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到了是夠偏遠的這死孩子是真能跑啊”
斷域鎮下方嶙峋的宛若刀鋒交錯的山路中,一頭傷痕累累的豺狼人擡首望着位于半座殘存火山頂的碎石塔群,狼吻一側聳拉着不住冒着白煙的舌頭抱怨道。
正是前段時間一炮夷平了變幻女士阿爾蒂娜詩的卵之城堡還成功跑路,從而最近在萬淵平原聲名鵲起的李維爾。
隻不過這會兒狀态夠嗆的他,可不敢用紅龍形态一路招搖顯擺了,若是被阿爾蒂娜詩那個女瘋子追上,搞不好這個小号兒就真的要提前打出GG了。
所以他再次啓用了一個老馬甲——半龍豺狼人霍格。
而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自從與阿爾蒂娜詩一戰後,他就越發覺得自己開始适應起深淵的環境起來。
随着時間的推移,他就漸漸發現,嗯,這絕不是自己的錯覺。
因爲感覺這種東西還隻是比較玄學的東西,但一定時間内被他魔能核心所聚集的魔力因子卻是可以量化的。
經過半個月的時間,他如今魔能聚合的效率至少相比以前提升了百分之三十七左右,且有繼續加快的趨勢,仿佛周遭原本混沌而混亂的魔力因子,都變得聽話了不少。
于是他通過自己的實際行動驗證了之前的猜想,那就是一切存在,哪怕是構裝體,隻要通過戰鬥在深淵取得一定的名聲與關注,同樣會引來‘深淵意志的眷顧’。
而這種眷顧的好處是多樣且無形的,魔能聚合不過是最實在最肉眼可見的一種。
另一種較爲顯眼的是,他居然發現構成自己這具軀體的合金仿佛都漸漸被深淵同化中,在和阿爾蒂娜詩那一頓瘋狂的對拼中支離破碎的構裝軀體竟是有了緩緩複原的迹象!
這簡直就是醫學奇迹!
比讓石女懷孕還離譜!
足以讓藍星的科學家們集體改信玄學!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更爲玄學的好處那就李維爾感覺自己的‘運氣’明顯都變好了。
這一路漫長的旅途上,尤其是最開始他感覺自己都要癱瘓的時候,總能夠逢兇化吉。
比如就要遭遇平原正在行軍的惡魔大隊下一刻可能就要被‘強征入伍’時,一顆隕石天降将這隻惡魔大隊給整個送上了天
又比如他正有些嫌棄自己攜帶的武器跟惡魔領主打起來不夠堅挺時,就在途徑一處深淵裂縫時找到了某位疑似深淵領主的遺骸,然後從屍骸邊找到了一把鏽迹斑斑卻能輕而易舉将自己的鏈鋸劍砍出一個豁口的巨型屠刀
于是李維爾樂呵呵的将這把‘深淵神器’笑納了。
諸如類似的事情太多,以至于他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成了被命運眷顧的深淵之子了
直到他險些和一名活着的出來遛彎的惡魔領主正面遭遇時
這才恍然,這種‘眷顧’并不是讓他的運氣變好了而是讓他遇到各種極端遭遇的幾率都大幅度增加了,這些遭遇有可能讓某些‘眷者’一步登天,也有可能讓他在下一秒萬劫不複!
