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麽?”勞倫斯問,“如果您對我的條件有不滿的地方,或者您有什麽新的建議,我們都可以談呀。”
“啊,我的朋友,您誤會了。”史高治說,“據我個人而言,當然是願意繼續我們的合作的。但是,嗯,也許您來得很急,沒注意到今天的新聞吧。”史高治一邊說,一邊順手從茶幾上拿起一份報紙,遞給勞倫斯看。
勞倫斯接過報紙,疑惑的瞟了一眼,看到頭條上是這樣的一行黑字:“衆院通過決議,限制關系到國家安全的關鍵技術出口”。
“勞倫斯先生,您知道,我的生意大了,賺的錢多了,自然就有人看我不順眼。于是,嗯,就有人搞出這麽個東西來了。”史高治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雖然僅僅隻是衆議院通過了,參議院還沒有審議,所以,這東西還沒有成爲法案,但在這個時候,我們談這件事情,還是不太合适的,有心人知道了,會給我扣上賣國賊的帽的。當然,我正努力的在參議院活動。如果參議院能否決掉這項議案,我們繼續就這一問題合作還是沒問題的。”
這種情況顯然出乎勞倫斯的預料,誰知道美國國會怎麽會突然蹦出來發這個瘋。
“如果貴國國會繼續采取這種不利于經商自由的做法,聯合王國也不會沒有什麽舉動的。”勞倫斯想了想說。
“我也希望你們能給國會的那幫傻冒一點壓力,好讓他們知道,妨礙做買賣的自由是不道德的。”史高治回答說。
“如果我們暫時不能談合作生産,”勞倫斯說,“那麽我們希望能夠獲得在歐洲的銷售代理權。”
聽了勞倫斯的話,史高治不覺在心裏冷笑了起來。“大力丸”現在已經成爲了戰略物資,能夠壟斷這樣的東西的銷售,這其的利益當然是非常巨大的。如果真的做到了這一點,英國人甚至可以憑借它來随意左右歐洲的局面。但正因爲如此,這樣的條件無論如何是不能答應的。否則,史高治就等于完全在爲他人作嫁衣裳了。
“勞倫斯先生,您應該明白,這樣的條件是不可能被接受的。這裏面既有經濟方面的原因,也有政治方面的原因。而且,我也很不喜歡這種破壞正常的自由貿易原則的做法。所以,我不可能答應諸如不應該把商品賣給誰而隻能将它賣給誰這類的條件。不過,考慮到我們一直合作得很愉快,所以在價格上,我倒是可以給親王殿下一些優惠。當然,這也不是沒有代價的。”
勞倫斯現在已經差不多想明白了:史高治覺得他自己已經有了足夠的力量,他不願意再輕易的把自己的利益和别人共享了。對于這位合作者,親王殿下不是沒有認真的調查過,勞倫斯知道,史高治現在是共和黨最重要的金主之一,而在北方,共和黨已經基本上繼承了以前輝格黨的政治遺産,無論是在以人數決定議席數量的衆議院,還是以州數來确定議席數量的參議院,共和黨,以及親共和黨的力量都已經控制了多數的議席(當然,這也讓布坎南總統早早的就跛腳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史高治不願意,衆議院怎麽可能通過這樣的議案?這個議案說不定就是史高治自己授意别人搞出來的,爲的就是能借助美國政府的力量來拒絕他們從而獨占“大力丸”所能帶來的利潤。
但是,越是明白了這一點,勞倫斯就越是沮喪,如果是在其他國家,大英帝國還能通過自己強大的經濟和軍事力量來迫使對方就範。但是對美國,就沒那麽容易了。在現在歐洲局面變幻不定的時候,派兵威脅美國那是完全不可能的。至于經濟制裁,嗯,美國總統可能會很擔心,但是美國國會裏的那幫共和黨人可正巴不得能和英國人發生貿易磨擦呢。因爲他們正想要靠着這樣的機會,把美國的關稅提上來,好把歐洲,尤其是英國人的工業制成品從美國市場上趕出去,給北方的工業騰出位置來呢。
想清楚了這些之後,勞倫斯騎士感到格外的沮喪。既然他手裏并沒有能讓對手屈服的王牌,那麽也就隻能先停下來聽一聽對手的意見了。
“那麽麥克唐納先生,請問您有什麽樣的條件呢?”勞倫斯問道。
“勞倫斯先生,我們需要購買很多的原料,硝石、鴉片、以及其他很多東西。尤其是硝石和鴉片。如果親王殿下能夠給我們提供低于市場價格的硝石和鴉片,我們自然也能以更優惠的價格向親王殿下提供藥品。這樣一來,我們兩家就都能得到好處。您看這個買賣如何?”
