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統已經發布了動員令,我符合這當中的條件!”哥哥少見的直接和父親頂撞了起來。
“我們家裏有我就夠了!你給我乖乖的滾到歐洲讀書去!”父親也瞪大了眼睛,大聲吼道。
“我不去!這個時候走,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布勞恩家的傑克是個懦夫嗎?你想讓大家都說,你的兒子是個逃避責任的膽小鬼嗎?”哥哥站了起來,他的聲音比父親的更高。
鏡頭又從屋子裏面轉到了門的後面,安妮正滿懷疑惑的從門縫裏往裏面看,突然一隻手落在她的肩膀上。安妮擡起頭來看到的是媽媽微笑的臉。
“媽媽,爸爸和哥哥……”安妮小聲說。
“你睡醒了?”媽媽說,“他們在讨論一些男人們的事情,隻是偷聽别人說話可不是一位淑女該幹的事情。我們到那邊去吧。”
“嗯。”安妮乖巧的點點頭,牽着媽媽的手,跟着媽媽向着門前的院子裏走去。這時候,院子裏正開滿了各色的花朵。
“真會打仗嗎?”安妮問。
媽媽勉強的笑了笑,正要回答,就看到一個人騎着馬跑了過來,這人控制着馬在安妮的門前停了下來,不過他并沒有下馬,隻是一邊控制着興奮的馬匹,一邊用右手舉了舉頭上的帽子,向布勞恩夫人緻意。
“發生什麽事情了?”媽媽問。
“布勞恩夫人,戰争,戰争爆發了!”那個人大聲回答說,“克魯格總統已經向英國人宣戰了!”
這個時候,客廳的窗戶一下子被推開了,安妮的爸爸,布勞恩先生伸出頭來,大聲喊道:“德班,你說什麽?戰争爆發了?”
……
輕松愉快的情節就這樣一閃而過了。這時候畫外音又響了起來,這是安妮日記中的一段内容:
“哥哥走了已經兩個多月的,他給我們的最後一封信還是在一個月前,信裏面說,他們打了很多勝仗,正要去攻打開普敦,隻要打下開普敦,戰争就勝利了。然而,在這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收到過他的信件了。前線的情況似乎不是很好,城裏的醫院裏據說都擠滿了從前線被送回來的傷員。據廣播裏說,醫院裏很缺乏床位和護理人員。所以準備将一些輕傷員送到鄉下的那些願意接受傷員的居民家中來調養。爸爸說,這是每一個布爾人的責任,因爲他們是在爲我們而戰鬥的。隻是爸爸參加了鐵路聯防隊,每天要沿着鐵路去巡邏,所以照顧傷員的事情就要靠媽媽和我了。媽媽對這件事同樣也很支持,她說,也許。也許哥哥也需要得到别人這樣的幫助呢。爸爸說的那些我不是很懂,但我覺得媽媽說的很有道理……”
銀幕上的安妮家開始出現了變化,房間裏,甚至過道裏都住着不少的傷兵。媽媽和安妮穿着護士服在傷兵中穿行,傷兵們紛紛和她們打招呼。
這時候畫外音又一次響起:
“戰争的局面越來越不好了,這一點就連我都感覺到了。因爲我們家裏的傷員越來越多了,聽說火車站那邊每天都有整火車整火車的傷員被拉回來……”
“布勞恩夫人!”突然有人敲門,媽媽走上去打開門,看到是一位軍官。
“瓦爾特中尉,有什麽事情嗎?”媽媽問。
“英國人快要來了。我奉命将傷員們都帶進城去。”瓦爾特中尉回答說。
“英國人會到我們這裏來嗎?”媽媽問。
“很難說,也許會也許不會。”瓦爾特中尉回答說,“不過我覺得這裏總的來說會比城裏安全,因爲約翰内斯堡要變成戰場了……”
就在這話音中,瓦爾特中尉的臉開始漸漸地淡出,然後鏡頭一轉,安妮的農莊裏已經到處都是英**隊了。安妮他們原本居住的小樓被英軍征用了,成了軍營。而安妮一家也被趕到原來的工具屋裏。牙白色的栅欄圍着的小花園成了英國人的養馬場。那些安妮最喜歡的花卉也都被拔除,被踐踏得一塌糊塗。
距離房子不遠的嗮谷場更是被英國人當做了炮兵陣地,英國人在那裏架起了大炮一開始對着布爾人的要塞區不斷開炮,到了後來,因爲看到炮擊效果好行不明顯,幹脆就改成了對着城市居民區開炮。
“瓦爾特中尉勸我們不要進城,一開始莊園被英國人占據,我們全家都被趕到工具房裏面來了的時候,我還真有些埋怨他。我想住到城裏的姨媽家,無論如何比在這裏看着這些英國佬強。雖然他們依舊會占了我們的房子,把我的花園弄得一團糟。但是很快我就知道瓦爾特中尉是對的了,因爲他們開始炮擊城市了……”
在畫外音中,“麥克唐納鐵錘”的巨大的炮口開始緩緩的擡起。因爲找不到英軍的同樣的産品,所以在電影中隻能用美國貨來替代了。其實這種做法在後代的戰争片中也相當常見,就是是一些所謂的“史詩”級别的大制作。比如說,在後世蘇聯人拍攝的《莫斯科戰役》中,因爲需要有數十輛德國坦克發起沖鋒的場面,而一時又找不到那麽多的還開得動的德國坦克,結果除了最前面的幾輛坦克之外,後面一水的全是蘇軍六十年代服役的t-62坦克。如果希特勒看到了一定會感歎:“喵了個咪的,當年俺要是有t-62,這一戰怎麽可能輸的了?”
