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老爺。裏面有好多發匪,都有槍,兄弟們死傷慘重呀。”一個團勇帶着哭腔回答道。
“該死!”張團練罵道。他正打算重新組織人手,卻不想,突然從裏面打出一槍來,正好打掉了他的帽子。張團練吓得立刻就地一滾,躲到了一棵大樹後面。然後壯着膽子,向着客棧那邊張望,同時在心裏還狠狠地罵了一句:“狗日的,哪來的這麽多的悍匪。”
張團練帶着人過來本來也沒想過要打硬仗,隻是想來順手撈點功勞。卻沒想到遇到了這麽紮手的點子。
“狗日的,被坑慘了。”張團練這樣想着,不過既然已經打起來了,總不能就這樣退了?
“弟兄們,别怕!裏面沒多少人!”張團練認真的聽了聽槍聲,然後喊道,“沖進去,打死一個土匪賞大煙十兩,活捉一個賞白銀五兩!”
聽道張團練開出了這麽高的賞額,幾個膽大點的團勇又開始咋咋呼呼的準備再沖一次了。這時候卻看到從,從門口猛的丢出了好幾個黑乎乎的,看起來像煤球的東西,隻是這些東西都冒着煙。
如果在外面的是歐洲人或者是美洲人,他們看到這東西,估計第一反應就是躲得遠遠的卧倒,因爲他們都認得這東西可是會要人命的。但是在廣西這麽個偏遠的小地方的團勇,哪裏見過手雷這樣的高大上的玩意兒,他們甚至聽都沒聽說過這東西,所以自然也就根本沒辦法做出合理的反應。
麥克唐納m-25型手雷外殼用薄鐵皮做成,裏面是200顆鋼珠和85克的t.n.t炸.藥。殺傷範圍高達二十餘米,這幾顆手雷一炸開,立刻又放到了好幾個團勇,剩下的幾個團勇立刻大喊:“有大炮!”同時也顧不上什麽軍令了,直接撒腿就跑。
張團練也被這東西吓了一大跳。手雷這東西,他也一樣沒聽說過,猛的看到這場景,腦袋裏冒出來的念頭其實和那些團勇也差不太多,腦袋裏冒出來的念頭都是:大炮!
“快!快撤!”張團練現在也顧不得立功什麽的了,帶頭就跑。
……
“陳先生,真沒想到在中國會有這麽多的土匪。剛才真是太危險了。”喬治·布什抹了把汗,對陳八尺說,“真是太危險了。”
“就是呀,好在我槍法好。一下子就幹掉了兩個,那個,還有那個都是我打死的。”密特朗也趕忙說。
“胡說,那個明明是我打死的!”卡梅倫跳了起來。
“明明是我!”密特朗也毫不相讓,“你這個騙子,你敢向上帝起誓嗎?”
“有什麽不敢的……你這該死的騙子,你敢嗎?”
“你們争什麽?功勞最大的肯定是陳先生自己,他一個人至少開槍打倒了三個,然後用手雷又炸翻了不少。除了陳先生,功勞最大的就是我,你們都沒受傷,隻有我挨了一槍。”肩膀上中了一槍的貝盧斯科尼嚷嚷道:“這是我勇敢的站出來,這才鼓舞了你們的士氣,吸引了他們的火力,才爲你們創造了安全射擊的機會。所以,我的功勞是第二大的。”
“好了,大家不要吵了。”陳八尺說。他很清楚這些家夥的意思,無非是想要借此表表功,好多拿一些津貼。他也不打算在這件事情上省錢,于是他對大家說:
“大家的功勞我都看在眼裏了。”陳八尺說,“回去後,我會給大家多發百分之五十的工資的。另外貝盧斯科尼先生的醫療費用也歸我包了,除此之外,我還會給他一個小紅包。”
“老闆萬歲!”那群洋人們喊了起來。
“好了,這裏很危險,我們必須馬上轉移。”陳八尺說,“而且,這些人也不是強盜。而是政府軍。”
“什麽?是政府軍?!”所有的洋人都吃了一驚。
“你們沒注意到他們的服裝都是一樣的嗎?世界上哪有土匪還給自己準備統一的制服的?”陳八尺說,“不過大家也不要慌,這隻是中國的政府軍而已。中國的而已。”陳八尺還特别将後面的幾個詞讀得特别重。
“而且,你們不覺得,中國的政府軍無緣無故的攻擊我們,這是個外交事情,他們應該對我們做出補償嗎?”
