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和卡羅爾不一樣,史高治不可能總呆在安娜的身邊陪伴她,自從凱瑟琳懷孕之後,分配給卡羅爾的很多事情又需要史高治自己重新挑起來了。爲了協調整個财團,史高治一度都忙得每天倒要到一點鍾左右才能睡覺。睡眠不足也造成了惡性的循環:睡眠的缺乏使得精神不佳,精神不佳使得處理事務的速度下降,處理事務的速度下降,使得睡眠的時間更不充足。這甚至都讓史高治再次考慮,是不是真的要給自己吃一點大力丸了。
“稍微吃一點,控制好劑量,應該沒什麽大事的吧。”當苦咖啡、濃茶、還有巧克力什麽的都不太管用了的時候,這股念頭又一次冒了出來。不過史高治還是按滅了這個念頭。他知道,這次他需要一個人頂好一陣。要是每天都得靠這個撐着,不染上毒瘾,那才怪呢。
“必須要把權力下放一點了。要不然,遲早會像秦始皇、朱元璋那樣短命,嗯,搞得不好,搞成雍正那德性,直接猝死也不是不可能。”史高治這樣想着,于是就動了人事管理制度改革的心思了。不過現在還顧不上這個,因爲這又是一番大工作,還是先把眼前頂過去再說吧。
也就在這樣的一片忙亂,居然還不停的有亂七八糟的事情找上門來。首先是從歐洲寄來了一堆邀請函,有邀請他和麥克斯韋一起到劍橋大學去講學,有邀請他們到巴黎大學講學的,還有邀請他們到哥廷根大學講學的。史高治知道,那份标着自己的名字的論在歐洲科學界引起了轟動,麥克斯韋-麥克唐納方程組,憑借着它的那種極其優美的對稱性,迷倒了一大批的物理學家,有人甚至公開宣稱:像這樣的充滿了美感的方程式怎麽可能不正确呢?而史高治緊接着做出的,證實了電磁波的存在,并測定出它的速度與光速相當的實驗也一樣引起了歐洲科學界的關注。于是,各種各樣的邀請函就像雪片一樣的飛過來了。
如果不是現在這麽忙,史高治倒也不拒絕到歐洲去刷刷聲望,順便到哥廷根拐騙幾個科學家過來。不過現在,他實在是拿不出時間來。至于麥克斯韋,他也沒有時間,如今他管着整個的大實驗,又在研究熱力學方面的東西,不過他似乎遇到了一個大難題……所以,他也沒時間花上一個月坐船到歐洲去講學。
來自歐洲的邀請,推遲掉就是了,然而美國政府卻也在這個時候來找上了他的麻煩。在這個時代裏,因爲史高治的一系列發明,戰争的烈度遠遠的超過了原來的曆史,尤其是各種物資的消耗,簡直就像是個無底洞,無論你丢多少物資進去,都是連個泡都沒冒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在原本的曆史上,爲了打這場戰争,林肯政府欠了一屁股債,僅僅欠杜邦的火藥錢就多達800萬。而到了這個時空,情況就更加悲催了,該死地杜邦不在了,可是比杜邦更厲害的麥克唐納财團卻冒出來了,現在聯邦政府已經欠了他們好幾千萬美元了。聯邦政府不得不靠着借新債還舊債的拆東牆補西牆的辦法來勉強維持。如今就連這樣的維持都出現了困難,因爲僅僅是償還舊的國債利息就已經要占到新借的國債的支出的一半了。
聯邦政府都已經這樣的艱難了,南方聯盟的狀況當然就更加的不堪了。戰争一開始的時候,南方的民衆還能出于對南方的熱愛,砸鍋賣鐵的支持聯盟,然而随着戰争的繼續,南方在不斷的失血。民衆們砸鍋賣鐵賣出來的那些東西,在戰場上打個轉,就消耗光了,而民間的财富已經枯竭,僅僅就财力而言,如果說北方是越來越艱難,那麽南方則是已經在崩潰了。
南軍最精銳的弗吉尼亞軍團已經配不齊冬裝了,現在,冬天已經來臨了,士兵們不得不穿着單衣,赤着腳,在雪地裏行軍作戰。說來簡直可笑,以盛産棉花著稱的南方,居然連給士兵們一件棉衣都做不到了。
不僅僅是财力到了崩潰的地步,南方的人力也消耗殆盡了,如今在南方的軍隊,十歲的士兵已經不罕見了,在一些非關鍵性的方向上,十四歲的士兵也不是沒有。
在這樣的近于絕望的處境下,即使是最死硬的南方佬,也得承認,戰争打不下去了。南方聯盟的戴維斯總統向聯邦方面派出了使者,要求和平。
戴維斯的使者提出,隻要聯邦同意繼續保留南方各州的奴隸制,(而且不是永久性的保留,他們承諾,他們會在五到七年之内,自行逐步廢除奴隸制度。)承認南方各州的各種自治權以及州民兵,并大赦相關人員,他們就願意解散聯盟,并重歸聯邦治下。
