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既定的測試計劃,在身爲重頭戲的鋼鐵魔像新型遠程火力與金剛石魔像的測試後,就是新一代鋼鐵魔像自身近戰能力實測與防禦力極限的破壞性試驗。
而測試員将分别由傳統的低階戰士團、中階職業者小隊與高階職業者擔任,牛頭人雷恩和野蠻人戰士潘托斯都有計劃報名。
隻不過在經曆了這場無比短暫卻堪比傳奇大戰的可怖場面,明顯可以感覺衆人對于後續的測試有些興趣缺缺。
布拉斯卡則顯得極爲矛盾,一方面爲他苦心破解修複的金剛石魔像壓根兒就沒能發揮出十分之一的威力而感到懊喪,一方面又稍稍松了口氣。
在這場測試中,由于親自擔任測試員的巨龍領主表現的太過生猛,人們對于金剛石魔像的能力沒能感覺出多少,倒是對自家領主的可怕印象再次刷新。
這某種程度上對他來說也算是好事兒吧。
至少以領主如今表現的實力,似乎并不太需要依靠這尊金剛石魔像來提高實力上限了。
而後續的測試結果也基本和預想中相差不離:
單台鋼鐵魔像即便不動用新型灼熱射線發射器,對于中低階的戰士團幾乎都是呈戰場碾壓狀态,而絕大部分中低階的法職者應對起來同樣吃力。
因爲這玩意兒雖然沒有金剛石魔像那樣幾乎免疫傳奇以下所有魔法,但也免疫所有心智影響類魔法、免疫毒素、麻痹、震懾、疾病、即死魔法效果和絕大部分五環以下魔法效果。
李維還特意讓加爾文也用靈能測試了一番,效果大緻相同。
在物理防禦上同樣免疫絕大部分精良級鋒銳類武器的劈砍,反倒是一些錘子類的鈍器傷害稍微有些用,卻也不算緻命。
而鋼鐵魔像這種構裝造物,一些有制造構裝生物專長的操控法師,是可以利用其進行持續修複的。
光是這一點就能讓絕大多數付出大量兵力與火力集群攻擊魔像的敵人抑郁到吐血了。
不過新型無畏鋼鐵魔像雖然面闆數據足夠強大,但終歸還是有不少這類構裝生命的弱點或者說是缺陷所在。
而最爲了解這些缺陷的,莫過于身爲魔像制造者的布拉斯卡,就聽見他對重新化作精靈形态的李維緩緩彙報道:
“作爲戰場上進行火力壓制或是關鍵節點防禦來說,它幾乎是趨于完美的。
“但它在裝配了‘加特林博德薩特’(李維傾情冠名)後,自重已經達到了414469磅,所以不可避免會存在大型造物都具備的毛病。
“那就是無論是在行進上還是攻擊上,都顯得過于笨重,而由于其免疫絕大部分中低階魔法效果,所以我們同樣也無法将一些增益性的魔法施加在它的身上。
李維聞言搓了搓下巴的胡茬,自言自語的思忖道:
“接近188噸,一台秦天柱的重量嗎?”
“秦…秦天柱?那是什麽構裝造物嗎?”
布拉斯卡表示有些懵。
反倒是一旁的菲舍、伊格和霍茲等老部下們目不斜視,表示對于自家領主口中經常蹦出些生僻的詞彙已經習慣了
“噢,不用在意這些。”
李維擺了擺手,有些納悶兒道:“也就是說,它本身雖然不受大多數魔法效果影響,但一個化石爲泥制造出的泥坑,就有可能直接讓它原地癱瘓?”
布拉斯卡的冷汗頓時就淌下來了:“這個一般學這種偏門法術的法師并不多見,而記憶它的就更少了。”
李維聞言卻是頗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戰争不是兒戲,戰場上也永遠不要小瞧敵人,隻要這東西在戰場露過面”
他冷森森的笑了笑:“相信我,類似化石爲泥、反魔法力場這種偏門魔法就會在很短的時間内被各城邦列爲戰略性法術儲備以作反制,甚至會爲此開發更加低階廉價的奧術手段,屆時,我們的魔像,就會淪爲原地挨打的破銅爛鐵。”
布拉斯卡咽了口唾沫,似乎已經想到那個畫面,但他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麽更好的辦法。
而眼前的巨龍領主,也完全不是那種能夠随意糊弄的。
“唔不如加組可變形的履帶先試試看吧。”李維微微眯起眼睛道。
“履帶?”