呵,這混亂的深淵意志。
李維忍不住冷笑道。
而此刻終于抵達目的的他,也終于明白眼前這座城爲什麽被稱作斷域了:
它有些形似火星的奧林帕斯山,同樣作爲火山,這座深淵火山比起那座太陽系最大火山還要高上一半,以李維爾目測至少高出萬淵平原三十多公裏,是珠穆朗瑪峰的三到四倍左右
而它像是曾經遭到過可怕的力量打擊,如今山體結構隻剩下了一半,斷崖一側,就像被徑直被刨開了一樣,上面是冷卻的黑色火山岩,下方則是露天的岩漿湖,而在山腳的另一側也布滿着層疊萬仞的天然裂縫,一條天然的冥河支流自這裏流淌而過,又自無數裂縫流淌向下,消失不見。
上方不斷有灰燼飄灑而下,像雪一樣蒼白。
一座由由碎石塔群爲主體構成的斷域鎮,就坐落在這麽一處絕域之上。
如此易守難攻的複雜地形,别說是打下它了對于普通人來說,從山腳爬上山頂都是一種卓越的挑戰。
尤其是在這裏同樣要遭遇和大深淵類似的風險
高空抛物噢,抛屍。
變形成‘霍格’半龍豺狼人的李維爾腦袋上的那對毛茸茸的耳朵忽然動了動,都懶得擡頭就側身移步挪開了幾個身位。
噗嗤。
就見一隻渾身裝備和衣物被扒光的蜥蜴人剛好落在他原本站立的位置,砸成了一灘血肉模糊的馬賽克。
而像是這樣的血肉混合物,在斷域鎮山腳下幾乎随處可見,且時不時就能看到一個新的人影從上面扔下來。
其中以惡魔居多,但也不乏其他位面的種族。
肉塊兒很快就引來了幾隻怯魔的畏畏縮縮的身影,眼見李維爾并沒有跟他們搶奪屍體的意願,這才小心翼翼的摸過來。
他們先是用手在血肉糊糊裏掏摸出最有營養價值的腦漿子、摔碎的髒器等塞進嘴裏吃的吧唧響,這才用一種跟糞瓢似的工具将剩下的血肉收集到背上的‘泔水桶’裏。
而他們在将那比自己還要大上好幾倍的泔水桶收集滿後,這才踉跄的往駐紮在山腳周遭的惡魔大營行去。
于是李維爾明白這些血肉,大概率是要回收充做惡魔大軍行軍路上的軍糧的。
“還真是高效率的利用啊嘔”
即便李維爾知道這種互相吞食的習性在深淵司空見慣,但這種畫面依舊令龍下飯。
隻是讓他有些疑惑的是,這麽高的一座山城,究竟哪來的那麽多屍體
直到路上一位強壯的牛頭人兄貴先是用種極其欣賞的目光打量了一番李維爾那身健碩的身材和遍布渾身的‘裂口’,然後對這位‘挑戰者’同行緻以熱情的問候:
“嘿!這位豺狼人兄弟,看樣子你也是來參加斷域死亡競技場的?”
“死亡競技場?”
李維爾當即一愣。
對于深淵的情報,除了最耳熟能詳被傳出不知道多少個版本的大佬們,其餘的他知道的還真不多。
比如這座偏遠的城鎮,李維來之前對它的認知也隻停留在‘這是一隻魅魔領主統治的貿易集散中心,可以嘗試在此打開一個次級市場’的地步。
其餘一概不知。
眼前李維一臉懵,牛頭人兄貴也是微楞問:
“你居然不知道?”
然後想到某種可能,用一種看瘋子的目光看向他:
“難道你是來作爲血戰傭兵等待招募的?”
“血戰傭兵?”李維爾再次愣住了。
聽這意思,居然還有人主動去參加血戰的樣子?而且居然在這兒還有一套約定成俗的規定
有意思,深淵果然瘋狂
眼見李維爾一問三不知,這位牛頭人老哥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那你來斷域鎮做什麽?”
李維爾當即露出無奈的神情:
“來找人的”
牛頭人聞言,沉默了三秒,竟是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想了想,還是說道:
“丹尼豪特,我的名字,如果缺錢的話就來死亡競技場找我,隻要運氣不是太差,偶爾打上兩場,還是足夠在斷域鎮過段時間好日子了。
外層生物淪落到深淵的原因總是多種多樣,但有些事情都是相通的,在深淵這種鬼地方,一次不經意的離别,也許就是永遠。
而絕大多數生命的選擇,往往就是在幾經掙紮後,選擇主動沉溺,沉溺殺戮,沉溺混亂、沉溺瘋狂、沉溺美色、沉溺于眼前的享受。
不同于财大氣粗關系廣博的位面商人們,他們這些出于各種原因淪落到深淵的獨行者,很難有機會回到主物質位面,回到自己的家鄉。
即便是攢夠了足夠的一筆門票錢通過斷域城的傳送門抵達外域的瘟疫門城,甚至再進一步去往那傳說中的印記城,已經被混亂的深淵侵蝕至骨髓的他們,也完全無法再過回正常人的生活,随時都可能因爲觸犯痛苦女士的法律而被抹殺。
那樣的結果,對于他們這種獨行客而言,沒有絲毫價值與意義。
相比起起來,斷域城的規矩寬松的宛如魅魔的褲腰帶,隻要不觸及最後的底線,一般沒什麽大礙,最差不過去死亡競技場打上一場。
眼見李維爾興緻勃勃的聽着,丹尼豪特還以爲他忘掉了離别的痛苦,當即安利起來:
“另外不得不提一句,斷域鎮的魅魔啊,那是針不戳!據說找人搭夥兒還能給折扣的,人越多折扣越大!”
