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西,别抱怨了,繼續幹吧。雖然幸苦,可是咱們得說句實話,内維爾校是個好人,雖然喜歡和那些美國人一起折騰人,但是給我們軍饷的時候卻給得足。不像有些長官,我聽說……”
“托米,我怎麽又看見你在聊天?如果今天沒能按時完成,我就狠狠地用皮鞭抽你一頓!”一個連長模樣的人大聲的吼着。
“真見鬼!”托米狠狠地有鏟起一鍬土,将它抛了出去。“爲什麽安迪上尉總是隻看到我說話!明明是你先說的!”
“沒聽說過嗎?我們的皮鞭不打壞的,不打懶的,隻打沒長眼睛的!”羅西四下望了望,看到安迪上尉将頭轉到那邊去了,趕緊回答說。
“他自己怎麽不下來幹幹?”托米低着頭抱怨,“不過要說,美國人的這個鐵鍬真是好東西,比我們家那個好用得多,要是将來退役了能讓我們帶回家去就好了。”
“要是能帶回家,鐵鍬、菜刀、剪刀、斧頭、鋸、鋤頭還有煎鍋就全都不用買了,有這一個就夠了!可是,你想想,我們的軍裝還是前輩退役後留下來的呢,這東西肯定會留在部隊裏,你想把它帶回去,簡直是在做夢!”羅西一邊說,一邊提起手裏的工兵鏟,用力的在某個部位動了一下,工兵鏟就彎了過來,變成了一把鋤頭。然後羅西低下頭,用它鋤了起來。
“兄弟們,加把勁呀,把它挖深點。今天我們就必須完成這個該死的蜘蛛網!我可告訴你們,明天你們就要蹲在這裏面體驗一下炮擊是什麽味道了。”
和大多數的國家一樣,撒丁王國的炮兵平時實彈訓練的次數是非常少的,一年也未必能打上兩炮。不過現在,傻都知道,他們馬上就要和奧地利人開戰了,所以炮兵們實彈射擊訓練的次數也大爲增加了。撒丁王國甚至還花錢給炮兵們跟換了大炮,他們從法國人那裏買來了一些新式的12磅炮,正在忙于換裝訓練呢。
這種新式的12磅炮以當時統治法國的拿破侖三世的名字命名,被稱作拿破侖炮。作爲一種青銅滑膛炮,它的性能也算是非常優異了,所以在後來的南北戰争,雙方都大量的使用了這種火炮。不過随着鋼制線膛炮的出現,這種炮的輝煌也如同昙花一現,很快就沒落了。不過在這個時候,這種炮絕對還是屬于先進武器之列的。
“黑水”的顧問們覺得,既然炮兵們少有的有了實彈射擊訓練的機會,如果僅僅讓它們用那些12磅的鐵球來打靶,未免浪費了一點。不如幹脆就把靶放在步兵們挖出的戰壕網附近,順便讓陸軍的那些家夥們熟悉一下炮彈從腦袋上面飛過去的感覺。
……
安迪上尉把這一組戰壕叫做“蜘蛛網”是有原因的。如果你登上附近的那個小山包,俯視那些戰壕的話,你就會發現,那些戰壕有三道,每道之間有一百多米的距離,而這三到戰壕,又由幾條縱向的交通壕相連接。交通壕看起來就像是蜘蛛網上的經線,而那三道帶着鋸齒狀折疊的戰壕就像是蛛網的緯線。
現在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了。炮兵的幾個靶标已經被分别放在了第一道戰壕之前,第一道戰壕與第二道戰壕之間,以及第二道戰壕與第三号戰壕之間。步兵們也都進入了戰壕,做好了體驗炮擊的準備。
“托米,你這個笨蛋!還沒開炮呢,你把頭低得這麽低,把屁股撅得這麽高幹什麽?是方便我在上面狠狠地踢一腳嗎?”安迪上尉惡狠狠地罵道。進入戰壕,等着炮兵的炮彈從自己腦袋上邊飛過去,這樣的事情,他同樣沒有經曆過,所以也有那麽一點緊張。
“上尉,不是你教我們要做好隐蔽嗎?”托米擡起頭來,很無辜的望着安迪上尉,周圍的士兵頓時哄笑了起來。
“托米,上尉可沒叫你把屁股撅那麽高!”
“就是呀,托米,你的屁股撅得都露到戰壕外面去了!”
“其實,開炮也沒什麽好怕的,看了了炮彈再隐蔽都來得及。”被派到這個連隊裏的“黑水”顧問戴爾說,“我在和墨西哥人打仗的時候看到過。”
“炮彈飛過來什麽樣?”有人問。
“就像一個大号的棒球飛過來了,初看上去,慢的,似乎用手都能接住。(當時的炮彈都是亞音速的,速度很低,的确可以用肉眼看到)當然,你要是真的去接納就傻了。我可是親眼見到過,一發12磅的炮彈,把一個墨西哥人的行軍縱隊從頭穿到尾。那些被擊的倒黴蛋都被砸得四分五裂。”戴爾回答說,說到“四分五裂”的時候,還很誇張的做了個炸開的手勢。
“好了,那邊再搖紅旗了,他們準備好了,要開炮了。就等着我們搖紅旗呢。”安迪上尉說,“兔崽們,你們準備好了沒有,準備好了,我就搖旗讓那邊開炮了。”
“報告上尉,還沒好呢?”托米回答說。
“怎麽又是你!你還有什麽事?”
