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起來,送你回家了。”不過納蘭青卻不願讓他就這麽睡去,今晚他們就需要拔寨而走,此行九死一生。
“天不是還沒亮麽,況且哪裏有家啊!”何秋晨被搖晃的不行,坐起身來,嘟囔着嘴,看從帳門出傳來的昏暗,知是還未天明,忍不住抱怨,更何況這個世界他哪裏有家。
“趕緊起來,這裏馬上就要人去樓空,不想被什麽豺狼虎豹叼走,就趕緊随我來。”納蘭青面色凝重道。
白天樸羽玄并未歸來,知道他已經深陷死地,也明白自己這邊在沒有退路,留在這裏,曹軍終究會找上門來,到時候以這裏的殘兵抵擋,隻是徒勞,倒不如依信中說的,攻打柴桑,也能博下一個爲朋友兩肋插刀的美名。陣中的其他人早就知道今晚要在霧氣彌漫之極,夜襲柴桑,唯有何秋晨一人迷迷糊糊的睡覺。
等他出門還有些迷迷糊糊的樣子,随意跟着納蘭青上了一艘船,眼睛掃過其他幾十條船,密密麻麻的黑影,站在船兩側,頗爲壯觀的樣子:“我們人還有這麽多啊!”
然而回頭看見洛城、納蘭青、應子旭和杜古明老師卻是一臉凝重的表情,唯有左岸不露神色,不過也在那裏擦拭武器。
船行水面,随風而走,忽急忽緩,周邊霧氣籠罩,如輕紗抹住眼簾,何秋晨弄開窗口,這霧氣遮住明月,星辰斑點暗淡無邊,真覺得無聊時候,忽然看見遠方天空有銀白的光芒:“你們過來看看,那裏好像有流星,過來許願啊。”
他剛說完,隻聽見“咻”的一陣破空聲,似乎有什麽東西劃過,穿過船側,“铛”的一聲落在船沿,後面的羽翼搖晃,驚得何秋晨一身冷汗。
“來了,左岸。”納蘭青向左岸說道,而左岸這邊點點頭,從他的武器上閃爍淡白的光芒,而後越來越強,直到沖破整個船體,将其籠罩住,這隻是一瞬,幾乎剛籠罩住,那星星點點的銀光落下,打在薄膜之上,便噼裏啪啦的落到水面上。
“這是怎麽回事啊,怎麽就這麽多箭從天而降了呢?”何秋晨不明就裏,但是納蘭青等人卻清楚的很,這是要提前趕他們出局的節奏,樸羽玄他早有預見。
迷霧之中,這萬箭齊發,如同驟雨般落下,點點寒芒,雖然不知道是誰在作梗,但是從方位看來,已經了然于心。
“爲什麽這麽心急,等我們兩敗俱傷不好麽?”納蘭青一直凝重的臉有些舒展,有時候他想不明白,爲什麽有些人這麽的急切,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置他們于死地。
“貪功吧!”左岸淡淡一句話。
聽到左岸的這句話,納蘭青倒是想起樸羽玄昨天傳來的信中的話。
納蘭青:
這一次去往孫權那邊遊說,已經初步告捷,但是單單結盟,在這個既有謀略已經失效的前提下,結盟之事所産生的影響力已經大大折扣。
況且這個世界裏面人員都是打亂的進入,曹操那邊可能會有我們這邊的人,我們這邊未必沒有他們的人,我們的所作所爲可能都在對方的監視之下。
此番我回去,如果不出意外,畢定會有人會加害與我,從而挑撥孫劉兩家的關系。
所以假如我未死回來,那麽我們按照原計劃走,聯孫抗曹,假如我死了,你們務必要乘着今日霧氣濃重之時過來。
過來的時候各個小船兩側擺上稻草人,雖然曹操那邊在李洋的謀劃中步步爲營,未必會用弓箭射擊,但是所有人并非是機器,隻需要一個程序便可控制,精确無誤,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且其水軍将領現實中原是學生會成員阮成命和趙康鑫,二人現實中就是自恃過高,急功近利之人,此刻爲了博取陳誓行的信任,畢定想要搶功,而且今天霧氣極深火器不能施用。等你們收進弓箭,就擊鼓搖旗呐喊,謝謝曹丞相借劍。
當然我的推算可能也會産生錯誤,如果他們沒有對你們進行攻擊,那就更好,這樣你們可以安心擺渡到孫權這,到時候你們自然會有驚喜。
那封信的落筆人正是樸羽玄,納蘭青不會懷疑這信是不是樸羽玄寫的,上面的字迹隻有他才能寫的出來。
至于他們夜裏出來的時候,臉色爲什麽如此凝重,也隻是爲了做給暗中觀察的人看。
納蘭青推開船簾,看旁邊的小舟已經往一邊倒去,就讓所有的舵手把船翻面,另一側沒有中箭的去迎接這暴雨梨花一般的洗禮。
船悠悠的開着,沒有撕喊聲,隻有那鐵器插進稻草人身體裏面那厚實的聲音,密密麻麻的,聽着好不舒坦,等過了一會兒,感覺聲音越來越少了,納蘭青扭頭看向左岸等人:“好像他們箭落下的少了,怎麽回事啊,就這麽點箭。”
“你不配着呻吟(感覺會被和諧的節奏shenyin)兩聲,箭射了這麽久,光見銅子落,不見銅錢響,傻子也知道自己被騙了。”何秋晨坐在旁邊一直沒有說話,他的衣袖拖地,淡妝之下有微弱的燭光,絕世的容顔有浩瀚如星辰般的眼眸。
“那我現在配合一下可以不。”
“遲了。”左岸說道,初始的暴雨梨花已然消失,淅淅瀝瀝的聲音也盡去,隻留下潺潺的水聲,這靜谧的夜重歸靜寂。
“哦,那也是時候了。”說完,納蘭青讓衆人出去,擊鼓呐喊。
這迷霧之夜,因爲這鼓聲激烈,霧氣似乎淡了幾分,水聲依舊,衆人齊喊:“謝曹丞相借箭。”
“謝曹丞相借箭。”
“謝曹丞相借箭。”
……
聲音連綿,在水面之上回聲不斷。
而在那側的人,面如土色,喘着粗氣,那神色似乎有些悔不當初,又有些恨意,踟蹰之下,兩人終究是對視一眼,妄想迷霧中的船型輪廓:“給我們兩人備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