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家夥!報紙上怎麽說的?”約書亞根本不願意拿起報紙來看了。因爲這些自稱是不預設立場,隻報道事實的媒體,在報道這些事情的時候的屁股歪得讓人難以想象。比如前兩天一位猶太操盤手,僅僅因爲他的猶太人身份,就在大街上被一群暴徒活活打死,這樣的事情,在有些美國媒體的嘴巴裏居然變成了“發生了一起鬥毆事件”而已。一些更不要臉的小報,幹脆說是“猶太人先動手襲擊美國和平居民”。
“一猶太男子淩辱黑人引發義憤。”約翰恨恨的說。
“這些王八蛋!”約書亞明白,這些家夥的招數又有了進步,黑人是弱勢群體,是少數種族,這樣一來,就不再是撒克遜盎格魯人欺壓猶太人了,而是一個少數民族和另一個少數民族發生矛盾了,而且是一個有錢的少數民族和一個窮光蛋的少數民族發生矛盾了。這裏面如果說涉及到誰在欺負誰,那很多人天然的就會認爲是白人在欺負黑人,有錢人在欺負窮人。報紙當然更容易用這種手法來把猶太人宣傳成惡霸。雖然,真正挨了打的是猶太人。
對于這種情況,約書亞不是完全沒有準備,甚至于在摩根他們發起這輪潑髒水的輿論攻勢之前,他已經準備了一套先發制人的,指責摩根應該爲這次危機負責的宣傳攻勢。什麽,你說爲什麽不攻擊史高治?原因很簡單,史高治名聲更好,攻擊起來難度更大,而且史高治手裏控制的媒體更多,實力更強,而約書亞的手裏的資源有限,隻能重點攻擊摩根了。隻是沒想到摩根的動作這樣快,準備得這樣充分,以至于約書亞原本的那些準備,在被摩根先發制人之後,雖然他努力地抵抗了一陣子,但是,他很快就發現了一個悲哀的事實,那就是他說的話,根本沒人聽。至于使用非和平手段,如果這裏是歐洲,倒是可以試試。然而這裏是美國,在美國和擁有龐大的私人軍隊的摩根,以及史高治玩這種手段,這真是……
“也許,暫時,我們隻能忍耐了。”約書亞這樣想着。
……
這天一早,紐約港的遊船碼頭上就滿是等候的人群了,看這些人的穿着,應該都是有錢的上等人,他們焦慮不安的在碼頭上徘徊着,不時的踮起腳尖,伸長了脖子,向着海霧還沒有完全散去的海面上張望。
遠遠的海面上每出現一條船的影子,他們就會激動一番,然後随着這條船的靠近,他們也就很快的認出,這并不是摩根的那條海盜号,于是所有的人又都變得垂頭喪氣。
“快看,又有一條船來了,那是海盜号嗎?”又有人大喊了起來,于是人群又一次激動了起來,有些人踮起了腳尖,還有人舉起了手裏的望遠鏡。
這一次來的終于是海盜号了,這一點從那條船獨特而優美的船首,以及驚人的靠近速度就可以看出來。于是人群真的沸騰起來了,大家都抛下了上等人的體面,拼命的向前面擠。弄得維持秩序的港務人員好一陣子手忙腳亂。
摩根的船很快在他的專屬的遊輪碼頭上停好了,供上下船用的梯子也已經架好了。但是摩根并沒有下船,甚至也沒有露面,艙門打開後,出現在甲闆上的人并不是摩根,而僅僅隻是一位手拿着話筒的水手。
“摩根先生請安迪·科斯特先生,羅伊·科斯特先生,比爾·施羅德先生,愛德華·達西先生首先上船。其他的先生請稍作等待。”那位水手站在高高的甲闆上,居高臨下的說。
“請讓一下,請讓一下!”矮胖的比爾·施羅德費力的從人群裏鑽了出來,急急忙忙的沖向梯子們好像生怕動作慢了,就上不了這條滿載着希望的船一樣。我敢說,當大洪水到來,諾亞一家人登上方舟的時候,也絕對沒有他這麽急切。
幾個人都上了船,便有侍者帶着他們到船艙休息等候,一次隻讓一個人到會客廳去見摩根。
第一個得到摩根召見的是安迪·科斯特,他是一家大規模的信托投資公司的老闆,和大多數的信托投資公司一樣,他的公司背負着沉重的債務,如果不能得到一筆救急的資金,破産就在眼前了。而他的企業又擁有其他很多企業的債務或者是欠債,因而,他的公司一旦倒下,将肯定會帶來一系列的連鎖反應。
“科斯特先生,請坐。”摩根向安迪·科斯特做了一個請坐的姿勢,“我認真的研究過你的公司的情況了。我不得不說,情況很不樂觀,如果到後天,也就是下個星期一,您還不能籌到三千萬美元的話,我覺得您的公司恐怕是難以維系了。”
摩根直截了當的語言讓安迪·科斯特很不舒服,但是他必須承認,摩根說的毫不誇張。
“是的,摩根先生,我急需幫助。”安迪·科斯特說。
“我可以爲你提供三千萬美元的融資。”摩根說。
安迪·科斯特的眼睛立刻亮起來:“謝謝您,摩根先生,您真是我們全家的恩人,我……”
“先不要忙,安迪,我想你也知道規矩。融資是有代價的。是需要抵押的。”摩根冷冷的說,“我能爲你提供融資,但是年利率是百分之十五,而且,貸款期限不确定。科斯特先生,您應該懂這是什麽意思?”
