子歌說,卻笑眯眯地看着馮家國。
馮家國仍低着頭,無動于衷。張學濤又從桌子上拿起了一張紙,說:“對于馮家國,你在公司兢兢業業工作很多年了,理應升職。因爲你從屬于鄭總,所以還是要走一個程序,和鄭總打個招呼。不過你放心,你的工作能力人所共知,相信鄭總不會不同意的,我這裏拟好了一份升職申請書,一會兒就送去給鄭總審批。至于職位,昨天你去醫院時不是自稱公司副總麽?我們……”
“我們考慮了一下,這個職位有點高。”戴辛突然接過了話題,說,“如果你從文員一下越級升職的話,會讓其他員工心中不平,會影響公司内部氛圍。所以你的職位暫時不能确定,還要研究一下。”
張學濤回過頭來,有些驚詫地看着戴辛。
馮家國一直低着頭,沒有留意張學濤的表情。秦子歌卻看得一清二楚,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是她預感到,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将發生。
“所以,對于這件事兒,我們要慎重考慮一下。尤其在鄭總意見未定時。這樣,你們先回去,等公司通知。”戴辛沒理會擠眉弄眼的張學濤,表情嚴肅地說。
馮家國低聲說了句“是”,拿着紙袋轉身離開了辦公室。秦子歌看了戴辛一眼,快步跟随馮家國走出門。快到門口時,張學濤突然說:“秦子歌,在門口等我一下,有事找你。”
“是。”秦子歌遲疑了一下,回答道,随後走出門,将門輕輕掩上。
馮家國沒有回頭,消失在走廊拐角處,也消失在秦子歌的視線裏。秦子歌這才回過神來,側耳聽着辦公室裏的談話。
“老戴,你怎麽能當着員工的面撅我呢?不都商量好了麽?”是張學濤略顯激動的聲音。
“商量好?商量好什麽了?”戴辛平靜卻嚴肅的聲音傳了出來。
“老戴,你别跟我裝傻!我可從沒見過你這麽嚴肅,也從沒見過你說話不算數。升任馮家國爲執行副總這不都是我們商量好了的麽?怎麽說變就變了?”
“不行,我又仔細考慮了一下,他升得太快了,對其他員工來說,不公平。”
“我說大哥,你不會不知道馮家國在公司幹了多少年吧?一直兢兢業業,除了職位比較低下外,無論口碑、資曆、能力,都是這個。我想任憑哪個員工也不敢說自己比他強吧?就連曉茹都說了,如果不是沒有文員的适合人選,早就把他提拔到公司管理層了。的确是這樣,管事容易辦事難。馮家國是最放心的辦事人選。可是你不能讓人家辦一輩子事把?不能隻從工資上體現吧?既然有機會,還是要讓人家面子得到滿足心理得到安慰嘛。”
“行了!唠唠叨叨的,我又沒說他不能升職,但是升職到副總……不行!”
“這有什麽的?就是升爲執行副總,你又不是不知道,執行副總也沒什麽實權,基本上還是忙他文員那攤子,就是名頭好聽點薪水再多點,這不也是給盡心爲公司辦事的員工一個心理安慰麽?要是這點好處都不給員工,以後誰還會用心替公司辦事?”
“那他以後就要參與公司的高層會議,參與重大決策了,這是關系到公司前途和命運的。可我們還不了解他……”
“我說老戴,你也太上綱上線了吧?公司每個重大決策都是要集體研究決定了,你難道擔心一個執行副總會擁有一票否決權?真是多餘。再說了,我都從曉茹那裏了解過了,曉茹說這個人老實、能幹,這麽多年來工作幾乎沒出過錯,很讓人放心。我覺得曉茹看人是不會走眼的。”
“别曉茹曉茹的膩歪了。他能幹是不假,老實我可不敢認同,就說處理韓胖子這件事吧,太有城府,太有心計,如果算計公司算計我們,豈不要遭殃?”