布拉斯卡又懵了,總覺得自己和領主不在一個魔網上
“喏,就是這種玩意兒、由輪毂、齒圈、帶齒墊圈、錐齒杯、固定螺帽和止動螺栓組成主動輪,通過齒輪和履帶齧合起來,就成了履帶,很适合越野行徑,理論上應該不比戰馬慢多少,不過對于化石爲泥制造出的小泥潭能不能越過去這一點你們回頭可以自己做做試驗。”
李維直接施展了一個【法師之手】就在地面上塗鴉起來。
正是藍星曾經制霸兩場世界大戰的主角———坦克的關鍵性組件。
坦克之所以能爬陡坡,越寬壕,涉深水,克垂壁,穿沼澤,過田野,馳騁戰場無所阻擋,是因爲它有兩條特殊的履帶,人們常稱之爲坦克的“無限軌道”或坦克“自帶的路”。
配上無畏鋼鐵魔像,完全沒有絲毫違和感嘛。
他相信以這群法師們的卓絕智力,再加上這個世界還曾有個無比絢爛的魔導技術巅峰時代的耐瑟瑞爾作爲參照,必然不難想出類似的解決方案。
但既然眼下有現成的,何苦讓他們再繞一次彎路呢。
這個方案雖然算不上驚豔,卻極爲可行,再加上又是領主親自提出來的,還有個頭号舔狗菲舍在旁,于是現場又避免不了一番龍屁拍的震天響。
不是法師沒了自尊,也不是法師放棄了驕傲,而是一群技術工作者,在面對一個隻要能夠達到目的就會近乎無限追加投資的金主面前,一些适當的贊譽,難道是一件很難爲情的事情嗎?
‘我們的領主可是巨龍啊!巨龍當然得順着鱗捋,把它捋爽了,他們才有的爽。’
在科瑞爾學術性法師圈裏一度流傳着這樣一句話:‘一個沒有研究經費的法師,不是一個合格的學術性法師。’
像自家領主這樣奇葩呃,慷慨的領主,可不是那麽好找的。
尤其對方還是一頭龍
就在這場魔像測試臨近尾聲時,卻是出了一個小插曲。
在野蠻人戰士潘托斯和其中一尊鋼鐵魔像做無限制測試時,這名彪悍的野蠻人狂戰士拎着隻大錘,幾乎一路飛馳的規避着魔像的‘加特林’掃射,開了個狂暴躍至半空,掄起錘子對着鋼鐵魔像的腦袋就是一錘子。
那恐怖的力道當場就讓之前近乎‘戰無不勝’的鋼鐵魔像就是一個踉跄,金屬機械的構裝體也發出過載的呻吟。
短短不到三分鍾内就被這名狂戰士轟的支離破碎處處變形,就在他準備一錘子轟在魔像腹部部分裸露出的‘元素之魂晶核’結束測試時,卻是突然被李維叫停。
旁人還以爲自家領主又心疼錢了,結果魔像的‘駕駛艙’竟是滾出一個已經被震蕩暈厥過去的灰矮人
“泰格?這是你孩子啊?”菲舍有些懵逼道。
“我沒孩子啊”泰格更是懵逼。
而布拉斯卡已經用極爲嚴肅的眼神看向一旁腦門兒不住流汗的安東尼。
雖然他們已經按照領主的意思鑿空出了一個所謂的駕駛艙,但依舊沒有達到預期的水準,所以這一次也并不在測試範圍内。
鬧出這種‘意外’,若是領主追責起來,他就完啦!
但還未待安東尼道歉,李維就哈哈大笑的拍了拍布拉斯卡的肩膀:
“不錯,硬抗了潘托斯這麽久的轟擊,也隻是暈厥了過去,也說明你們駕駛艙的保全性能做的還不錯嘛,感謝你們爲澤蘭迪亞做出的貢獻。”
“今天就到這裏吧,伊格,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收拾完了來汲水城跟我會和,加爾文,你就和我同行吧。”
剛說完李維就直接沖天而起,在半空中再次化作那已經頗具震懾力的銀龍本體,展翅朝着南方飛去。
新城諸事已畢,他要去趟久違的汲水城瞧瞧,尤其是那家造船廠。
既然晚醒了二十多年,在整個北地的商業已經提前繁榮的情況下,那麽海上力量,也就勢必要提上日程了,尤其是在還有路斯坎這麽一個已經占盡先手的潛在敵對勢力的存在。
“遵從您的意志,冕下。”
在場諸人齊齊躬身,望着朝着南方飛去一大一小的兩個背影,無不露出豔羨的目光。
明眼人幾乎都可以看的出來,雖然今天的這場澤蘭迪亞自由城邦第一屆會議上,領主沒有明确表示誰将繼承他在霍格礦業的位置,但若是加爾文有意的話,幾乎沒人能夠撼動他的上位。
隻是讓人意外的是,往日裏顯得精明強幹的加爾文,在今日的會議上,都表現的極爲低調。
一陣寒風吹過,讓菲舍覺得光秃秃的腦門兒倍感涼意:
“話說,咱們該怎麽回去啊”
菲舍望着獅鹫山脈寂寥崎岖的荒野。
伊格平靜的回答道:“這裏離北幽隧道并不是太遠,當然是走回去,難道你還指望跟領主一樣,在沒有緊急事項時,開個大型傳送門回去不成?”
