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恩的笑聲讓亡者之神米爾寇感覺到不舒服,它吸了吸通紅的鼻頭,不耐煩的說道:
“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聯系我做什麽?
“等等!你身後是密斯特拉!你居然抓住了魔法女神?
“蠢貨!你抓她做什麽?你知道這個魔法婊子身後究竟有多少姘頭嗎?我們現在的麻煩原本就已經夠大了!”
班恩卻是不以爲意的笑道:
“别這麽着急嘛,我們在偷命運石闆時,不就已經是同盟了嗎?面對同盟者,難道不應該多給與一些耐心嗎?噢,忘了介紹一下,密斯特拉現在已經是我們新的同盟者,雖然她自己似乎并不是很樂意的樣子。”
“暫時的同盟而已。”
米爾寇糾正着,然後有些喪氣道:“而且我們不是已經失敗了嗎?看看我們現在都變成了什麽鬼樣子!低于神祇,非于人類,我們現在就是徹頭徹尾的怪物!”
班恩看着泡在臭水溝裏心灰意冷的狼狽樣子,心中暗暗鄙夷之餘卻又不得不拉對方上自己的戰船。
因爲他接下來的計劃,必須要有動用到這個身爲亡者之神的權能才行,否則一旦新冥界降臨,自己忙活了半天,最後最大的受益者,卻成了這隻什麽都沒幹的老鼠!
于是班恩循循善誘道:
“同樣也隻是暫時的失敗而已,我們當年在那條尋神之路上遭遇的失敗難道還足夠少嗎!
“你難道就真的甘心永遠困在這隻老鼠身上?
“不要忘了,我們可是神祇,我們應有我們與生俱來的權力,’
“米爾寇,想想我們當初爲什麽要拿命運石闆的吧!”
米爾寇本能的用後腿撓了撓他那張滑稽的老鼠臉,讓班恩險些又笑了出了聲。
出于内心餘悸的亡者之神因爲擔憂困擾的樣子,就像人類平常抓癢一樣的可悲而又可笑。
紛争之神爲自己這個想法歎了口氣,然後繼續說道:
“我們竊取石闆是因爲我們始終相信艾歐是以它們爲媒介抽取力量并操控着這個世界的,而如果沒有了石闆,祂就再也無法幹涉我們更進一步的打算。”
米爾寇似是頗有些後悔的自嘲道:“我們是如此的堅信着,而我們也愚蠢的這麽做了。”
他們的确成功盜走了石闆,可研究了這麽多年卻悲哀的發現,他們根本無法直接從中獲得實質性的力量。
“可我們至少已經賭對了一半難道不是嗎!那頭銀龍也已經幫我們證明了,這三塊石闆,就是用來修正規則并管理這個世界的鑰匙!”
班恩大吼道:“用你那顆花生米大的腦子想想,如果不是這樣,爲什麽艾歐沒有直接将石闆拿回去,甚至都到了這個時候,卻連面都沒露!
“我對此至今依舊疑惑。”
米爾寇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的醜态,将那隻後爪不動聲色的放了回去,可身後的尾巴又不由自主的擺動了起來,這代表他心動了。
班恩笑着攤開雙手:
“現在,不用再有任何疑惑了!