“報告上尉,我想尿尿。”托米說。
“憋着!”上尉惡狠狠地說,同時使勁的揮舞起了手的旗。
士兵們本來還在嘲笑托米,見上尉搖旗了,趕忙一個個的蹲了下來,深怕被炮彈給蹭到了。
安迪上尉本來也想要蹲下來,但是看看那個叫戴爾的美國佬卻還是一副整好以暇的樣,依舊把腦袋露在戰壕外面,舉着望遠鏡向着炮兵那邊張望,所以他又覺得自己好像也不太好意思蹲下去了。于是安迪上尉隻好硬撐着吧腦袋露在外面,也和那個美國佬一樣,舉起望遠鏡向着炮兵那邊張望,同時在心裏大罵:“該死的美國佬!”
透過望遠鏡,安迪上尉看見,一個炮手正把一個東西向着炮身上的某個地方插了過去,然後一股白煙一下從炮口裏噴了出來。
“開炮了!”安迪本能的就想要蹲下去,但是看看戴爾,他還是站得筆直的。
“該死的美國佬!”安迪努力的遏制住自己蹲下去的**,他從沒有現在這樣痛恨那個美國佬。
雖然看到了炮口噴出的白煙,不過炮聲并沒有立刻傳過來。炮兵們的炮位在距離自己大約一千五百米的地方,聲音要過四秒多才回傳過來。所以大部分把腦袋說在戰壕裏的士兵根本就不知道炮兵已經開炮了。
“膽小鬼!都是些怕死的懦夫!”安迪罵着,借此來緩解自己的緊張。直到他罵完了這一句,炮聲才穿進了他的耳朵。大炮的聲音又低又鈍,就像是雷雨時從很遠的雲層裏傳來的雷聲一樣。
這個時候,他也看到了戴爾所描繪的那種像一個大号的棒球一般的炮彈,它遠遠地飛過來,飛得很慢,看起來的确隻需要有一雙好一點的手套就能把它接住。
“這種東西能有多大的威力呢?”安迪這樣想着。
炮彈飛上了最高點,開始向下墜了,在安迪的眼睛裏它開始越變越快,然後重重的落在距離靶标還有十多米遠的地面上,在地面上立刻砸起一團塵土,然後炮彈就像是打水漂一樣的向前一跳,在厚木闆做成的第一道靶上輕松的鑿了個洞,又接着打穿了後面的四五道靶,接着又一次落了下來,重重的落在第一道戰壕前方的土堆上,頓時激起大片的塵土。同時,炮彈向上躍起,越過了第一道戰壕,在戰壕後面二十來米的地方再次落了下來,然後又滾了二十多米,然後掉進了一個坑裏,停了下來。
這些靶,安迪都親自察看過。每一個靶上面的厚木闆都足有巴掌那麽厚,而那枚炮彈在這樣遠的距離上,都能像捅穿幾層紙一樣擊穿他們。要是這些炮彈落在隊列,那真是……
第一炮就準确的命了目标,這顯然讓對面的炮手們都興奮了起來。這從他們後面開炮的速度越來越快就能看得出來。隻是這些炮手後面打出來的那些炮彈,就不像第一炮那麽準确了。第二組靶,他們足足打了五炮才打,其有一發炮彈更是直接打在了距離安迪他們的戰壕不過一米多一點的地方,當那枚炮彈帶着怪叫聲落下來的時候,就連一直在裝酷的那個美國佬都動了起來,他一個魚躍就跳到了戰壕拐角的那一邊去了。然後炮彈就在他剛剛站着的地方前面一點落地了,激起一大堆的灰土,又跳了起來,越過戰壕,落到後面去了。過了一會兒,紛紛揚揚的石土塊才落了下來,落得剛剛蹲下去的安迪的帽上軍裝上到處都是。
大約打了接近二十炮之後,對面搖旗表示打完了。安迪開始檢查起自己的部隊的損失。
“報告連長,我們排無人傷亡。”第一排的排長報告說。安迪很滿意的點了點頭。
“報告連長,我們排無人傷亡。”第二排的排長報告說,安迪又很滿意的點了點頭。
“報告連長,我們排有一人受傷。”第三排的排長報告說。
“怎麽傷了?嚴重嗎?”安迪大吃一驚,因爲他記得,并沒有任何一顆炮彈落入了戰壕呀?
“是托米,炮彈砸起的一塊石頭落在了他的手上,出了點血,不過沒有什麽大問題。”排長回答說。
“我就知道是這個笨蛋!”安迪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