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帝九宸坐在喵叔的腦袋上,背靠着粗壯的龍角,想也不想地一口回絕,“除了樓月,我誰都不要。”
“卧槽?你這小子,怎的那麽死心眼呢?哪有訂婚宴上,把未婚夫丢了跟别的男人跑的道理啊,這樣的媳婦兒,要她幹嘛?”
喵叔是個标準的大男子主義,秉承着男人的臉面比啥都重要。
“不是她一個人的錯,我也有錯。”
帝九宸依然徹底擁護小師妹,尤其是在跟決鶴徹夜長談之後。
從人皇宮到百煉生谷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就算是上古極火神龍,也要飛個一刻鍾多,帝九宸就決鶴說的話,複述給了喵叔。
“我ri他個仙人闆闆,決鶴這家夥,來到玄黃大世界之後,性子都轉了。原來他在三千大世界當魔界副君的時候,可是從來不管他人死活的,現在當了人界的皇,思想境界頓時就不一樣了。”
喵叔右邊的眼皮一直在跳,嘴裏嘀咕個沒完,“得先把劍魂那個臭娘們兒給搞死。我簡直%¥#@*+了!怎麽能有這麽賤的女人,什麽劍魂啊,簡直就是賤魂!”
帝九宸一聲冷哼,道:“不要侮辱了賤這個字。喵叔,我可是聽夙淩說,爹娘都習慣叫你賤龍的,你是要把自己拉到跟劍魂一個水平線上嗎?”
“啊對!”
喵叔赤黑色的眸子眨巴了幾下,長長的龍須一聳一聳的,“昨兒賤狗被本皇抓成篩子了,哈哈,一想起它在角落裏委屈的哭,本皇就好爽好爽。”
帝九宸:“……”
等到喵叔載着他到達百煉生谷的時候,已經是黎明時分。
最黑暗的,就是黎明。
帝九宸和喵叔下了百煉生谷,踏過堆積成山的人、獸、仙、魔屍骨,一直走到深谷的盡頭,幽暗的地底河邊上,有一張白骨搭建的床,榻上躺着一個錦衣少女,絕色傾城的容貌,曼妙纖瘦的身材,櫻色若雪的錦衣,長及腰間的青絲,微微卷曲,頭上斜插着三支青白的骨簪,眉心一點朱砂,鮮紅若血。
隻一眼,帝九宸就認出了她是劍魂。
這少女,盡管擁有跟樓月完全一樣的臉,其他的全然不同。
她的頭發比樓月的要卷曲一些,眼角的邪氣更重一些,整個人都散發着濃重的死亡氣息,縱然她的身體裏流淌着樓月一半的血液,可也絲毫掩蓋不住那濃郁的死氣。
“她怎麽了?”
喵叔已幻化成黑色肥貓的形态,跳到了白骨床上,伸出一隻喵爪子來,戳了一下劍魂的臉頰,“好像一直在發抖,嘴唇也是黑紫色,跟中毒一樣。”
“是中毒了。”
帝九宸作爲一個神醫煉藥師,一眼就看出了端倪,“以劍魂的修爲,不可能我們兩個進來,她毫無所覺。”
“哎?這賤人怎麽會中毒的?她不是剛複活嗎?”喵叔不解。
帝九宸俯下身子,扣住了劍魂的手腕,撸開她的袖子,隻見一條紫黑色的血線沿着胳膊一直蜿蜒而下,扭扭曲曲的,像是長蜈蚣一樣。
“七時斷腸丹?”
“啥?”
喵叔難以置信地瞪大了赤黑色的眸子,道,“七時斷腸丹,不是小珞研制出來的七十二種毒丹之一,就連神仙吃了,都不能化解!這劍魂怎麽會中毒?難道是小珞在三千大世界看到這賤人使壞,隔空投毒?”
“我娘還能隔空投毒?”帝九宸感覺這個可能性太扯,“就算是毒藥,也是物質性的東西,三千大世界和玄黃大世界之間的穿界門早已封閉了,過不來的。我倒是有另一個猜想。”
喵叔三角形的耳朵貼到了圓滾滾的腦袋上,問道:“啥?”
“這七時斷腸丹,夙淩曾給了我兩瓶,我把其中一瓶給了樓月。”
帝九宸宛如黑洞般的眸子一黯,道,“這種毒丹,要在服下後七個時辰後才會發作,從腸子開始潰爛,然後是五髒六腑,最後是骨髓、心髒。”
喵叔挑眉:“難道是樓月在過血給劍魂之前,自己吃下去的?那麽狠,自己服毒?”
“很有可能。”
帝九宸點頭,道,“我和師妹都有七時斷腸丹的解藥,她隻要在七個時辰之内,趁着毒性還沒發作吃下解藥,就不會中毒。而劍魂就不一樣了。”
“呦呦,她還下毒了,夙絕你媳婦兒也不笨嘛!”
喵叔的語氣賤兮兮的,一隻喵爪子輕撫着下巴,赤黑色的眸子眯成了一條縫兒,語帶嘲諷,“不愧是小珞的毒藥,就是永生之劍,也不能幸免。”
喵叔對原主人,可謂是日常必誇,一日三誇,從不離口。
帝九宸勾唇,用一種非常冷冽的眼神看着白骨榻上痛苦不堪的劍魂,好像她是什麽垃圾一般。
他取出飲血珠,雙手結印。
飲血珠浮到了劍魂的身體上,瑩瑩旋轉,一絲絲紅光發散出來,無盡的飲血之力,如輪盤運轉起來。
“貪心,勢必要付出代價。”
帝九宸九轉修羅劍出竅,劃破了劍魂的手腕。
他毫不憐香惜玉,削了半寸深的口子,幾乎要把劍魂的右手腕給斬斷,隻剩下很薄的肉連着皮。
鮮血氤氲而出。
隻是,流出來的血,都淬着毒,泛着黑紫色的光芒。
飲血珠把劍魂全身的血都吸幹了。
真不愧是決鶴贈予的寶物,鴿子蛋大小的一顆珠子,竟然能盛下那麽多血。
“啊啊啊——”
血一寸寸的抽幹,劍魂發出極爲痛苦的嘶喊,聲帶仿佛被鋸子鋸斷了一般。
血抽調了,她下面的身子,迅速幹癟,死亡之氣更重了。
可因爲眉心處,還有十滴心頭血,所以頭部依然保存完好。幹屍一樣的身體,絕美的面容,組合在一起,觸目驚心。
當然,伴随着樓月一半的鮮血被取出來,劍魂身體裏的七時斷腸丹毒性,也減輕了大半。唯獨剩下眉心處心頭血裏的毒性了。
毒性解了大半之後,劍魂的意識不再混沌,悠然轉醒。
“帝九宸?!”
劍魂銀灰色的眸子裏劃過瘋狂的恨意,她看到了飲血珠,“把我的血還給我!把解藥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