“至少艾歐,不再是我們面前那座難以逾越的障礙。
“我們現在要做的,就隻剩下了将修正的計劃,繼續執行下去就好了。”
米爾寇終于點了點頭:“好,可問題是,衆神殿中那座鏈接世界中樞的石台已經和那頭虛空怪物一同封印了起來,而那頭該死的銀龍絕不會坐視我們再實施一次盜竊計劃的,說不定等待在那兒的,就是一個緻命的陷阱。”
班恩:“用不着那東西,至少,現在還用不着,我已經有了另一個更好的目标,而我手中拿着的,正好是對應的那把鑰匙。”
說着一塊有着玄奧紋路的石闆于班恩手中緩緩浮現而出。
而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魔網的具現化與瀕臨失控的能量反應,他手中的石闆仿佛受到了共鳴一樣散發着陣陣神秘的光澤。
“密斯特拉?”米爾寇感覺有些匪夷所思,既嫉妒班恩的好運,同時也在暗自猜測自己手中那塊石闆,究竟又有什麽作用。
“是她魔法本質背後鏈接的魔網,借由她的力量,我們完全可以解除魔網十環魔法以上的限制,然後再由身爲亡者之神的你利用死神與魔網的權能,創造一個前所未有強大的死靈法術,将整個主物質位面的智慧生物,都化作死靈生物,将這個世界,徹底納入我們死神的掌控!”班恩信誓旦旦道。
“這能成功嗎?”米爾寇很想說,這真是個瘋狂的計劃。
“我們現在,還有什麽别的選擇嗎?”班恩笑着看着他。
“是啊.我們現在,還有什麽别的選擇嗎?”米爾寇自嘲道。
片刻後,兩名已經交流好了實施細節的死亡神祇重新來到了幾乎已經被那頭虛空生物淹沒的魔法女神面前。
“好了,放開她,然後履行我們之間的協定。”班恩命令道。
可那頭貪婪的虛空生物完全置若罔聞,這讓氣急敗壞的班恩借助契約瘋狂詛咒着對方,這才不斷痛苦嚎叫的虛空生物不情不願的露出密斯特拉小半個身影。
“班恩!你們這樣,注定是什麽都得不到的!”已經陷入絕望的密斯特拉做出自己最後的努力。
“那就不是需要你來操心的事情了,我的女神”
已經沉溺于自己的野心與瘋狂之中的班恩哪裏還會在乎一個傀儡女神的想法。
他緩緩轉頭,半是慫恿又半是戒備的看向正站在他手背上的老鼠問道:
“準備好了嗎?”
“開始吧。”米爾寇深吸口氣,歎息道。
于是班恩再次取出了那枚石闆,緩緩抵在密斯特拉潔白的額頭上,然後對着她身後的那頭虛空怪物道:
“我命令你!現在!向它灌注你所汲取的力量!快!”
而也不知是厭惡再一次被契約詛咒的感覺,還是察覺到了對方計劃背後更加美味的力量,這一次,它竟是照做了。
伴随着那原本屬于密斯特拉的魔法神力的灌注,石闆陡然亮起刺眼奪目的光芒。
旋即密斯特拉整個身軀爲之一顫,感覺到一陣不可思議的痛苦刺穿了她身爲魔法女神的本質核心,血霧噴灑在半空,将那塊石闆整個染紅,畫出了微小的深紅色閃耀火花。
魔法女神終于發出一聲悲鳴:
“啊!!!”
嘭咚
包括班恩、米爾寇、那頭虛空怪物還有密斯特拉在内的所有存在,都仿佛聽到了一聲似真實又虛幻的轟鳴。
就像是一座龐大而精密的金屬裝置在曆經了不知多少年的時間後再次被啓動。
與此同時,他們所有人都齊齊一顫,仿佛心跳都停滞了一瞬,然後驟然意識到不妙。
滋滋滋。
他們就像是幾個無知的孩童,手握着核反應堆燃料棒,将其插入了溫度早就過載的反應堆核心。
班恩握着石闆的右手瞬間變得漆黑,然後皮開肉綻,卻沒有任何血液溢出。
米爾寇更是全身毛發燒成了灰,發出吱吱吱的哀嚎聲。
而那頭束縛着魔法女神的虛空怪物同樣宛如觸電一般渾身抽風的顫抖起來。
下一刻,他們感覺到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暴能量,從四面八方,争先恐後地湧入他們那脆弱的凡軀,洶湧着,狂野地激蕩着。
與此同時,無數宛如警報般又像是報錯般的各種‘指令’沖入他們的思維中,撕扯着他們的靈魂。
伴随着一同沖天而起的耀眼光柱,他們成功的鏈接了魔網,擁有了操控魔網的權能。
可他們既不像虛空星神宛如病毒般擁有暴力破譯修改一切規則的能力,也從未學習過如何操控修改魔網的知識。
“不!!!”班恩和米爾寇同時痛苦的咆哮起來。
直到這一刻,他們才終于意識到自己終于做了一件多麽可怕而愚蠢的事情。
他們做了一件和當初卡爾薩斯近乎如出一轍的舉動。
他們試圖以自己狹隘而淺薄的認知,去操控那根本不屬于他們的偉岸之力。
隻不過,卡爾薩斯之所以那麽做,是面臨國破家亡時的絕望之舉。
而他們,更多的是出于對權能與力量本身的貪欲。
也正應證了各個國度曆史教本中的那句話:
“人類從曆史中所得到的教訓,就是人類從不記取任何曆史教訓,隻會不停的重複曆史。”
如果沒有出現聖者浩劫,魔網還處于密斯特拉的掌控之下,魔網至少不會紊亂的這麽快!
