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蟲子啃了葉子,雪榕一氣之下,把整個神界所有創造出來的蟲子都給滅絕了。
“花兒花兒,快快長大。”
她越發的小心了,寸步不離地守着那柱桔梗。她不睡覺,不合眼,就這麽看着。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四個月,五個月……
雪榕已經化身望花石。
終于,在埋下花種五個半月後的某天,桔梗的枝桠上,抽出了一個小小的花骨朵。
“啊啊啊啊!要開花了!決鶴你快看,就快要開花了!”
雪榕盯着個熊貓眼,無比興奮的奔到了決鶴的面前,拽住了他的胳膊,把他強行拉到了桔梗花的面前,“最多三天,桔梗花一定能開,到時候我們就能成親了!”
決鶴看着那個極小極嫩的花苞,冰眸黯了黯,長袖之下,一雙拳頭緩緩地握緊,聲音有點飄忽:“是麽,隻剩下三天的時間了。”
雪榕太高興了,以至于沒有太在意決鶴的神色。
她開始張羅着給自己布置婚禮了。
她一揚手,建了一座極爲奢華的神宮。一揚手,神宮張燈結彩,披紅挂燈,一拍喜氣洋洋的景象。
她甚至開始給自己準備嫁衣。
雪榕很高興,三日來,就連走路都是飄兒的,嘴裏一直哼着小曲兒,紅光滿面。她以爲迎來了人生巅峰,終于得嫁如意郎君,卻不想,危險已悄然而至。
第三日傍晚。
雪榕站在桔梗花邊上,她連嫁衣都穿好了,紅得比晚霞還要豔麗。
“怎麽還沒開花?”
雪榕繃着個小臉,看上去有點不大高興,死死地瞪着那個緊緊閉合的花骨朵,“我算過了,就是今日開花啊!”
決鶴不語,他站在她身側,手裏捧着她強塞過來的喜服,默然不語。
轟隆隆——
忽然間,神界一陣地動山搖。
一道極爲熾烈的聖光,從昔日永生之門破碎的深坑裏,冉冉升起,若耀靈出世,若星辰恒天。
神界的法則飛了出來,萦繞着拿道永生聖光,飛速地旋轉着。
看着這一幕,決鶴的冰眸深處,劃過一抹釋然,一顆懸着的心,也徹底放下了,他明白:永生之門即将重現于世,樓月和夙絕來了。
這種關鍵時刻,雪榕的注意力,竟然不在忽然雄起的永生之門光輝上,而在深坑變兒的那株桔梗上。
“開花了!開花了!終于開花了!”
雪榕歡呼雀躍着,興奮的無與倫比,她挽住了決鶴的胳膊,激動的指着那個沾染了永生之力,而盛放的翠藍色桔梗花,“決鶴,開花了,我做到了。我們去成親吧。”
“哎呀,你别站着不動啊。夫君夫君,我們去拜堂。”
雪榕硬拖着決鶴的胳膊,想把他往神宮喜堂的方向拽,滿臉幸福的笑意,“我們成親之後,我要給你生一男一女。我們一家四口,在神界過快活的神仙日子。你若嫌棄神界清冷,我們也可以去仙界,你若熱愛人世繁華,我們就去人間。”
她的腦海中,充斥着對未來夫妻生活的美好暢想。
想着向着,就依偎着他的胳膊,偷偷的樂。
看着雪榕那樂呵的模樣,活像一隻偷腥的貓兒,決鶴的心中,劃過一抹不忍,他第一次伸出手來,撫了撫她的烏發,就想在給貓兒順毛:“好,我答應你。”
他欠她一個承諾。
盡管,這個女人,在億萬載的時光中,做過不少壞事兒。并非純善之輩。
叮——叮——咚——咚——
當完整的永生之門,緩緩地從深坑中升起,自仙界而出,穿透神界時,大道的彌音響徹長空,混亂的天地法則重新歸位,烙印在那一扇足有千丈高的石門之上,晶瑩閃爍,符澤耀眼。
“雪榕,咱們倆之間的舊賬,今日也該好好算一算了!”
永生之門的頂端,坐着一個美麗的女人,正是江樓月。
她的臉色有點蒼白,頭上布滿了汗珠,雙手結印。從體内召喚出實體的永生之門,幾乎已經耗盡了她全身三分之二的神力。她的靈魂,她的魂力,全部都在身下的永生之門内。
她隻要離開這扇門,就會立刻死。
她的邊,一左一右,兩個男人。一個是她的夫君,俊美宛若神魔;一個是她的守護者,那一抹猶豫的銀灰色。
前一刻,還是小鳥依人、幸福小女人的雪榕,下一刻在看到江樓月、帝九宸、千城澤的瞬間,臉上的笑容刷的斂去,斷的是冷若冰川,寒若霜雪,雪眸之中充斥着極強的戾氣,一開口,就是怨氣沖天。
“我當是誰呢?江樓月,永生之門到底又被你給重塑出來了。呵。”
雪榕一聲冷笑,目光落在栽種在永生之門腳下的那一株桔梗,不單單是她日盼夜盼的那枚花骨朵,就連枝桠上,都忽然間冒出來十幾朵盛開的藍色桔梗花,散發着生命的輝澤。
難怪會忽然開花……
“我既然能劈碎你一次,定然也能劈碎你第二次,第三次,第無數次!”
雪榕一身低呵,右手一伸,召喚魔兵:“開天斧——”
熟悉的感應,并沒有到來。
手裏,空空如也。
雪榕一愣,這才想起來,已經把開天斧送給了決鶴。她立刻轉頭,看向決鶴的時候,神色明顯溫柔了許多,道:“夫君,把開天斧給我。待我斬了永生之門那個小賤人,立刻就跟你成婚。”
決鶴搖頭:“開天斧是我的。”
雪榕有點焦急,道:“我知道是你的啊。你借我用一用。用完了就還給你。咱們馬上就是夫妻了,還分誰跟誰?”
決鶴勾唇淺笑,道:“不能給你。你若想嫁我,便不得再傷害樓月和夙絕。”
雪榕的臉色一僵,頓時什麽都明白了。
雪眸裏劃過一抹深刻的黯色,盯着他,看了半晌。沒有控訴,沒有指責,隻有無盡的痛楚。
“雪榕,住手吧。”決鶴一聲輕歎,道,“我可勸服夙絕和樓月,不取你性命。我帶你走,履行對你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