說道興奮處,這頭明顯不正經的老司機對李維擠眉弄眼道:
“怎麽樣?我來斷域鎮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也認識些不錯的朋友,大可以一起拼個百人團,也許把魅魔小姐姐給照顧的高興了,給我們折到免單也說不定呢。”
這猝不及防的重甲蒸汽列車直接把李維爾都給碾傻了,他在藍星倒是聽過名媛團拼寶格麗酒店的,但還是頭一次聽說拼嘻嘻牛郎團的心中簡直不要太淦。
即便這個混邪人格一時半會兒也接受不了這般混亂重口的深淵玩法兒
當即惶恐的擺手婉拒了。
牛頭人望着李維爾窘迫的樣子,當即大笑:
“哈哈,果然還是個初來深淵的新嫩,不過我一看你就是位不錯的勇士,我丹尼豪特看好你。”
望着顯然會錯意的牛頭人老哥一路小跑上山的背影,李維聳了聳肩,也加快了速度。
其實李維一開始對阿爾蒂娜詩提供的情報并沒有完全相信,隻是抱着試試看的心态來遭斷域鎮,隻是他沒想到自己才步入這座似乎與其他惡魔要塞有些不一樣的城鎮,正被兩名魅魔城衛兵以檢視危險物品爲由在他那身發達的腱子肉揩油時,思維中樞就像是過電一般有了某種反應。
那是來自史萊姆之間意識波之間碰撞産生的花火!
就和藍星某些家長都給孩子購買可以定位的手環似的,李維爲了防備這種情況的出現,在送艾黎離開前也是讓她吃下過不少史萊姆,寄生在她的腸胃裏。
如今這種反應提醒着自己:
那個死孩子就在附近。
李維爾當即氣不打一處來,喉中發出一聲低吼。
“今天非把你屁股打腫不可!”
就直接沖破了城門的關卡,朝着感應到的方向大步行去,以至于兩名還沒揩夠油的魅魔小姐姐都在後面追着喊:
“嘿!大狼狗!你還沒繳納入鎮稅呢!”
怒火沖天的李維爾卻是置若罔聞,可就在他剛踏入這座繁華的商業街,就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太對勁。
本該熱鬧的商人街萬人空巷,全都跟看熱鬧似的層層疊疊的堵在前方。
李維爾心有所感,在一衆圍觀吃瓜群衆的或懵逼或抱怨或是憤怒的聲音中将擋在身前的人影都給扔了出去,幾乎才剛剛擠入重重人牆。
啪叽。
他就踩在了一灘濃厚而粘稠的血漿上,整個破碎的長街上全都是肆意蔓延開的血泉,濃厚的讓人心悸。
在血泉的盡頭,是一座由碎體殘肢積成的屍山,一個有着血一樣長發的少女就這樣坐在由血肉堆積而起的屍骸王座上,雙手環抱着自己的肩頭,眼眶中蘊着氤氲的水光。
正是已經十年未見的小惡魔艾黎。
“終究還是闖禍了啊。”李維當即有些頭疼。
也許這十年來他一直未曾沉睡,所以這種反差感給予他一種格外的陌生感。
但這種割裂的感覺,卻是讓他第一次以一種跳出‘便宜老爹’的目光看到了此間的艾黎。
即便她隻身着那件已經遍布裂紋和破損的騎士闆甲,卻已經展現出一個接近成年魅魔該有的魅力,無論是沾着血迹的白皙臉頰,還是那倔強輕咬的紅唇,亦或是那精緻而誘人的脖頸,都給人一種綻放于深淵淤泥裏灼熱的青蓮,是獨一的美。
這也讓即便是處于如此血腥而狂暴的場景之下,周遭雄性的目光看向她時依舊充滿了一種狂熱的占有欲。