可偏偏班恩選擇的,卻是在魔網已經瀕臨崩潰的節點,強行啓動了這個神秘而又可怕的物事。
于是,前所未有的災難出現了。
以班恩他們所在的巨龍之脊山脈爲中心,狂暴的魔力經由星界維管注入魔網,又灌入他們所在的主物質位面,能量無序地大起大落着,化作雷暴、龍卷、地震、山崩、火海、酸雨、聲波等窮極一切凡人所能想象到的一切形式降臨,奔湧撕裂着一切。
山脈北方同樣在進行混戰的戎馬草原,無數人影被突然降臨的龍卷風掀起吸如雲層,又被雲端狂暴的雷蛇化成焦炭,混着酸雨一同墜落大地。
而在山脈南方的平原地帶,正在向散提爾堡發起全軍沖鋒的谷地聯軍也突然一個踉跄,然後若有所覺的望向突然就成了毀滅風暴眼的北方山脈。
咔嚓。
伴随着大地突然龜裂開,無數敵我雙方的士兵絕望哀嚎的朝着看不見底,如同呼吸般不斷擴張又驟然合攏的裂縫墜落而去。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天災,伊爾明斯特、幾位魔法之女和衆多法師即便極盡全力,卻依舊無法救助更多的人,而且他們發現,魔法扭曲的概率更高了。
“究竟發生了什麽!女士啊!”
伊爾明斯特望向巨龍之脊山脈,面色絕望而痛苦的陷入了兩難,最終他看向幾個同樣無措的姐妹們,咬牙道:
“你們帶軍撤退,我去找女士!祂一定出事了!”
幾名姐妹甚至都來不及阻攔,就看着這名大法師竟是硬頂着雷暴和狂風,朝着那毀滅之源飛了過去。
“伊爾明斯特!/老師!!!”
而此刻沒有人知道的是,此刻還有一隻隊伍正跋涉在這魔力狂湧的毀滅之地。
自從得知了班恩降臨散提爾堡并遭到谷地聯軍大舉進攻後,早就在燭堡定下了向亡神複仇的凱文、安娜一衆人就幾經傳送,跨越了小半個大陸,姗姗來到了已經進入決戰的泰斯河畔。
原本正準備以志願軍加入這場伐神之戰的冒險小隊,卻是自史萊姆的情報那兒得知了兩名神祇的動向,于是直接放棄了原本投軍的計劃,竟是朝着巨龍之脊山脈進發。
可就在他們即将抵達目标時,災難卻降臨了。
“怎麽辦!我們根本就沒辦法靠近那裏!”野蠻人妹子塞西莉亞坐下的巨熊口吐人言。
他是德魯伊塞納瑞安的養子,也以另一種方式子承父業了
魔網突如其來的紊亂,直接就讓他們中的安娜和半精靈洛嘉莉成了不敢輕易施法的鹹魚。
至于盜賊安格斯那個脆皮,在沒有她們魔法的加持下沖上去也是作死,隻能在一旁幹着急。
眼見局勢已經人力無法逆轉,凱文深吸口氣,環視衆人道:
“安娜,洛嘉莉,安格斯、雷爾夫、塞西莉亞,我的兄弟姐妹們.
“事到如今,你們怕死嗎?”