說實話,對于同樣難于支撐的林肯來說,這樣的一個條件還是真的有一定的吸引力的。不過這樣的大事可不是林肯總統一個人能夠一言而決的。他還必須和其他人,尤其是聯邦政府的債主們商量商量。
于是林肯就再次邀請包括史高治在内的一大批有影響的“愛國企業家”共同商談這件事情。
林肯剛剛把南方的條件轉述完,就收獲了一串的反對聲。
“這怎麽可能?他們要叛亂就叛亂,打不過了又想回到從前,世界上哪裏有這麽好的事情?不能什麽便宜都叫南方佬占去了。”一位華爾街的銀行家叫喊道。
“不錯!一切的叛國者,還有那些支持叛國者的家夥,都必須得到懲罰!合衆國不是俱樂部,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另一位鐵路商人也表示贊同。
史高治冷冷的站在一旁,看着他們。他當然知道,這些人爲什麽反對。因爲戰争就是一場生意,生意是一定要賺錢的。在美國内戰這場生意,如果聯邦政府能夠徹底的擊敗南方,那麽南方的一切的财富就都向着他們敞開了大門,他們可以随意的奪取這些财富。那些叛國者,那些支持叛國者的家夥,還有那些在戰争被打死的的傻冒,他們的名下該有多少的可供掠奪的财富?在這個時候,在這個南方就要倒下的時候,跟他們議和?這不是開玩笑嗎?
“麥克唐納先生,您是怎麽看這個問題的?”林肯問。
“總統先生,您打算讓您後面第幾任的總統再和南方開一次戰?”史高治問。
林肯皺起了眉毛,說:“麥克唐納先生,您能說得更明白一些嗎?”
“一個國家,要想能長期統一,我覺得有一點很重要,那就是有着相同的化特征。而化特征是源于經濟特征的。一個國家,在經濟上是分裂的,那它在化上也很難保持統一。因而一有動蕩就可能走向分裂。而如果一個國家的各部分之間的經濟模式所帶來的經濟利益甚至是相互對立的,那麽分裂活動的出現就是必然的。如果我們在保存南方的獨有的經濟模式的情況下恢複與它的和平。那這種和平,就必然隻是一個爲期二十年左右的停戰而已。等到南方人養好傷口,等到它們的下一代人成長了起來,戰争就會再次來臨的。所以,要實現真正的長久的和平,隻有徹底的摧毀南方的腐朽的,落後的,不人道的經濟模式,讓他們的經濟模式變得和我們一樣,使他們的經濟無法**于我們的經濟。那樣才會有真正的統一。爲此,我們必須徹底的摧毀南方的種植園經濟模式。而講和停戰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林肯又看了看其他的人,其他的人都紛紛表示,贊同史高治的看法。他們也紛紛向林肯進言,一定要徹底的摧毀挽萬惡的種植園經濟模式。
“但是現在政府财政很困難,很難繼續戰鬥了。”林肯說出了他的真心話。既然你們都認爲應該繼續打,那麽,政府現在沒錢了,你們看着辦吧。
“政府現在手裏的力量已經足夠打垮南方了。”史高治說,“在去年一年的戰鬥,雖然在東線,我們并沒有取得最決定性的勝利,但在西線,我們已經控制住了整個的密西西比河。對密西西比河的控制使得我們可以在河的沿岸的任何一個地段發起大規模的進攻。而南方是絕對沒辦法防禦這樣長的一段邊界的。一旦我們的軍隊突破了這裏,南方的柔軟的下腹就在我們的眼前。”
“麥克唐納先生,您說得有道理,但是如果他們嚴密的防禦這幾座城市,然後利用控制着鐵路,帶來的調動上的優勢,來和我們對抗,怎麽辦?您知道,到那個時候,因爲道路運輸的限制,我們的後勤就會面臨着極大的壓力的。”一個軍官問道。
“這位将軍是?”史高治問道。
“這是西線我軍的司令官格蘭特将軍。”林肯介紹說,“這一位使他的副司令謝爾曼将軍。”
“很榮幸認識您,格蘭特将軍。很高興認識您,謝爾曼将軍。”史高治說,“南方的經濟和北方是不一樣的。北方最寶貴的東西是工廠,它們都在城市裏。而南方最寶貴的是種植園,他們都在郊外。”史高治一邊說,一邊認真的觀察了一下這兩位日後将威震美國的将軍。格蘭特似乎若有所思,而謝爾曼則似乎想到了什麽而滿臉的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