這讓李維感到一種莫名的不爽,尤其是在濃烈血腥氣的刺激下,甚至讓他有種将這些肮髒而混亂的玩意兒也一起變成腳下血泥的沖動。
許是聽到這聲踏入血泉的腳步聲,又許是察覺到了和李維一樣的感應,坐在屍骸之山上的少女愕然擡起頭來,看到了擠出人群的李維爾。
艾黎臉上當即露出燦爛的笑容,乍一眨眼,就将長長的睫毛上也挂上了淚珠,可旋即就注意到了李維爾那不善的眼神,臉上依舊殘留着餘怒,當即又如害怕遭受懲罰的小獸般縮了縮腦袋。
可目光卻又舍不得離開那張兇惡猙獰的豺狼臉,就那麽咬着唇,像個闖禍的孩子般,可憐兮兮的看着李維爾。
李維爾無聲歎了口氣,搖了搖腦袋,走了過去。
艾黎眼見自己萌混過關,當即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從屍骸堆上一躍而起,徑直撲進了猝不及防的李維爾懷裏,撞的他止不住的往後踉跄幾步,當即踩的血肉橫飛,汁液四濺。
可艾黎卻是沉浸在自己久别重逢的喜悅裏,不住的像隻貓兒一樣用臉頰蹭着李維的胸膛,用無比眷戀的聲音不住呢喃道:
“爸爸爸爸爸爸艾黎好想你啊”
聽着小惡魔的呢喃,李維爾原本滿腔的憤怒卻頓時消磨一空,反而有了一絲莫名的愧疚,隻好無奈的在小惡魔的腦殼上撸了撸,将原本柔順的發絲反而揉的一團淩亂。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叙舊安撫這個糟心小家夥的時候。
這裏可是一位惡魔領主的地盤兒啊,驟然出了這麽大亂子,若是引起對方的注視,那麻煩可就大了。
更關鍵的是!他現在可是深受深淵‘眷顧’的,甚至他懷疑自己進入這座城鎮,剛好就碰到這一幕,也是不是受了這眷顧的影響?
當即拉着艾黎的手腕,就要帶她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這父慈女孝的一幕顯然也将一旁原本看熱鬧吃瓜的圍觀群衆給看傻了。
怎麽也沒想到遇到一隻奇葩的魅魔狂戰士也就算了,結果居然還冒出一個豺狼人爹!噢,看尾巴好像是隻半龍人爹。
但顯然有人不願意故事就這樣走向‘一家團圓’的溫馨結局,當即就有人喊道:
“攔住他們!毫無緣由的就殺了這麽多人,這是在公然踐踏斷域城的規則!”
“治安官!治安官!出來管管事了啊!”
那名一直在旁全程看熱鬧的魅魔治安官當即就有種想要抽死這幫事兒逼的沖動。
這隻明顯不正常的魅魔狂戰士本身就戰力爆炸的不得了,這會兒又冒出來個明顯更不好惹的半龍豺狼人,這會兒喊她出來,這不是明擺着拿她往别人的槍尖兒上堵嗎?
可事情鬧這麽大,又被點名,若真就這麽看着他們走了,那她麻煩就大了!
“站住!你們涉嫌破壞斷域城的規則,請跟我走一趟吧。”魅魔治安官當即硬着頭皮站了出來。
眼見有了帶頭的,一旁眼饞艾黎的血戰傭兵們笑嘻嘻的堵住了去路。
李維爾順手将艾黎朝身後一塞,環視衆人,用還不太标準的惡魔語道:
“我更咬幾要帶虧走,我太亞濱勾夠單攔我。”
而身後的爸到小魅魔也頓時魔仗龍勢,冒出一個腦袋呲着牙惡狠狠道:
“誰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