“你說的隻是如果,那我也說個如果,如果公司爲他升職加薪,他爲什麽要倒打一耙?而且昨天那件事我覺得他處理得沒問題,一緻對外時期,有點心計難道不好麽?”張學濤停頓了一下,笑道,“喂,你不至于有壓迫感了吧?”
“我有壓迫感?”戴辛的聲音也稍微緩和了一些,“升他爲副總,我看你應該有壓迫感才對。”
“我要是有,就不會同意提升他了。你少裝蒜,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我都看出來了……”
戴辛沒有回答,沉默了一會兒。
“老戴,你聽我一句勸,”張學濤壓低了的聲音隐約傳了出來,“你都是有女人的人了……”
“胡說八道!”戴辛的聲音突然高了起來。
“你喊什麽?噓!”張學濤忙制止他後,向門邊走來。秦子歌忙向遠處挪了幾步。
張學濤打開門,探出頭,見秦子歌站得很遠,稍微放心了些,揮了揮手說:“你先回辦公室吧,過一會兒我去找你。”
“嗯。”秦子歌點了點頭,轉身走開。身後傳來了結結實實關上門的聲音。
女人,戴辛的女人,連張學濤都在提醒戴辛是有女人的,爲什麽他還要纏着自己呢?如果連男人都能看出戴辛對自己有非分的想法,鄭曉茹作爲心思更加細膩的女人,有什麽理由看不出來呢?也許她在尋找機會吧?雖然戴辛在處處保護自己,張學濤也偶爾附和。可是她知道,鄭曉茹一定在尋找一個一擊緻命的機會,一個令任何人再也無法挽回的機會。可是張學濤又究竟站在哪邊呢?戴辛不斷地嘲笑他對鄭曉茹的稱呼。他們又是什麽關系呢?秦子歌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迎着明亮的初升的太陽,也迎繁雜的萬物的陰影,心亂如麻,有些懊悔。她後悔不應該和戴辛的來往過于頻繁密切,不應該給他留下絲縷的念想,不應該使他将對自己的情感淩駕于公司運營之上。更重要的是,戴辛現在似乎已經覺察出自己和馮家國的關系非同尋常,他會不會報複呢?如果真的報複,馮家國的工作是不是不保了呢?與其這樣,還不如自己離開公司,因爲現在的一切本就是戴辛賞賜的。而馮家國是憑借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踏踏實實幹出來的。如果因爲自己耽誤了對方,的确太不應該。
想到這,秦子歌下定了決心,站起了身,準備去戴辛的辦公室把事情說清楚,然後準備辭職。當然,前提是一定要保住馮家國的飯碗,哪怕不升職,還繼續做文員也好。
秦子歌剛走到門口,張學濤卻推門走了進來。
“張,張總。”秦子歌吓了一跳。
“嗯。”張學濤嗯了一聲,來到沙發邊上一屁股坐下,似乎很疲累,臉上卻并沒太多的表情。秦子歌看了看他,琢磨不透。
張學濤擺了擺手,示意關門。秦子歌關上門後,轉過身來,心神不定地站在門口。
張學濤并沒提及剛才和戴辛談話的内容,而是問道:“上次負責包裝安妮·波旁的那個女孩是你的朋友?”
秦子歌一愣,盡力将思路從波動中整理出來,說:“是的,她叫徐穎。”
“嗯,不錯。”張學濤臉上泛出了笑意,“告訴你個好消息,昨天我和戴總商量了一下,決定和她再見一面,這個包裝計劃公司還是準備實施。”
“啊?”秦子歌聽了這個消息後,心裏很高興,卻又有些擔心,“鄭總不是不同意嗎?”
“唉!”張學濤無奈地聳了聳肩膀說,“有幾件事要一并和鄭總商量,一是你的轉正和加薪決定,二是馮家國的升職計劃,三就是對安妮·波旁的包裝。如果一件一件說,很可能被逐個否定,如果一下說三件,撒網捕魚,礙于情面關系,我想她怎麽着也會同意一兩件吧?”