當然,美國人也沒有好到哪裏去。美國人拍攝《坦克大決戰》,因爲找不到足夠多的虎王,于是就幹脆拿美軍當時裝備的m-60坦克刷上鐵十字冒充虎王。甚至因爲找不到足夠多的毛瑟步槍給電影裏的德國人用,于是幹脆就讓他們人手一把m-14步槍。結果電影就變成了60年代的美軍(德軍)和40年代的美軍的戰鬥了。
随着8寸炮的炮口擡到最高,然後就有一團火焰從炮口中噴出。同時巨大的炮聲也響了起來,甚至讓劇院的地闆都跟着震顫了起來。
“媽呀!”坐在前排的海蒂大喊一聲,就抱緊了坐在身邊的凱蒂。以至于坐在她另一邊的湯姆不覺很是郁悶:“明明我也在這裏,她爲什麽不撲到我的懷裏來呢?”
湯姆的郁悶沒持續多久,因爲銀幕上的場景又開始變化了,鏡頭一轉,就變成了約翰内斯堡中的居民區,一枚枚的炮彈落下來,原本華麗的房舍在炮彈的爆炸中就像是紙片一樣被撕得粉碎。大街上的人慌不擇路的亂跑,然後被炮彈炸得飛起來,甚至被炸成幾段。
觀衆們全吓慌了神,紛紛從座椅上站了起來,想要往外跑。整個劇場的秩序頓時亂了起來。好在劇場方面早有預案,他們立刻将影片的放映暫停,打開電燈,并用喇叭喊話安撫觀衆。
在剛才的慌亂的“逃亡”中,海蒂的帽子都搞丢了,腳上也不知道被誰踩了一腳。不過現在,随着燈光的亮起,以及廣播中的安撫,她也很快明白了這隻是一場虛驚。而弄明白了這一點之後,海蒂卻突然覺得這真是太有意思了,于是忍不住就笑了起來。其他更多的人也都先相互看看,然後都笑了起來。
于是大家一起一邊笑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一邊四處張望,尋找自己剛剛不小心弄丢了的東西。
“海蒂,這是你的帽子。”湯姆眼尖,一眼看到了掉在地上的帽子,忙撿了起來,拍了一下,遞給了海蒂。
“謝謝你湯姆。”海蒂微笑着說,然後她低下頭來,又看了看帽子,微微的皺了皺眉毛,然後說:“真沒想到有聲電影居然這樣逼真。剛才真是把我吓壞了。舞台劇絕對就沒有這樣的效果。真是……真是……”
海蒂想了好久,還是沒想出一個合适的形容詞,不過這個時候所有的人也都重新落座了,燈光又暗了下去,電影又重新開始了。
……
影片繼續,英國人終于用了毒氣,布爾人守軍傷亡慘重,英國人讓附近的布爾人去幫忙清理死者的遺體,布勞恩先生,布勞恩太太,還有已經十三歲了的安妮都被帶到了那裏,他們負責用手推車将死者的遺體推到堆放地點去。布勞恩先生一個人推着一輛手推車,而布勞恩太太,還有安妮則兩個人一起推着一輛手推車。
兩個同樣被征用來的布爾人又将一具屍體輕輕的從布勞恩夫人和安妮的手推車上面擡了下來,然後又輕輕的疊放在另一具屍體上。安妮突然發現,那具被壓在下面的屍體非常眼熟。那個死者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喉嚨全都被他自己用手抓爛了。安妮認出他來了,他就是勸他們不要進城的瓦爾特中尉。
“媽媽,”安妮哽咽着說,鏡頭推近,可以看到大滴的眼淚從她的眼角滾落了下來,“是瓦爾特叔叔。媽媽,我們今後也會像這樣嗎?”
媽媽伸出手,在安妮的腦袋上撫摸了一下,她歎了口氣什麽都沒說。這時候鏡頭漸漸後退拉高,顯出了整個堆放地點全景,一座又一座方塊狀的屍體堆堆滿了這片地域……
“天呀!”海蒂也忍不住低聲的呻吟了起來,她的眼淚也不知不覺的流了出來,将新衣服沾濕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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