作爲開信托投資公司的安迪·科斯特自然知道百分之十五的年利率,以及所謂的“貸款期限不确定”是什麽意思了。百分之十五的年利率,這是一般貸款的兩倍多,正常情況下,一個企業是根本賺不出這麽多的利潤來償還這樣的利率的;而“貸款期限不确定”則意味着,在還完貸款之前,摩根隻需要提前一天通知他,就可以在任何時候要求他立刻一次性的償還所有的貸款。也就是說,從今以後,摩根隻要願意,随時都可以讓他破産。
“另外,我知道你的手裏有印第安納銀礦的很大的一筆債權,漢莫森航運的相當大的一部分股權,還有底特律附近的一處鐵礦的絕大部分股份。我對這些資産比較有興趣。如果你願意将這些東西打個包賣給我的話,我願意出給你三百萬美元的優惠價。老實說,如果在正常的時代,這些資産,至少能賣個兩千萬,不過你也知道,在現在,你的那些東西,一百萬都未必能找到買主。當然,如果你能支持到下下個星期一,那麽等史高治·麥克唐納先生趕回來之後,他也許能給你出個比我這個價格更高一點的價格。不過我想最多也不會超過四百萬。好了,安迪,我不想逼迫你,你可以到隔壁的房間裏去好好考慮一下。過一會兒再給我答複。”摩根接着這樣說道。
“謝謝您,摩根先生,我的确需要認真想想。”安迪·科斯特站起身來說。
“休息室就在右邊,推開那個門就是。”摩根臉上帶着熱情的微笑說。
安迪·科斯特朝着休息室走過去,就在他準備推開那扇門的時候,身後又傳來了摩根的聲音:“啊,忘了告訴你了,安迪,我這次隻準備了大約八千萬美元的資金……”
……
安迪·科斯特步履沉重的從船上走了下來。他完全的徹底的向摩根舉手投降了,因爲他知道,自己隻能在受摩根的盤剝和破産之間做選擇。雖然摩根這個黑心的家夥要的很多,但是至少,接受了摩根的“幫助”,他還能繼續活下去,雖然不再是千萬富翁了,但好歹還算個有近百萬資産的富人。
而當他走下船的時候,他看到一大群的人都用羨慕的眼光盯着他,他知道,還有大批的人等着,求着被盤剝都沒機會呢。
果然,當地一批的四個人下船後,又有兩個人上了船,然後很快他們就從船上下來了,接着海盜号就收起了登船梯,那個水手則告訴大家:“摩根先生讓我告訴大家,他暫時隻籌集到了八千萬美元的資金,現在這些資金已經被借出去了。大家就不要繼續在這裏等了……不過摩根先生讓我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那就是,在昨天,他通過無線電報聯系上了剛剛到達了卡昂的史高治·麥克唐納先生,并就當前的局勢和麥克唐納先生深入而坦陳的交換了意見,在很多重要的問題上達成了廣泛的共識。摩根先生和麥克唐納先生都認爲,如今的危機是不正常的。因此需要加以幹預。摩根先生和麥克唐納先生都認爲,隻有雙方聯合起來行動才能挽救如今的局面。所以,麥克唐納先生将終止在歐洲的活動,并立刻乘船返回,和摩根先生一起合作,挽救陷入危機中的美國經濟。”
“萬歲!”有人喊了起來。
“麥克唐納先生什麽時候能回來?”有人大聲的問。
“如果一切正常,應該在下下個星期的星期一左右。”水手回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