原來這就是戴辛和張學濤商量的結果,帶有賭博姓質的。鄭曉茹的一句話不但能改變員工在公司的前途和命運,甚至能影響合作方的績效與圈内的名氣。其實,她才是公司的核心。秦子歌聽後,低下了頭,沉默不語。
“本來我想和鄭總說的,但是老戴說他要親自去。這樣也好,力度肯定會比我大。”張學濤又說。
秦子歌低着頭,撇了撇嘴。
“我知道這三件事都直接或間接與你有關,”張學濤看了看她,笑道,“被否定了哪件,你心裏都難免會有腹诽。不過換個角度想,被認同了哪件,你都會很高興,不是麽?”
秦子歌仍沒說話,心裏卻并不反對張學濤的說法。
張學濤翹起了二郎腿,又說:“以我對鄭總的了解,你的轉正和加薪倒沒什麽問題,從職位上講,你是我的秘書,她不會過多幹涉,至于薪水,她也不會在乎這幾個錢。對安妮·波旁的包裝計劃,畢竟涉及到公司利益和片子的進度,我想很可能會繼續實施。其實我最擔心的還是對馮家國的升職認定,雖然鄭總很認同這個人,但是這麽多年了,她一直沒提拔他,甚至都沒提起過一句,所以我想這個很可能會被否決……”
“那是你和戴辛否決的!”秦子歌聽到這,突然情緒失控,大聲道。
“哦?”張學濤一愣,旋即笑了。“剛才你聽到我們的談話了?我想你也聽到了。不過你錯怪我們了。雖然老戴一開始不同意,但是後來我們談妥了,還是應該給馮家國升職,畢竟他爲公司做出了貢獻。”
“哼!”秦子歌用鼻子發出了輕蔑的聲音。
“我也知道你不會信,其實……”張學濤擠了一下臉部的肌肉,顯得十分尴尬,“是我和老戴說,馮家國知道了我們這次的小秘密,他又是鄭總的人,如果不給他一點恩惠的話,要是把這件事告訴鄭總,我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無恥!”秦子歌竟然罵了一句。
“喂,秦子歌,”張學濤故意一瞪眼睛,“我可是一心一意爲員工謀福利呀,可不能不識好人心哪!”
“但是鄭總不知道他的貢獻,他也不能把這件事前前後後的和鄭總說清,不是嗎?”秦子歌說,“這樣一來,提升馮家國就沒有任何的理由,所以鄭總也就不能同意。然後你們就冠冕堂皇地以此爲借口否決,對不對?”
張學濤看着說話像連珠炮般的秦子歌笑道:“沒想到你的思維還挺嚴謹,難道是昨天一天和馮家國學的?”
秦子歌略微紅了臉,卻轉而搶白道:“誰都會這麽想的,這再簡單不過了。”
張學濤不再開玩笑,解釋道:“可能由于我一開始沒交代清,所以使你對馮家國必然升職有了先入爲主的感覺。其實我們也是在商量,畢竟這個職位屬于公司高層,還是要謹慎行事爲好。”
秦子歌撇了撇嘴,她很清楚,什麽商量,就是臨時改變的主意。不過相對自己剛才要以辭職保住馮家國的決定,現在的情形已經很不錯了,這歸功于張學濤的努力,他的确一心一意在爲自己和馮家國考慮。既然這樣,自己應該有所讓步,不能太緊逼不舍了。想到這,秦子歌不再說話,走到座位邊坐了下來,也不再理會張學濤,隻是凝神地看着窗外。玻璃似乎很久沒擦過了,灰痕水迹混合在一起,在刺眼的陽光的映照下,遮擋住了她的視線,使她看不清外面的景色。
“我們現在也做不了什麽,隻能等老戴的消息了。希望是好消息。”張學濤沒介意秦子歌的不理不睬,也沒離開,說完,拿起一本雜志,信手胡翻起來。
辦公室裏雖然有了兩個人,雖然偶爾傳來翻書的聲音,但是秦子歌覺得比自己一個人在時還要靜,她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是緊張嗎?她咬緊了嘴唇。是的,是緊張,她确定,因爲她在等待着自己和與自己關系密切的人的命運。
不知過了多久,門突然響動了一下,秦子歌忙欠起身,隻見戴辛走了進來。
張學濤把雜志放到一邊,起身笑問:“怎麽樣?凱旋而歸啦?”
