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萊史東,你覺得日本人會一路順利嗎?”等高橋離開之後,小摩根一邊吹着海風,一邊任由一個金發美女将各種各樣的小食品送到他的嘴巴裏,一邊帶着些含混的聲音問道。
“一開始他們的确是要占上風的,這毫無問題。”葛萊史東想了想唐納德的分析,然後繼續說,“他們有一個大優勢,那就是戰争什麽時候爆發,是由他們說的算的。俄國人受制于他們脆弱的後勤,根本就不可能主動發起戰争,至少在西伯利亞鐵路修好之前,那是想都不用想的。當然,如果等到鐵路建好了,那日本人就絕對不會是俄國的對手了。這樣一來,開戰的選擇權在相當一段時間之内都會在日本人手裏。他們就能夠挑選對他們更有利的時機來發起戰争。”
“這當然是個優勢,可是俄國人如果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呢?你要知道,需要高度警惕的時間其實并不算太長。滿洲地區有好幾個月的時間是不太适合作戰的,而西伯利亞鐵路還有一年多一點就能修通了。如果俄國軍隊保持住高度的警惕性,也許日本人未必能找到什麽太好的機會。而且,葛萊史東,你知道嗎,我也大略的自學過一點《戰争論》,克勞塞維茨說過,在戰争中,進攻是赢得戰争的根本,但是在作戰的時候,防禦是比進攻有力得多的作戰方式。遠東的俄軍雖然不足以向日軍發起攻擊,但是如果提高警惕防禦,日本人一時間也未必就有什麽好辦法。”顯然,小摩根對戰争一樣很有研究。的确,戰争是政.治.鬥.争的最高形式,而一切政治,都是經濟需求的表現。所以,戰争,就是經濟需求的最高鬥争。所以對于最高明的商人來說,戰争是最好的發财機會,一個不會發戰争财的商人,絕對不是一個好商人。因而,一個不懂戰争的商人,也絕對不可能是一個好商人。哪怕他不做軍火買賣,也是如此。
“你說的不錯,可是有個問題是,俄國人根本就沒太把日本人放在眼裏,在他們看來,日本的那些黃皮猴子怎麽敢對他們動手,即便動手也不是他們的對手。當然,他們的高層倒未必是這樣想的。但是在底層,他們出于政治需要,卻是這樣宣傳的,這就導緻底層,包括俄軍的基層,都充滿了對日本人的藐視。甚至于,這樣宣傳久了,上層的大多數人自己也真的相信了,或者爲了個人利益,做出相信的樣子了。這種相信,甚至會比前面的一種更堅定。因爲有利益在裏面。任何人,如果輕視對手,就不會認真防備。俄國人也不例外。即使上層有些人知道日本人和他們宣傳的不一樣,但這種宣傳已經是政治正确了,不是随便能改變的,即使改變,短期内也不會有什麽效果。所以他們也無法讓下面的人真正警惕起來,而事情的落實卻一定是要靠底層的。在這樣的情況下,疏于防範幾乎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日本人如果要找機會,就一定會有機會。”葛萊史東這樣解釋說。
“而且,你知道,我們有很多研究遠東文化的專家,其中就有研究日本文化的。他們告訴我,日本文化很特别,他們有非常強烈的恥辱觀念,卻沒有太強的是非觀。因爲缺乏是非觀,他們會毫不猶豫的去做最卑劣的事情;因爲恥辱觀很強,他們特别不能容忍失敗,一旦失敗就很容易做出一些過激的事情。再加上我們對日本曆史,尤其是軍事史的研究,我們發現,在戰争上,日本人幾乎不承認任何規則。因此,我們的專家認爲,日本人很容易幹出不宣而戰的偷襲之類的事情。日清戰争中他們就這樣幹過,而且沒有受到懲罰,這一次他們多半還是要這樣幹的。一方面,由于輕視,毫無防備。另一方面卻非常喜歡玩不宣而戰的偷襲,所以,戰争開局的時候會是什麽情況,這不是很容易猜嗎?”
“嗯,有道理。”小摩根點了點頭。這個時候,在他身邊的魚竿上的魚鈴猛地響了起來。小摩根一下子像彈簧一樣跳了起來:“哈哈,我的魚上鈎了!”
