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多了。”納蘭青把何秋晨推搡進去,并讓左岸去催促船家快走,巨輪來勢洶洶,隐約能聽到風中傳來的磨刀霍霍之聲。他站在船頭,就這麽的眺望着,他原本以爲阮成命和趙康鑫兩人的行動是因爲惱羞成怒失了智,卻沒有想到反而将了他們一軍,把時間拖延到主力軍過來。
霧氣氤氲,人影淺薄,有波紋蕩漾,似是流水不停,這水變的急湍,周圍混沌的景色飛快的往後退去,但是與那艘巨輪的距離卻越來越近,這夜,霧起掩住所有,稍遠并未所見,眨眼間,近處已經來人,恍如鬼魅。
“好久不見。”船終究還是靠近,他們的小船并不矮小,但是與眼前這巨輪相比,隻是一艘汪洋大海中的一葉孤舟,他站立的地方,隻能仰望着上方,才能清晰的看見那人,陳誓行一身古銅色的盔甲,一個獅子頭的獸型腰帶系在腰間,獅子頭盔上,頭頂的紅絲帶随風飛揚,連同一起飄揚的還有那紅色的披風,俯視着他。
“部長也好久不見,不過這夜色,霧氣凝重,賞月不能,美人嗎?在這江上一望無垠,除了暗鴉幾許,那出水芙蓉更是不可能了。”納蘭青坐在船頭,仰望這個器宇軒昂的男人,今天的他的氣場比第一次遇見的時候增強了幾分,少了幾分煞氣,看來那一天對他的影響并不少。
“王子這出來的雅興怎麽樣,我這趟出來的雅興就是怎麽樣。”陳誓行淡淡的說道,這一次見面,沒有了第一次的針鋒相對,反而多了一些相惜,語調也柔和了很多。
“我這人向來迷糊,霧氣的特質與我很搭,再加上這幾天苦悶,就出來溜達,吹吹晚風,豈不美哉!”納蘭青胡謅着腦海中的詞句,混搭成一句騙不了對方的話語。
“哦,順帶揮一揮手,帶走我的兩個愛将?”陳誓行說話的那刹那手握在劍柄之上,雖然阮成命和趙康鑫兩人私自進攻,但是他卻不像曹操一般嗜殺,況且眼下最要緊的戰力,而現在他一下子就死了兩個戰力,心情自然不好,手放得位置也自然危險,然而他這危險的舉動卻被後面出來的人輕拍了幾下肩膀,随後神情舒展,把手放下。
“王子,終于相見了,遊戲裏面。”
納蘭青看着這個熟悉的同伴,那淺淺的無所謂的笑變得真摯了很多,“額,就是不知道我們第一次見面是這樣的情況,伯爵。”
李洋在這一次幻想器裏面飾演的是原本應該死去的謀臣郭嘉,李洋其實以爲自己與納蘭青等人見面會在最終決戰的時候,沒想到此刻相遇的時間提前來到了。
“這樣挺好的,有些事情還是盡早解決的好。”李洋的裝束與樸羽玄的裝束很像,不過他不像樸羽玄一樣邋遢,把一身好好的衣服穿的像是乞丐一樣。
“額,你的意思是要放我們走了。”
“你想多了,隻是想要你們早點離開遊戲而已。”李洋淡淡的說道,他的言語裏面沒有一點殺意,仿佛在說一件很尋常的事情。
納蘭青知道,李洋就是如此,說話間不着痕迹,然而布局卻已經天羅地網,李洋的謀略要高于他很多,男公關社裏面能與其相當的也就樸羽玄,但是樸羽玄專于研究方面的,李洋的發展更偏向于他家自身的家族式企業。
李洋說的這句話很簡單,那就是他們今天不可能離開這裏:“不給兄弟們一條活路。”
“這是遊戲,我們要遵守這個遊戲規則!”
“對,弱肉強食。”納蘭青拍拍身上的灰塵,起身,龍膽亮銀槍銀光碩碩,淡笑着,清眸微亮,這風有點冷,這夜并不安靜,“可惜我們弟兄間手足相殘了。”
“還好吧,我們也用變相論證法看看我們到底誰是誰的大腿。”李洋笑嘻嘻的說道,眼下之意已經很明白了,今天他們想要離開顯然并不可能。
船有些晃動,似乎是風吹動着,但是重量卻更偏向船頭,納蘭青看看身後的衆人,隻見他們都把手搭在自己的肩頭:“你們想要自我減員麽?”
“什麽意思?”何秋晨不懂,他們好心來到船頭,打算給納蘭青漲點士氣,告訴他,他們都支持着他,讓他放心的去戰鬥,卻不想納蘭青突然冒出這句話。
“你總不會以爲我會感動你的支持吧?”納蘭青看着那幾雙水汪汪的眼睛,軟了口氣,“好吧,有那麽一刹那感動,但是你們這麽随便的都來到船頭,就不怕船頭太重,然後造成非戰鬥減員。”
納蘭青對這個漂亮的臉蛋沒有絲毫的辦法,他空有容貌卻顯然常識性問題太過糟糕,把其他人都趕回船艙,唯獨留下左岸,杜古明老師需要保護洛城,而何秋晨不知道什麽能力,看他嬌滴滴的樣子,未必能有多少戰鬥力,而這裏所能依靠的隻剩下左岸。
相比于納蘭青這邊的忐忑不安,陳誓行那邊就舒心很多,現在他不僅底下的士兵要多餘納蘭青,武将也要多餘,可以說各個方面他都優先于納蘭青,不免有些松懈,看周圍的情況,他可不信納蘭青能夠再次逃脫,就打算随便派幾個人下去,但是還沒有等他下令,從遠處卻想起一陣陣鼓聲。
人未到,聲音先到,而後破霧而出一個龐然大物,雖然隻是一個輪廓,但是這個輪廓他卻格外的熟悉,就像是他站着的底下的巨輪的樣子,有人從遠方而來,讓他的心神有些恍惚。
是友人,還是敵人?這種憂心不僅僅是在他的心中産生,納蘭青的心中未必沒有疑惑。
霧裏看花,花非花,任水流湍急,任心思錯落,今夜必然不太甯靜。
三軍終将會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