史高治需要大量的硝石,這并不出乎英國人的預料。就像在美國有很多人都已經看到了爆發内戰的可能一樣,英國人同樣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很多人正在等着這場戰争爆發,好順勢發點财呢。所以勞倫斯也明白,史高治一定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想要預先囤積一批硝石來發财。至于鴉片,因爲此前的合作,英國人已經知道那種包治百病的神藥海洛因的制備原料之一就是鴉片。他們正爲他們在印度種的鴉片有了新的用途而高興呢,對于美國人也要擴大進口數量的想法,他們當然不會反對。隻要這些制成品不在英國的屬地銷售就行了。
于是,經過一番讨價還價,勞倫斯終于和史高治就購買“大力丸”等生意達成了初步的意向,現在就等着親王那邊最後批準了。
送走了這位大客戶,史高治翻看了一下公司的訂單,發現現在麥克唐納化學和醫藥公司的生産能力已經開始成爲瓶頸了。擴大生産勢在必行,而新的工廠的建設卻需要時間,緩不濟急。也許,是把流水線生産這個大殺器搬出來的時候了。
于是,花了一夜的時間,史高治細細的研究了一下現在的生産過程,史高治将這些傷殘過程分拆開來,分成了十多個相互銜接的**的步驟,然後找來了負責生産的工程師們,開始讨論如何對生産過程進行改進。
流水線生産的方式相對于此前的生産方式是一個革命。這不僅在于在這種生産方式下,工人不需要移動,不需要進行過于複雜的操作,從而使得生産的效率變得更高了,也在于在資本家和工人的博弈,它的出現使得資本家的優勢更爲明顯了。首先在這種生産方式,工人的培訓難度下降了,一個工人将不再需要負責那麽多的事情,自然也就不需要掌握那麽多的技術,這使得資本家能夠更容易的找到足以勝任工作的工人,并讓原來的那些擁有“技術”的工人的地位相對的下降了。其次,通過這樣的方式,資本家也更容易将勞動強度提得更高。比如說,最簡單的一個辦法就是把傳送帶的速度調快一點。工人們在相同的工作時間裏要完成的工作量就上升了,于是勞動強度就在不知不覺被提高了。在這種生産方式出現之前,雖然工廠裏早就在使用機器生産了,但是這個時候的生産還是工人人在使用機器生産,即使他們所使用的機器再大,它仍然是在工人的控制之下的。而在采用了這種流水線生産的方式後,工人們至少在工作的時候,就不再是人了。他被異化成了流水線這台怪物機器上的一個零件。現在,不再是然在操縱機器生産了,而是機器自己在操縱着工人生産,這才是真正的大機器生産!
不過,越是單調的一成不變的重複操作,越是容易讓人疲勞。而工人們一旦疲憊不堪了,效率就會迅速下降,各種錯誤也會不斷發生。所以,在原來時空的曆史上,最先使用流水線生産的福特汽車帶頭給工人們搞8小時工作制,這并不是因爲某些人宣稱的資本家的良心,很難想象,像亨利?福特這樣的一個反工會的,公然宣稱,勞工根本不需要有大腦的家夥,會真的有這麽聖母的良知。其實真正的原因是,沒有多少人在流水線上進行了八個小時以上的高強度勞動之後,還能保持不出錯的。而流水線的特性卻使得任何一個環節的錯誤,都會幹擾到其他的環節。所以,讓工人們幹更長的時候,賺錢的效率已經不如幹脆再招入一批工人了。
不過史高治倒是有辦法突破這個時間限制,因爲他手上有無所不能的“大力丸”,不過史高治并不打算把勞動時間變得更長,這樣做,太過明顯。他隻打算先給工人們吃點“大力丸”,然後讓流水線轉得稍微快那麽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