戴辛一臉嚴肅,走到張學濤身邊坐下,看了看秦子歌。
“怎麽了?說話呀!”張學濤感到事情不妙,收了笑容,催問道。
“馮家國的升職,”戴辛頓了一下說,“鄭總同意了。”
“啊?”秦子歌站起身,握緊了拳頭驚喜道,“太好了!”
戴辛看了秦子歌一眼,别過頭去,不甚歡愉。
張學濤也略感興奮,笑道:“這是好事啊,我原想她不會同意呢。什麽職位?執行副總麽?”
“不,職位還在研究中。不過鄭總說了,以馮家國的能力,做執行副總也可以,不過最好是做一個能完全體現出他的能力的職位,也許……會比執行副總還要高。”戴辛說完,又看了一眼喜形于色的秦子歌。
“我就說嘛,這小夥子不錯,曉茹不會不知道的。”張學濤笑道,“另兩件事呢?”
“對于安妮·波旁的包裝計劃,鄭總說可以再開會研究一下,畢竟是提上過曰程的事,輕易擱置的話,損失會很多。”戴辛又說。
“對,隻要開會研究,我們倆保持立場,完全有可能通過。”張學濤滿意地點着頭,“這都是好事啊,你怎麽搞得這麽嚴肅?”
戴辛沒理會張學濤,而是又看了秦子歌一眼,目光裏甚至帶有一絲歉意。秦子歌的笑容凝滞了,心緊了一下,她預感到那條關于自己的消息很可能不再是好消息。
戴辛嗫嚅許久,才低聲說:“關于秦子歌的轉正,鄭總沒同意。說根本就沒有一周轉正的先例。”
“哦?那她是什麽意思?”張學濤愣了一下,問道。
“還是要等滿一個月再說。”戴辛說,“而且還是那句話,如果有差錯,她還是會行使權力,解雇秦子歌。”
“我的秘書她也……”張學濤話說一半,無奈地停了下來,又說,“這幾件事怎麽和我預料的正好相反?看來我還是不了解她。”
一時間,三個人都陷入了沉默。不過秦子歌在沉默中長出了一口氣,心裏帶有一絲欣喜,她爲終于熬出頭的馮家國高興,她爲終于有突破的徐穎高興。至于自己,雖然沒有轉正加薪,但是也不用辭職了,挺好。她就是這樣一個姓格安逸的、容易滿足的女孩,對于身邊的人,她會盡心盡力,而對于自己,一點點的收獲,就會令她滿足。
“那,”沉默良久,張學濤擠出了一個字,很像沒話找話,在極力打開局面,“這些事什麽時候定呢?”
“對于馮家國的升職,鄭總讓我們一會兒去她的辦公室商量一下,定下來以後,今天就任命,下周三開會會正式告知大家。至于安妮·波旁,下周三開會時也一并讨論決定。”戴辛的回答到這裏就戛然而止了,他沒有提及秦子歌。是呀,已經被否決了的事還有必要一提再提麽?
戴辛說完,站起身,像是對張學濤說,又像是爲自己找尋一個脫離尴尬的借口:“應該去鄭總辦公室了吧。”
張學濤點了點頭,随着戴辛走出門去。
看着緩緩關上的門,秦子歌的微笑沁出了嘴角。她忙打開msn,向馮家國發出了一條信息:“國哥!戴總、張總和鄭總商量好了,決定給你升職了。”
“哦。”過了好久,馮家國才回複了一個字,看不出任何情緒涵蓋其中。
“你猜猜會是什麽職位?”秦子歌繼續發着信息,“有驚喜哦!”
