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呢?李月少爺今天一個人出去的,少爺開始的時候還在家裏,但是家裏來了一個少爺的同學,之後少爺跟着他出去的。”
“哦,誰啊!哪位大美女能約出哥哥。”這時候納蘭心妍拖着露易絲的胳膊,撒嬌的讓她那一個甜點給自己,露易絲用略帶寵溺的眼神,并撫摸她的秀發,人往廚房裏面走去。
“男的,好像名叫應子旭。”方卓說道。
“哦。”納蘭心妍接過露易絲給她的冰淇淋,坐在桌前獨自享用。
納蘭青迷離的扶着牆壁站起來,還是那個胡同,然而周圍卻沒有應子旭的身影,眼角一陣冰涼,雨落下,随後衣衫濕透,正如那個夜,茫然間,他恍惚回到那個下午,三人在雨中奔跑。
“很熟悉。”莫名的聲音傳來,在他的身後,雨點落下,卻被擋在外面。
“餘碩?”納蘭青不敢相信,走上前去,伸手觸摸,卻到了近處,眼前的人如煙散去,下一秒,卻感到肩膀有一重物落下,轉過身,一隻漆黑的手,抓住他的脖頸,一扯,還未等他呼救,人來到了另一個地方,面朝一座房子。
這個房子他很熟悉,他們曾經三個人來到這裏冒險過,這裏以前被稱爲都市兇宅,據說進去的人都是有死無生,運氣好的出來留個屍體,運氣不好的,連個蹤迹都沒有,但是這所房子在三年前被一場大火燒盡,後來被建成了公園。
“你到底是誰?”納蘭青愣然的看着眼前這個人,他不知道眼前這個人是誰,更不知道這裏是哪裏,所有看見的東西在三年前都已經消失了,再也不可能重現。
“你最害怕的那個人?”那人終于說話,在暗處,突然轉明,來到納蘭青的眼前,一隻手直接掐住納蘭青的脖頸,往後面推去。
他這一推,場景再次發生巨變,他被釘在牆面上,那手如同鋼鉗一般,他想要掙紮,卻怎麽也使不上氣力,兩眼一翻,手無力的垂下,似曾相識,那個夜晚,月光由着窗口照進來。
那個人被人釘在牆面上,他的蒼白,無助,眼睛注視一個角落裏面,并口中喃喃,救命,救命。依如如現在。
現在你會死。
納蘭青意識模糊着,眼前的人說話了麽,他不知道,他更不知道爲什麽自己現在如此無力,連反擊的動作也沒有。
救我!
救我!!
救我!!!
是記憶裏面的那個聲音麽,還是現在的,救你。
納蘭青,你不能死,救我,救我,我是應子旭。
不,這絕不是回憶,有人在叫他,腦海中的那一個聲音,在這浩瀚的黑暗之中,白色的光芒時有時無,它出現的時候,會以爲是自己的眼睛老眼昏花,但是納蘭青能确定,它曾出現過。
救我,納蘭青。
很熟悉,不是過去的那個聲音,是現在:“你在哪,我怎麽救你。”
他不懂爲什麽自己禁锢還能呼喊,明明喉嚨被束縛住,聲音還能出去,心有所憂,當被束縛,眼睛所能看見的,身體所感觸的未必真實,說不定一切隻是舊人的拘束。
瞬間,納蘭青睜開眼睛,眼前場景再一次發生改變,公園,好熟悉的公園啊。
“我叫餘碩,你呢?”小孩抛開玩耍的細沙,用衣服擦拭自己的手,讓沙粒全部重回地面,臉被黑泥沾的烏漆墨黑,但是那笑卻如此的甜美。
“我叫納蘭青。”蕩着秋千的納蘭青,有些孤獨,有些悶悶不樂,看着眼前這個髒兮兮的男孩有些羞澀,但是還是把手伸過去。
“你姓納,好稀有的姓氏啊,我百家姓裏面都沒有看到過。”餘碩拉着納蘭青的手,帶着他跑到小沙堆那裏,并把小鏟子給他。
“不是,我不姓納。”納蘭青有些羞澀,反駁道。
“那總不能姓青吧,你真好玩?”餘碩用沾滿沙子手擦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讓鼻子下滿是沙粒:“沒事,不管怎麽說,我們都是朋友了。”
“朋友。”納蘭青茫然的說道。
“朋友,對啊,朋友。”餘碩跪在那裏,用沾滿沙子的手,撐住納蘭青的頭,讓他的眼睛對視着自己,“你知道麽,我很喜歡我媽媽給我講的三國裏面的故事,裏面劉關張桃園三結義,尤其是是裏面結拜的那句話——念劉備、關羽、張飛,雖然異姓,既結爲兄弟,則同心協力,救困扶危;上報國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隻願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後土,實鑒此心,背義忘恩,天人共戮!”