聽到這話,原本有點慌亂的幾個人立刻放寬了心。的确,不過是中.國.政.府軍而已,又不是英國政府軍,有個什麽好怕的。中國難道還真敢把洋人怎麽樣不成?他們難道忘了馬神甫事件的教訓了?尤其是英國人卡梅倫,更是沒把中.國.政.府軍放在眼裏了。反正無論身處何地,強大的英國皇家海軍都是他堅強後盾。
而在聽到陳八尺後面提到的“補償”兩個字之後,這些洋人的眼睛都綠了,不過話又說回來,除了辛格之外,其他人的眼睛本來就是綠的。
“不錯,清國人的軍隊毫無理由的襲擊我們,甚至打傷了我們的兄弟,他們必須做出讓我們感到滿意的賠償。”卡梅倫首先喊了起來。
“不錯!一定要讓他們給出足夠的賠償!”喬治·布什也大喊道。奶奶的,他跨越了大洋,從德克薩斯跑到中國來,爲的不就是發财嗎?現在,有了這樣的一個機會,又怎麽能錯過呢?
“中國的官員普遍**透頂。他們都有錢。”陳八尺繼續說,“在中國有一個說法,叫做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也就是說,隻要當上三年的市長,他們就至少能有十萬美元以上的收入。”
“我的上帝!”那些洋鬼子喊了起來。
“他們的任免完全取決于地位更高的官僚而不是當地人,而更高地位的官僚絕對不希望鬧出什麽外交事件出來。所以,如果出現了外交事件,他們一定會被他們的上級撤職,這樣一來,他們就會失去那份三年十多萬美元的好工作。所以,我想他們一定願意和我們談條件的。啊,重光,你說是不是。”陳八尺突然向李重光問道。
“啊,”李重光沒想到陳八尺會突然提到他,原本在聽陳八尺和那些洋人談話的時候,他正在心裏大罵清政府喪權辱國呢,同時爲自己是不是要幫着洋人欺負清政府的地方官而感到猶豫呢。不過他還是立刻回答說:“的确像陳先生說的那樣。”說完,他又長長的歎了口氣。
“好了,那些被手雷炸了的家夥中,還有一兩個沒死呢。我們押上他們,弄條船直接去浔州。”陳八尺最後這樣說。
……
“什麽,你們遭遇悍匪,死傷了十多個兄弟?還有人死在那裏,屍體都沒帶回來?”浔州知府在聽到了張團練的報告之後,也吃了一大驚。這位知府大人的任期眼看也就要滿了,任上還頗有政績,眼看就能高升了,如今治下卻出了這樣的悍匪,這可絕對不是什麽好事情。
“都是地方士紳說的情況不對,趙舉人說匪徒不過兩人,但是匪徒何止數十人呀,更攜帶有大炮,兄弟們毫無準備,死傷慘重呀。大人,這事情實在不是卑職無能,而是匪徒太多,火器太犀利。”
“那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能把那些悍匪抓到嗎?”知府大人問道。
“大人,卑職一定能抓到他們……”
“等你再過去,你到哪裏再去找他們?”知府大人怒吼道。
“大人,卑職……”
這個時候,一個衙役卻跑了進來,先朝着知府打了個千,說:“劉大人,外面有一些洋人要見大人。”
“洋人?”劉知府吃了一驚。現在誰不知道,這滿世界裏最難對付的惡,最爲麻煩的就是洋人了。不過浔州這地方平時也沒幾個洋人,這會兒怎麽一下子冒出這麽些洋人來了?
“洋人找我?他們有什麽事情?”劉知府問道。
“大人,他們說,他們在江口,遇到了土匪打劫,所以來這裏報案。”那個衙役回答說。
劉知府一聽,不覺一個頭變了兩個大。老實說,若是隻是出了幾個土匪,打死了幾個團練,這樣的事情,他還完全可以壓得住消息,不讓上面以及其他人知道。将來如果抓到那些悍匪了,那當然好,若是那些悍匪跑了,抓不到,對他也沒太大影響。可誰知道,這幫子土匪居然打劫了洋人。
“你們這幫子土匪呀,剪徑劫道也挑人下手呀,沒事情爲啥去搶洋人呢?洋人是好搶的嗎?”劉知府在心裏那些悍匪的祖宗都細細的問候了一遍,不過,外國人找來了,而且是有外國公事的,怎麽好讓他們久等呢?
于是劉知府回過頭,瞪了一眼張團練,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然後就走了出去。
……
“今天有一幫土匪,沖進了我們住的客棧搶劫,打傷了我們的人,被我們打死了一些,我們還活捉了幾個,特意送到這裏來,交給你們審理。”李重光對劉知府說,“匪徒就在那裏,你可以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