……
就像高橋預計的那樣,當美國的幾位大亨買下了六千萬日元的日本國債之後,日本國債的銷售形勢立刻就好轉了,不僅僅是在美國,在歐洲也是一樣。隻是日本政府是個窮政府,所以使館呀什麽的,裏面都沒多少工作人員。像後世希望國那種,一個大使館裏面幾百員工的奢侈的事情,那個時代的日本是想都不敢想的。結果大量的事情都需要高橋親力親爲。雖然高橋左右手都能寫字,但是一番忙碌下來,在将剩下的國債銷售一空之後,高橋的左右手都成功的腫脹了起來。
“不過,總算是完成了帝國的重托呀。”高橋對川口說,頗有點“我雖瘦而天下必肥”的味道。
“相信天皇陛下一定會對高橋君有所獎賞。”川口也很是羨慕的回答說。
“獎賞先不說,”高橋笑了,“我先回歐洲去,現在我們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了,剩下的就是看帝國軍隊的表現了。希望帝國能夠武運長久。”
……
在同一天,在黑水公司的總部,唐納德正在和一個俄裔員工談話:“伊萬尼奇,公司有一個業務要交給你。”
“麥克唐納先生,爲公司服務是我的榮幸。”伊萬尼奇立刻挺起了胸膛,站得筆直的,就像是一根标槍。
“很好,請坐下來吧。”唐納德說。
于是伊萬尼奇坐了下來。
“公司認定,在遠東地區,日本和俄國很可能會發生戰争。”唐納德一邊說,一邊看了看伊萬尼奇,發現伊萬尼奇隻是簡單地坐着,并沒有任何的反應。這也正常,伊萬尼奇雖然是俄裔美國人,但是他是美國人,不是俄國人,俄國怎麽樣,他才沒必要太在意。更何況他還是個新教徒呢(在俄國人看來不信東正教的都是俄奸)。
“你的能力很不錯,此前的表現公司都看在眼裏。”唐納德繼續說,“考慮到你的俄語不錯,公司打算派你去一趟俄國,作爲商務代表安迪的俄語翻譯和軍事技術顧問。去向俄國人推銷一些可以用于對日作戰的軍火。一些具體的情況,施羅德會給你講的。我知道,你的妻子懷孕了,但是公司現在需要你的服務,你願意出這趟差嗎?”
伊萬尼奇知道,這對于他來說,絕對是個不能放棄的機會。公司,不,是财團未來的二号人物在屈尊向他這個中層人員布置任務。要知道,這樣的機會可是非常難得的。這意味着自己進入了公司頂層的視野,在頂層的眼光還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如果自己能做出什麽業績來,那就很可能平步青雲。一家夥擠入公司的高層,甚至是财團的重要位置。
伊萬尼奇知道,唐納德之所以會找他,大概是出自這樣幾點,首先自己是俄裔美國人,更容易和俄國人溝通,而且自己在來美國之前,在俄國的彼得堡大學還待過兩年,比其他的俄裔員工有更多的社會關系。前幾年自己的表現也很不壞。但是如果自己拒絕了,估計和自己類似的人公司一樣找得出來,而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失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瑪絲洛娃懷孕四個月了。自己如果去了遠東,估計她生産的時候,自己是無論如何回不來的。但是,這樣的機會不容錯過。“反正瑪絲洛娃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了。”伊萬尼奇這樣想着,就回答說:“麥克唐納先生,沒問題,我随時可以動身。”
“那你的妻子還有孩子如何安排?嗯,是個兒子還是女兒?”唐納德問道。
“是女兒,麥克唐納先生。我的弟弟會幫我照顧她們的,而且瑪絲洛娃很能幹的,她自己也能照顧好自己。娜塔莎也很懂事,沒問題的。”伊萬尼奇回答說。
“啊,這樣很好。不過,你在外面爲公司奔波,公司也不能讓你不放心牽腸挂肚對吧。”唐納德笑着說。接着他轉過頭來,對站在一旁的經理洛比克說:“洛比克,伊萬尼奇的老婆孩子就交給你來照顧了。你一定要把他們照顧好。可不要把他們給餓瘦了。”
“這您放心,麥克唐納先生。”洛比克站立刻回答說,“我一定會把他們照顧好的。您和伊萬尼奇都可以放心的。”
“洛克比,你是個細心人,托付給你,我自然是放心的。”唐納德笑道。接着他又轉過頭,對着伊萬尼奇說:“時間很緊迫,你今天晚上回去和家裏人說一下,不要透露具體的任務,隻說要出一趟遠門,明白嗎?然後明天就和安迪出發吧。放心,你的老婆和女兒,洛克比都會幫你養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