“”聞言菲舍以及一應法師們望着這好幾百尊無畏鋼鐵魔像,俱是露出懷疑人生的目光
持續操控鋼鐵魔像可是一件極爲消耗精神力的辛苦活計。
這操控着這麽笨重的家夥徒步上百公裏山路
啊今天的風兒還真是喧嚣呢。
深夜,終于領着戰法團将所有無畏鋼鐵魔像送回澤蘭迪亞軍械庫的菲舍,跟條死狗一樣來到伊格的試驗室給自己灌了瓶精力藥劑下去。
“呼總算感覺活過來了。”
伊格似乎在台前做着什麽試驗,隻是口中道:“你居然沒有去找卓爾,反而到我這兒來,看來你找我有事兒?對今天會議的内容有疑惑嗎?”
菲舍不由露出尴尬的神色,想了想,直言道:“伊格,我跟你也相交幾十年了,我什麽習性你最清楚,也相信,隻有跟你聊這些才不會當做居心叵測了。”
“嗯,我聽着呢。”伊格平靜道。
“你也知道,我出身紅袍法師會,所以就那麽些愛好,對于賺錢和權勢這種東西,簡直就是從靈魂上難以抗拒啊。以前一切都好好的,可現在老大一句話下來,就像在割我的肉啊我好不容易才弄起來的卓爾人七會所啊!我的錢呐!”
聽到卓爾會所這個詞兒,哪怕是冷靜如伊格,眉角都不由抽了抽。
手中微微一頓,有些無語的看向菲舍,似乎是在說‘沒想到你這個濃眉大眼的家夥,居然背着我搞這種玩意兒。’
菲舍也是不自覺的露出心疼的神色,嘴角都在抽搐:
“我尋思着沒必要這樣搞吧大夥兒都是自己人,以前霍格礦業不也辦的好好的嘛?難道老大還怕我們日後壯大了謀逆不成,這不是笑話嗎?”
“的确是笑話兒,你覺得領主會在乎這些嗎?”伊格問。
“那是爲什麽啊?”菲舍不解的問。
“菲舍,不如我做個試驗給你看看吧?你現在有些過于激動亢奮,果然紅龍血脈的副作用還是有些大。”
“我”菲舍原本想說他現在哪有那麽心情看什麽魔法試驗的,但伊格的後半句卻是如同一盆冷水澆在他的光頭兒上。
讓他不由一陣警醒。
不由開始反思起來。
老闆隻不過對他們稍稍做了些限制罷了,自己反應是不是有點過頭了。
這時就見伊格将已經配置好的材料分成兩隻反應試劑瓶裝好,将幾枚石頭一樣的材料投入其中一瓶,然後又迅速将另幾枚塗了某種液體的材料投入另一瓶。
菲舍很快就發現左邊的那瓶試劑瓶中幾塊材料的魔化反應速度明顯更快一些,慢慢的,甚至會将其他一些魔法材料一同反應吞噬進去,直至變得緩慢而死寂起來。
而反觀另一邊,魔化反應則顯得溫和一些,雖然也出現了将其他魔法材料吞噬的現象,卻顯得持久少許。
“這是布拉斯卡的反魔化藥劑?”菲舍不由想起了什麽。
“是的。”
伊格這才将兩隻試劑拿在手上晃了晃,問道:“看出來什麽了嗎?”
菲舍也不是蠢人,微微張口,卻終究沒有反駁什麽,而是釋然的歎了口氣。
但伊格卻是說了一個再次讓菲舍雲裏霧裏的詞:
“提比利烏斯冕下、加爾文和我,曾經一起讨論過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
“它叫熵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