餘碩後面那句話念得铿锵有力,好像當中就有他一般:“怎麽樣,這句話好不,有一天我們把裏面的人名改成我們的,想想餘碩,納蘭青,某某什麽的,多好啊。”
說話間,餘碩的眼裏的暢想倒是感染了納蘭青,點點頭,有點愣神的說道:“那某某什麽的是誰啊,他在這裏麽?”
“你傻啊,某某什麽的就是沒人,所以采用某某代替啊,以後有個某某,直接讓某某的名字帶進去就好了啊。”
“恩,那某某到底是誰啊?”
“某某,就是某某啊!”餘碩說話,突然間拍下自己的額頭,“天啊,我竟讓自己的智商降低到一個傻子的層面上,并讓他打敗了。”
“哈哈……”納蘭青看着餘碩逗樂的樣子由衷的笑了。
挺美好的吧。
納蘭青正沉迷在兩人的嬉笑之中,突然一個聲音傳來,來自他的正前方,那個熟悉的面孔,如同地上玩沙的少年的面孔,并無二緻,那人緩緩上前,手摸摸地上玩沙的餘碩:“這段往事很美吧。”
“别動他們,求你了。”納蘭青哀求道,他不希望這段美好的回憶消失。
“你是說這樣麽?”
“不要,真的不要。”納蘭青看着餘碩的兩隻手,各自放在玩沙的餘碩和納蘭青的頭上,而手的主人的臉瞬間從笑臉變得陰險,雙手一合并,那樣子是要讓兩個人的頭相互碰撞。
“騙你的。”隻見餘碩的手穿過兩人的身體,那挂在他臉上的笑,似乎有嘲弄的開心,而後翩然到納蘭青的面前.“已經準備好了麽,你的死亡。”
納蘭青不想餘碩突然來到他的面前,一愣,聽到他的話,通體生涼,一雙手已然穿過他的胸膛,那穿心的疼痛,讓他驚愕的看着這個熟悉的面容。
兩個玩沙的少年沒心沒肺的笑着,聊着天,這是他們最開心的一天了。
“你應該爲你過去的背叛償還一些什麽,比如你的生命。”餘碩在抱着納蘭青,手卻穿透他的胸膛。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應子旭和你什麽關系?”納蘭青希望在自己意識模糊之前知道一些東西,爲什麽世間有如此相像的人。
“他,一個傀儡而已,我就是一個鬼魂,想在人世間生存,必須要有一個傀儡,而他的樣子與以前的我一樣,所以正好。”餘碩看來也不想納蘭青死的不明不白的,開口說道。
“那我死後,能不能放過他。”納蘭青哀求道,他不希望無辜的人受自己的牽連。
“第一你是将死之人,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第二,你見過鬼魂有人性?”餘碩笑着,笑着這個人的天真,“放心好了,你死的話,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妹妹的,說起來,小時候你妹妹還一直喜歡跟在我們的後面走呢?”
“你!”納蘭青推開餘碩,不顧自己的傷勢,他不介意自己的死去,但是絕對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受到任何一點傷害,這世界他隻剩下了一個親人了,那個人就是納蘭心妍,即便是他死,也要讓心妍一直幸福的活下去。
“哥哥怎麽還沒回來啊!”納蘭心妍看見外面的天已經漸漸暗下來,有些無力的趴在桌上,死哥哥肯定也出去玩了,不帶我一起去,好無聊啊。想着想着,人趴在桌子上,眼睛低垂,慢慢的睡去。
“還是和以前一樣啊,以前聽到有人要傷害你的妹妹,你那優柔寡斷的性格就會變得異常的堅定。”餘碩笑着,這人和以前一樣,并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是你還是要死。”
納蘭青才不管,他能忍住身體的疼痛,想要抵擋住下一波攻擊,卻看見餘碩手上變出一個死亡鐮刀,并緩緩的過來。
他想讓斬魂劍出來,卻發現無論他如何喊叫,這裏的一切仿佛與外面隔絕,難道真的隻能如此了麽。
“我這沒用的學生啊,你還是如此的沒用。”
這個異常熟悉的聲音,仿佛在哪裏聽過,好熟悉,也讓他雀躍,黑暗之中終于出現了一點永恒的光芒,而那點光芒,如人影,妙曼的身姿,俏麗的樣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