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昕怡深陷的眼窩邊上,忽然間溢滿了淚水,沿着層層疊疊的皺紋,滾落下來。
“我曾經深愛過一個男人,可後來陰差陽錯的分開了。聽說他後來也跟别的女人成親了……”
江子心非常詫異,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原來外祖母還有這樣的過往,難怪一直跟早逝的外祖父夫妻不和。
“我就快要死了,可我心中有憾,我想去見那個男人最後一面。”
說道這裏,陳昕怡已經是泣不成聲了,她轉過頭來,充滿白翳的眸子裏滿是哀傷之色,“子心,能不能……把你的身體借給我一天?”
江子心吓得直哆嗦,臉色蒼白如死人,下意識地松開了陳昕怡的手,快速往後退了兩步,美眸之中充滿恐懼。
借身體?
不!不要!
這個她完全不能接受,外祖母的身體那麽恐怖,而且外祖母就快要死了,她……
“是麽,你不願意,哎。”一聲極爲難過的歎息。
江子心沒由來的感到愧疚。
她……是不是表現的太直白了。
“不過沒關系的,子心,外祖母不強求,一切以你的意願爲重。”
聽着那極爲慈愛極爲柔軟的聲音,江子心越發的愧疚了。
“孩子,過來,這個儲物镯子,還是留給你的。不管你願不願意借身體給外祖母,外祖母都一樣疼你。”
說着,陳昕怡擡起枯枝一般的手,把那個白色素雅的镯子,遞向江子心。
被利益所驅使,江子心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接過了那個白色素雅的镯子。
她探入了一絲靈力進去,發現這儲物镯子裏,竟然有兩件黃階七品的寶器,三本驚世秘籍,兩門高階武技,三瓶極爲珍貴的丹藥。
“外祖母,我……我不能要。”
江子心内心更愧疚了,這白色素雅镯子裏的東西,竟然真的是陸雪殇和陸離歌得到的十倍!
“沒關系的,子心,外祖母最喜歡你了,你戴上,外祖母歡喜。”
陳昕怡的聲音無比的慈祥,道,“你可以出去了,幫我把琳琅叫來,我最後還有幾句話,需要交代給你娘。”
江子心最終還是戴上了那個白色素雅的镯子,昧着良心,轉身離去。
可是,就在她邁步到門邊的時候,伸出手,想要從裏面推開門,忽然聽到内室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以及一陣哀傷的嗚咽。
“景年……封景年……嗚嗚……”
江子心放在門上的手,微微顫抖着,最終抑制不住内心的洶湧的愧疚感,還是放了下來。
景年?
封景年?
外祖母昔日的舊情-人,竟然是封校長嗎?
可封校長如今的确是有了夫人,傳聞他老人家跟校長夫人伉俪情深……
如果,她能把身體借給外祖母一天,去跟封校長見上最後一面,那麽以後封校長也一定會記住自己的吧,她在戮蒼學院裏也會有更多的機遇。
“外祖母!”
江子心蓦然轉身,沖到了床榻邊上,主動抓住了陳昕怡的手,一臉激動之色地看着她,道,“我願意,願意把身體借給您使用一天,不過,您可一定要回來!”
躺在病榻上的陳昕怡臉頓時亮了,幹裂的唇微動,顫抖着道:“好,好子心,外祖母保證,一天,一天之後,見到了景年,我一定趕回來!”
江子心用力地點了點頭。
她覺得,這是她這輩子做的最善良的一件事了,她都快要被自己的偉大給感動到了。
“來,子心,看着外祖母的眼睛,握緊外祖母的手……”
“子心,别怕,也别抗拒,對,就是這樣……”
江子心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個橙色的光球,從一個身體進入了另一個身體。
在進入外祖母身體的瞬間,江子心就感覺全身疼痛,呼吸困難,疼的快要死了。
原來,外祖母的病那麽嚴重,原來她一直被病魔折磨的這麽痛苦。
“外祖母,好疼啊——”
江子心控制不住,發出了斷斷續續的哀鳴。
“子心,你放心,等外祖母見到了景年,立刻就會來找你,跟你換回身體。”
披着江子心外殼的陳昕怡,眸子裏充滿懇切之色,許下諾言。
“一定,一定要回來啊。”躺在床上的江子心略顯得焦急。
陳昕怡唇角微揚,松開了江子心的手,往後退了幾步:“一定,一定會回來的!”
陳昕怡收回目光,推開房門,邁步出來。
“子心,怎麽樣了?”
陸琳琅第一個上前,十分焦急的抓住了陳昕怡的胳膊,當她的目光無意間掃到“女兒”右手腕上那個白色素雅的儲物镯子之後,頓時狂喜不已,“天!娘竟然把這個給了你!”
陸琳琅作爲陳昕怡的女兒,自然知道陳昕怡随身不離的這個镯子的價值,此刻歡喜的都要瘋掉了。
其餘一衆陸家子弟,都用一種極爲嫉妒極爲不服的眼神,掃向了“江子心”。
而作爲陸親王嫡子的陸離歌,更是嫉妒的眼睛都紅了。
陳昕怡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美眸深邃,道:“外祖母說了,她很疲憊,想要好好休息睡一覺,你們都不必去打擾了。”
衆人果然散去了。
陳昕怡懶得理會陸琳琅的叨叨,她以前最不喜歡的,就是這個女兒,沒品位,沒修爲,沒本事,還長着一張勢力的臉。
“我還有事,要去學院,走了。”
陳昕怡繞過陸琳琅,徑直走出了陸親王府的大門。
回來?
一定會回來?
開什麽玩笑!
邁出江親王府的刹那間,江子心,不,陳昕怡的臉上浮現出一個鬼畜般的笑容,一雙杏眼瞪的老大,眼白多于眼黑,逆着光,露出森白的牙齒。
“抱歉,子心。誰讓你是琳琅那個廢物的孩子,你跟琳琅一樣廢物,白白浪費了這副好皮囊,不如給外祖母來用。外祖母會代替你,在這個世上活得更精彩!”
她實在是太過虛弱了,虛弱到連主動奪舍的力氣都沒有,那也就隻能用騙的了,等着肥羊自動奉獻出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