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九宸的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見的弧度。
他就知道,自己的眼光,絕對不會錯的。
她就是最特别的。
江樓月進入了煉藥房之後,聞着一室的藥香,整個人就徹底靜了下來。
她盤膝而坐,整個人陷入了極緻冥想的狀态。
很快的,她就在腦中翻開了《精元氣血集》的第二重,開始重新觀摩那三幅圖畫。
第一幅第二幅的意境,江樓月很快就達到了,順利的進入了第三幅。
她以一顆淡然的心境,一層一層地爬至七重浮屠塔的頂端,而後閉上了眼睛。
“登頂,跳出!”
江樓月暗暗的告訴自己。
盡管她知道這隻是神魂的精神世界,可她依然抑制不住地感到顫抖,從高處跳下,那種感覺……
可是,爲了到達神魂離體的程度,她也豁出去了。
轟隆!
江樓月感覺自己的整個世界都颠覆了。
她的神魂脫離了身體,在半空之中漂浮着,她能清晰無誤地看到自己的身體,正在地面上靜靜地坐着。
痛苦……
這是江樓月此刻最直觀的感受。
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就像是大海之中漂泊無依的浮萍一般,随時都有被沖散的危險。
神魂脫離身體的這種瀕死感,原來是如此難受。
江樓月感覺這已經是自己的極限了,不能更多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自己的身體裏去,就像是回歸母親的懷抱一樣。
可是——
問題來了!
她回不去了!!
江樓月甚至有了想哭的沖動。
這是她第一次神魂離體,沒有任何經驗,難免會出一些差錯。
她迫切的想要回去,那種痛苦窒息的感覺也越來越強烈,她甚至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若是魂魄一刻鍾之内回不到身體裏面,自己的肉身就會枯死,這條小命算是交代在這兒了。
就在江樓月愁苦不已的時候,忽然間聽到煉藥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你的魂怎麽跑出來了?!”
帝九宸本來就不放心江樓月,想要進來看一看,正巧被他撞上這一幕。
“你先别急,我拉你下來。”
帝九宸一臉凝重之色,在江樓月的對面盤膝而坐,眨眼間,魂魄就立體而出,飛到了江樓月的身邊。
然後,他伸出雙臂,緊緊地抱住了江樓月的魂魄,把她給拽了下來,用力地塞到了她的肉身裏。
神魂歸位。
江樓月驚魂甫定地睜開了眼睛,臉上已經是大汗淋漓,劇烈地喘息着。
“你第一次練習神魂離體,怎麽也不找個人在旁邊看着你?”
帝九宸提高了音調,極爲幽深的黑眸裏充滿了嚴厲之色,冷聲斥道:“沒有人告訴你,很多人練習神魂離體沒能回到身體裏,就這麽死了嗎?!”
江樓月此刻已經是筋疲力盡,有氣無力地擡起眼皮,極爲虛弱地掃了帝九宸一眼,道:“我怎麽知道……”
《精元氣血集》裏,隻有圖,從來不寫注意事項的。
再說了,她就算死了,他生氣個什麽勁兒啊。
反正,她又不是沒被他弄死過……
“你這死丫頭,真是氣死我了!”帝九宸一副肺都快要氣炸的模樣,“是誰告訴你鑄體期三重就能練習神魂的啊?就算是我,也是從去年達到了後天境界一重,才敢嘗試修煉神魂的。”
江樓月被他吼的耳朵疼、腦子嗡嗡,不勝其煩。
“你要是就這麽把自己個練死了,死在外面就算了,可别死在我們藥王谷!”帝九宸越說越氣,胸口因爲憤怒而不住地起伏着。
江樓月的腦子一陣暈眩。
這一次神魂離體,她實在是消耗的太厲害了。
意識模糊的前一瞬間,江樓月還不忘在心裏咒罵幾句:這個該死的暴君,嘴巴真是毒到生瘡。
“行……下次我死在家裏……”
暈過去之前,她還咬緊牙關,來了這麽一句。
帝九宸被江樓月嗆的險些背過氣去,這個該死的丫頭,怎麽的就這麽可惡?!
縱然氣的不輕,帝九宸也隻能壓着,憋着,忍着,趕忙從空間戒指裏取出定神養元的丹藥,給已經暈厥過去的江樓月服下。
服下丹藥之後,帝九宸打橫抱起江樓月,臉色鐵青,氣勢洶洶地一腳踹開煉藥房的房門,渾身殺地走了出來。
“這……怎麽回事啊?”
藥老本來正在院子裏,教藍姌辨識藥材,一看到這陣仗,立刻緊張了起來。
“咦?小師妹被大師哥打暈過去了?”藍姌瞪大了眼睛,一臉興奮之色。
藥老的額角劃過一滴冷汗,頗爲無奈地睇了藍姌一眼,道:“你哪隻眼睛看到是小九打了樓月。在這兒看着藥材,爲師過去看看。”
藍姌有些無趣地撇了下嘴,嘟哝了一句:“大師哥從來都沒那麽緊張過我,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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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樓月醒來之後,已經是第二天夜裏了。
她從來沒有想到,自己這一覺,竟然睡了那麽久。
她起身的時候,窗外還是一片漆黑,連一絲熹微的晨光都瞧不見。
她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屢平有些睡的有些發皺的衣裙,披上件外套,推開房門。
房門口,有一尊石像。
哦,不,是一尊像石像一般盤膝坐着的男人。
“你怎麽坐在這兒?”
江樓月吓得禁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潛意識裏,她就恨懼怕這個男人,尤其是在這種夜深人靜的時候,這種懼怕,更是來的明顯。
帝九宸緩緩地轉過頭,一雙極爲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着,帶着幾分不悅,濃眉之上凝着一層寒霜,他的神色極爲危險,聲音也極爲危險:“你怕什麽?我又不是惡鬼。”
你比惡鬼更可怕!
你根本就是鬼畜好吧!!!
江樓月在心裏嘶吼着,臉色青白一片,貝齒緊咬着下唇,長袖之下,兩隻手更是揪緊了。
“你……不回去……睡覺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