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鮮亮甲的人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身旁這些暗自神傷的生物,他們從來就沒有把不與自己同等界面的生物看成是同等地位存在的事物,所以也不會爲那些事物傷感,流淚,感懷。
如此的無理取鬧之下,就這樣的部隊每走過一個地方,還會從那一個地方再一次迸出一大波衣着相同的夥伴,轉眼之間,隻見這片森林的每一個地方都站着人,皮甲受到月光照顧,發出蒼白的光芒,最滲人的算是他們手中那把閃爍銀光的長刀了,人手一把,寒氣如煙,緩緩升空。
陳誓行看向森林最深處,那黑暗的一點,現在仿佛就能看到那一些人了,眼神帶着點欣喜,終于到了最後的時刻。
從開始郭嘉的謀算開始等,一直到現在,這短時間消耗了他大多的耐心,如果不是因爲敬畏郭嘉的話,等待總是可以得到回報的,埋伏幾乎是幾天以前布下的,爲的就是把劉備的軍隊一網打盡,就如這個夜晚一般。
森林雖然很大,但是他手下的兵馬卻能把這個森林整個包圍住,讓陷入其中的非空部隊插翅難飛。
羅勝從一開始絕對沒有想到自己會陷入對方的包圍圈之中,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會被非武将的部隊包圍,并苦苦的掙紮。
三角眼環視旁邊圍攻他的四個士兵,他們絕對不是普通的士兵,一個可以與武将對攻的士兵,絕對是逆天級的存在,他有點想要出去投訴,說明是BUG,或許還能受到學校賜予的BUG發現獎勵。
但是絕對不是現在,雖然明知道這四個士兵手上的刀很破,可是刀鋒卻很淩厲,相比于他的一刀一下,有模有樣,處處流露出華麗的招式,這四個士兵的刀法卻是簡單的砍殺,而且哪露出破綻砍哪,全然沒有章法。
無招勝有招,羅勝覺得有些諷刺。
隻因爲對方刀上的戾氣已經開始讓他感到心寒,戰鬥這麽久,除了他受過傷,對方的四人一點事情也沒有,這造成了他越是激鬥下去,心中越是膽怯;然後越是膽怯,手上的功夫越是達不到自己理想的那一個地方。
人慢慢的變得急迫,人也變得恍惚,卻不料一恍惚,“噗”的一聲,他的一隻右手便被一個士兵砍中,整隻手廢掉,事已經至此,羅勝再也不敢戀戰,趕忙後退,右手鮮血直冒,他的臉色變得慘白,沒有一絲血色,仿佛那一抹的紅潤因爲身體出現一個缺口,而跟着流散消失。
“哪裏走?”看到羅勝想要退走,四個士兵中的其中一個大喊一聲,突然從地上跳起,刀舉過頭,重重的落下,那一把破刀頃刻間鋒芒畢露,刀身化虛,如百十丈,恰似天刀一般,從天而降。
“轟。”
羅勝提刀抵擋,卻不想三角眼在一瞬間不在轉動,紅血如同水流汩汩而出,整個人被分成兩半,從坐騎上掉下來。
“這也太猛了吧。”洛奇看着這四個士兵,又看看其他的士兵,這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殺,難道武将無敵論隻是兒戲嗎?