原本還有些緊張恐懼的衆人,先是一愣,旋即笑了起來。
女劍聖塞西莉亞仿佛陷入回憶:
“我聽說,我父德羅魯就是曾在萬軍中向獸人之神格烏什發起挑戰,傷其一劍後,斃命當場,北地之民至今聞之肅然起敬。
“而我一直心向往之。”
蒼老的安格斯卻是和半精靈洛嘉莉對視一眼,道:
“我們從未忘記過慘死于散塔林會,死于紛争教徒手中的父母,還有無數那些被虐待女神信徒殘虐的夥伴。
“新仇舊恨就在當前,我又怎能退縮。”
“嗯嗯!”一旁的青梅洛嘉莉不住的點着腦袋,滿臉的認真。
“哼!那個死光頭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如果真的死在這裏,說不定我還能”
安娜咬着唇,說道一半就突然說不下去了。
“反正你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你們休想扔下我。”
小隊中唯一的老實熊一邊奔跑閃躲着各種突兀出現的魔法哼着氣道。
“很好。”
凱文面色一肅:
“既然你們都依舊秉承着這個覺悟,那就沒有什麽好遺憾的了。
“隻要能沖過去.隻要切斷這個魔力之源,也許.還有一線機會。”
“安娜!洛嘉莉!給我們施展一個元素防護!”
“好!”兩旁奔行的安娜和洛嘉莉脆聲應道。
“安格斯、雷爾夫、塞西莉亞,我們走!
“摧毀澤蘭迪亞的仇寇就在眼前
“爲了死去的北地之民!
“爲了澤蘭迪亞!!!”
曾經于銀龍之翼下戲稱雲頂之裔的巨龍之子們當即再次提速,全力朝着山頂沖去。
身兼數個職業的凱文先是拔出自澤蘭迪亞戰場舊址撿到的那把山嶽之弩連射,卻還沒能接近那道光柱就化作飛灰。
于是他隻好扔下那把傳奇弓弩,拔出腰間騎士長劍,就要迎頭而上,就看到劍聖塞西莉亞已經臨近了那裏。
轟隆。
許是下了太久的狂暴酸雨,身前的整個山頭垮塌了下來,眼看着傾塌的山巒就要将她嬌小的身影所淹沒。
“塞西莉亞!”
即便是早已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卻沒想到死亡來的如此突然。
望着宛如天崩般的洶湧巨石,無處可逃的塞西莉亞忽然握緊劍柄,垂首遺憾一笑道:
“父親大人,提比利烏斯冕下.
“我讓你們失望.”
可最後一個‘了’字還沒說完。
嘭咚!
她的心髒猛地一顫,整個世界都像是靜止了下來。
朦胧之間,她似乎聽到了一聲低沉的龍吼聲。
然後她的視界就仿佛穿透了位面,穿過了生與死的界限、穿越了遍地鼠人與史萊姆的朦胧之域.
難道這就是死前的感覺嗎?
可就在這時,她的視角穿越了冥河,在一個遍地破碎荒地的可怕戰場上,看到了正率領着無盡魔鬼大軍屠戮着惡魔的一個偉岸的背影。
塞西莉亞猛地一顫。
“父親.
“德羅魯老爹!!!”她難以抑制心中的思念于心中呐喊道。
身在戰場上的德羅魯似乎聽見了她的呐喊,本能的回了頭,卻什麽都沒看見。
于是她的視界越過了那名‘獸人’的身影,繼續向下,她看到了很多的熟悉的面龐。
最終跨過了熔岩與冰川,看到了一對正盯着她的豎瞳。
那是一頭身材巍峨的蒼白之龍。
“噢,塞西莉亞,你都長這麽大啦,是你在呼喚我?”
“提比利烏斯大人我這是.要死了嗎?”塞西莉亞有些艱難的問道。
“唔,也許,此刻的你,需要一點小小的幫助。”
李維似乎察覺了她的囧境,咧開嘴角笑着回答道:
“至于死亡,年輕人想那麽多做什麽,拔刀子砍就是了。”
“诶?”塞西莉亞還沒來得及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就仿佛被猛地拉回了現實。
随着她再次擡起頭來時,俨然是一對猙獰的豎狀龍瞳,緊接着她覺得咽喉奇癢無比,好像吐出點什麽才暢快。
一陣低沉的龍吼伴随着可怕的冰瀑自她喉中咆哮而出:
“吼!!!!!”
于是崩亂的泥石流頓成坦途,塞西莉亞如同當年狂怒的獸人劍聖一樣,拖着大劍如有神助似的逆流而上。
望着口吐龍息瞬間化身女戰神的嬌小身影,身後的小夥們都不可避免的陷入一瞬間的呆滞.
心想這位朝夕相處的小夥伴
難道其實是提比利烏斯大人的私生女才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