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樓月的心口堵了一下。
這帝九宸是啥意思,看到自己落魄,可憐自己嗎?
“對,賣給我。”
帝九宸黑眸一直微微眯着,依然是一張天生就比較嚴肅的絕美面孔,道,“我今日得了一把殘破的黃階一品寶器,若是花大價錢去修複,也不值得。”
他手裏也沒有多餘的閑錢。
從他那一身并不華貴的衣裳,就能看得出來了。
手裏的這把寶器,就是個雞肋,棄之可惜。
“我來這東城市場,就是爲了淘選一張便宜的學徒銘符。”帝九宸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目光掃了江樓月一眼,道,“都知道學徒銘符不靠譜,與其讓别人坑我,不如讓你來。”
江樓月的臉上劃過一絲尴尬之色。
出來兜售銘符,賣不出去不說,還讓熟人瞧見了,熟人還好心的救濟自己一把。
也罷。
自從上次買材料,身邊已經沒有錢了。
一百兩金子也是金子,至少能稍稍緩解一下開銷了。
“好,我賣給你。”
江樓月取出一張一星能量符,遞給了帝九宸。
正好,她也想看一看,自己運用魔琴之内的傳承,制作的第一份銘符,究竟效果怎麽樣。
帝九宸接過一星能量符,沒有絲毫猶豫地,就貼在了那把足有大半個人高的闊刀上。
一星能量符附着在刀鋒之上,一陣金色的光芒閃過。
銘符融入了寶器之内,在刀鋒之上留下一枚金色古琴的标志,那古琴的造型非常的獨特,帶着幾分魔性。
下一個瞬間,殘破不堪的刀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的修複着。
裂痕和缺口的地方,閃爍着金色的毫芒,正是一星能量符的作用,得到了恢複和強化。
帝九宸幽深不見底的黑眸裏劃過一抹亮色,道:“七小姐,你的銘符修複效果很厲害啊。”
江樓月見狀,頓時漲了自信,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傳聞一星能量符,都有一定的強力效果,不知道七小姐的銘符,強力效果如何。”帝九宸的眸子裏劃過期待之色,薄唇微動,道,“我們去試試吧。”
“試試?東城市場的人那麽多,擠都擠不動,你想怎麽試?”江樓月不予苟同。
在這種人口極端密集的地方,随便揮一下刀子,都能傷着一大片無辜。
帝九宸擡起頭來,看了看已經有些昏暗的天色,道:“天有些晚了,不如明日吧。明日我在黑暗角鬥場有一場比賽,到時候就用這把加成過的寶器試刀。七小姐如果有時間,不妨來觀戰。”
“黑暗角鬥場?”
江樓月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詫異道:“你不是藥老的弟子麽,怎麽去那種地方打生死局?”
黑暗角鬥場,是皇都之中,一個非常特别的存在。
據說是皇宮之内哪位權勢滔天的貴族建造的,專門讓貧民和妖獸進行鬥毆,看着貧窮的人被妖獸生生撕裂的血腥場景,觀衆們就會發出興-奮的尖叫。
據說,隻要是參加了生死局的鬥者,無論輸赢,都會預先得到一千兩金子,如若僥幸勝了,賞金翻十倍。
隻有貧窮亡命之徒,才會去參加黑暗角鬥。
“我師父重病,急需一位非常珍貴的藥材。那樣藥材隻有六散閣才有賣,标價一萬五千兩金子。”
帝九宸的唇角勾起一抹頗爲無奈的弧度,黑眸看向江樓月,聲音有些飄渺:“這是我唯一的機會。”
江樓月内心極爲震動。
她沒有想到,記憶中那個殺伐決斷、冷漠桀骜宛如鬼畜般的暴君,竟然也有這樣的一面。
“師父他老人家多年來資助貧苦百姓,看病不要錢,藥王谷早就虧空的不行,我手裏隻有兩百兩金子的存款。”帝九宸的一隻手放在寶器的刀鋒之上,輕輕地摩挲而過。
江樓月内心翻湧,禁不住問道:“你這把殘破的黃階一品寶器,也是從東城市場裏淘的吧,多少錢?”
“一百兩金子。”帝九宸答道。
“殘破寶器花了一百兩,買我的銘符用了一百兩,那你現在豈不是身無分文了?”江樓月沒有想到這家夥竟然這麽胡來,完全是孤注一擲了。
“算是吧。”帝九宸的聲音很平淡,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江樓月的心口就像是被什麽堵住了似的。
她這一百兩金子賺的心虛啊,她若是真的拿了,人家師徒豈不是連吃飯的錢都沒了?
看得出來,藥老在帝九宸的心裏非常重要,甚至遠勝過他自己的性命。
江樓月依稀記得。
前世的時候,皇都宮變,小皇子罹難,當初是一位禦醫冒着生命危險,把帝九宸從皇宮裏救出來的,從此于市井間相依爲命。
這位藥王谷的藥老,應該就是那位禦醫吧。
後來帝九宸即位,把那位禦醫奉爲亞父,以太上皇之禮侍之,孝感天地。
“我不收你的錢。”
江樓月把手裏那張一百兩的金票,又塞回了帝九宸的手裏,道,“你這點錢,也不夠買我的銘符。我江樓月的銘符,日後可是要名列大師之列,在六散閣的珍品專櫃展出的,沒有三千兩,絕對拿不下來!”
她的聲音很固執,美眸發亮,充滿了桀骜。
帝九宸怔愣了一下,有些呆滞地看着又回到自己手裏的金票,他有些搞不懂這個女孩兒了。
每一次,她都能讓他驚訝。
在武溫侯府裏的時候也是,侯府裏所有的人都認爲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庸醫,唯有她全心信任,并且幫他脫困。
“七小姐,我不能白用你的銘符。”帝九宸也是條硬漢,從不白占人便宜。
“誰說你白用我的符!”江樓月的唇角勾起一抹淺笑,道,“在來東城市場之前,我曾去過六散閣,也去找過九鼎拍賣行的鑒定師,他們全部以沒有銘文師公會的文書證明爲由,不接受我的銘符,我提出檢驗效果,他們就讓我自己提供受檢寶器,我沒有寶器,才會輾轉來到了這裏,跟你巧遇。”
“現如今好了,你拿着手裏這寶器,随我去九鼎閣,再找那鑒定師。”江樓月一派輕松之色,定定地凝望着帝九宸幽深的黑瞳,道,“你提供寶器,替我正名;我提供銘符,助你決戰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