樸羽玄也愣在那裏,雖然他知道隻要碰上這一波士兵,他們就可以擺脫羅勝的糾纏,卻沒有想到這一波士兵如此的兇猛,竟然直接殺了羅勝,屠了後來過來的那一批少說有五千人的曹兵,以百人對上五千人,這是多麽懸殊的比例,而且對方的陣營中還有兩個武将。
最讓人感到驚訝的還是,剛才斬殺羅勝的那一個士兵,現在明顯比剛才的時候更加的勇猛了,身上的光暈的色彩也比其他的士兵更加的深沉一些,難道和光暈有關。
樸羽玄有些想不明白,或許杜古明知道,可是卻不知道現在杜古明是否還健在,開始的紅雲乍現,倒讓他還清楚杜古明活着好好的,現在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看到紅光出現了,這在滿是陷阱的戰場上顯得很不可能。
從杜古明第一次放武将技,後來幾乎是每個半個小時一次,現在間隔的時間都快到一個小時了。
他擡頭看看天上的月亮,那裏依舊潔白明亮,卻不能看到其他人。
杜古明靠着樹木,對着皎潔的月亮,在他的旁邊還有很多士兵都和他一樣,他們一路從右面攻過來,由四千人變成現在的幾百人,但是一路上他們攻城奪地,卻也輝煌的很,此戰雖然狼狽,卻很驕傲。
順着月光,他特意望了一眼被月光籠蓋的納蘭青,隻見他低頭看着地面,身子微微的顫抖,這樣已經很久了。
杜古明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這幾乎初悟殺手之心的人症狀,這叫殺手之心患者,他們熱衷于殺人,渴望鮮血,卻害怕自己這種變态的心理。
他們是天生的矛盾者,或者可以說是精神分裂患者。但是他也知道,如果剛才沒有納蘭青過來的話,他已經算是遊戲的淘汰者了。
幫幫他吧,杜古明站起身,走上前,雖然身子因爲體力的透支使得走起來有些踉跄,可是他希望能夠回這一個情誼。
走到半路,卻已經有一個人先一步把手放在納蘭青的肩膀上,安慰他,這一個人他卻很少見到,是剛才與納蘭青一樣突然過來的,在學校裏面也是一個新轉校來的新生,看起來平平無奇,有點稚嫩,卻不能讓人記憶猶新,唯一能令他映象深刻的還是那一次學校的昏迷事件,這一個人也在其中。
“你還好吧?”
“沒死了。”納蘭青裂嘴露出一絲苦笑,連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剛才他的心中好像有一個惡魔一直催促着他,告訴着他,在他的耳邊低鳴,如同咒怨一般,讓他不能不做。
殺戮,是他心中的突破口,而鮮血如同瓊漿玉液一般,讓他甘甜,他害怕這樣的自己,卻不能控制住自己,手上的龍膽亮銀槍成了他的幫兇,爲他助纣爲虐。
“你确定?”應子旭皺着眉頭,他感覺到納蘭青那種不同尋常,卻又不知道如何根治,聽到後面有些蹒跚的腳步聲,轉過頭去。目光與杜古明的眼睛對視,這是一雙帶着審視的眼眸,仿佛站在這樣的眼眸之下,自己就像是身無片縷的人,裸裎在他人之下。
這讓應子旭忍不住避開視線,杜古明太過可怕,起碼對于他來說是這樣的。
杜古明踩着月影向前,目光注視到應子旭的眼睛,這不是一個簡單的人,雖然了解,卻不能單純的從對方的眼睛中看到什麽。
而這個時候,納蘭青也适時的恢複過來,雖然精神依舊有些萎靡,卻比剛才顫顫發抖的身子好了很多,他見杜古明上來,不由自主的問道,“杜老師,現在我們該往那邊走。”
納蘭青從開始到現在都算是一個合格攪局者,從單騎救阿鬥,江夏之戰,以及剛才的戰鬥。
隻是他能夠攪局成功,都是有着很強的客觀因素,像開始的單騎救主是因爲大家都在朦胧之中,江夏是因爲帶的是輕騎兵,而這次則是對方隻剩下了士兵,武将無敵論得到了充分的論證。
一直以來他都有依靠,有提示,但是現在所有的提示都消失了,這讓他迷失了方向,森林裏面的聲音窸窣,而且四面八方,着實不好判斷對方從哪裏過來。
“我想不用走了,對方已經找上門來了。”
杜古明的目光變得冷峻起來,面色發寒,如他所說,森林的暗處正在慢慢的變得清晰,而從清晰的地方快速的出來的是一些拿着閃亮武器的人。
刀在月光的庇佑之下,令人生畏。
剛才的嘈雜仿佛是幻覺一般,此刻森林又變的如此靜谧,雖然窸窣的聲音依舊,但是比上剛才,卻像是幽谷與鬧市之間的差距。
樸羽玄裸着兩腳,他也懶得去找鞋了,整個人皺着眉頭,他清楚的明白,一切都将在拂曉的時候結束,這慢慢的長夜已經逐漸的接近了尾聲。
而尾聲的地點則在……
陳誓行的部隊終于集結完畢,他們這邊還剩下五個武将,而納蘭青那邊卻死的死,傷的傷,能戰的武将隻剩下了兩個半。
更重要的是,他還擁有絕對的優勢,那就是人數上的差距。
他打算在這個森林的正中間了解與納蘭青之間的戰鬥,以遊戲的勝負做最後的因果。
貓此刻終于找到了老鼠,決戰也就在這淩晨之前的幾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