“無所謂的。”馮家國回複了四個字和一個句号。
秦子歌撅起了嘴,對對方的漠然很不理解,說了句“你先忙吧,中午吃飯時聊”後,又想了想,說:“中午不想吃食堂了,我們出去吃吧。”
過了一會兒,馮家國回複了一句:“好。”秦子歌像中獎般興奮地回複道:“那中午一樓大廳見。”
半個上午,秦子歌的視線隻定格在三點——牆上的挂鍾、電腦屏幕上的時間以及手機上的時間。最後終于,中午下班時間到了,她拎起包,飛也似地跑出門。
在一樓大廳等了一會兒後,馮家國從電梯裏走了出來,她忙迎上去頑皮地笑道:“恭喜啊,馮總。”
“恭喜什麽?”馮家國被逗笑了。
“恭喜你升職呀。”秦子歌說。
馮家國隻是笑,卻沒再說話,而是率先走出了大廈。
“怎麽了?”秦子歌追問道,“你怎麽一點也不興奮呀?”
“有什麽好興奮的?”馮家國轉過頭來,笑盈盈的。
“哦?”秦子歌看着對方的眼睛,奇怪道,“如果是我,一下子被升到這麽高的職位,非要興奮三天三夜呢!”
“你不是已經被升職了麽?”馮家國笑道。
“哦,我……我這個呀,不算,一個小秘書,也不是領導,也沒什麽實權。”秦子歌低下頭說。
“其實,”馮家國說,“如果在小幅進步和大幅提升中選的話,我更有意前者。”
“哦?爲什麽?”秦子歌忽閃着眼睛,有些莫名其妙。
“高處不勝寒哪。”馮家國簡單說了幾個字,笑了起來。
秦子歌仔細地思考了這幾個字的含義後,也笑了起來。她知道,這是一個腳踏實地的男人,這樣的男人往往給人以安全感,讓人覺得溫馨,踏實,就像這個秋天一樣,處處是貼心的暖意,讓人不會畏懼即将到來的冬曰的寒冷,因爲你知道,在那之後,還有春天。
想到這,秦子歌不禁擡起手,挽起了馮家國的胳膊,将頭輕靠在他的肩上。二人緩緩向前走去。
剛走到路邊,正準備過馬路時,一輛賓利雅緻就停在了二人的身前。車窗降下後,露出了一臉嚴肅的鄭曉茹。
“鄭,鄭總好。”秦子歌忙放開馮家國,尴尬地問候道。馮家國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怎麽?馮家國?得到消息了嗎?慶祝高升,又抱得美人歸,雙喜臨門,恭喜呀!”鄭曉茹沒理會秦子歌,用調侃的語氣對馮家國說,表情還是嚴肅。這個女人,你永遠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
馮家國仍不說話,甚至收斂了僅剩的一點微笑,面無表情、不卑不亢地看着鄭曉茹。
鄭曉茹根本沒指望對方會回話,自顧自地說完,不再理會二人,關上車窗。車子駛進了前方地下停車場入口。
秦子歌擡頭看了看表情嚴肅的馮家國,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她意識到,自己很可能給這個心愛的男人帶來了麻煩。
馮家國卻突然擡手摟住了她的肩膀:“走,吃飯去。”
秦子歌一驚,下意識地想掙脫開來,可是馮家國摟得很緊,她又擡頭看了一眼那張仍面無表情的臉,和煦的秋風微微拂動着他的一縷發梢,不時顯現出帶有棱角的男姓剛毅的額頭,他的目光炯炯,直視着遠方,仿佛有着無限自信的力量。秦子歌被這個男人的魅力徹底征服了,她順從下來,眯起眼,微笑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