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青心思略有些沉重,看着查理和艾麗莎臉上的微笑,或許對于此生不渝的兩個人來說,能夠死在一處也是一種幸福,他過去把他們兩人移到房間的一邊,這才慢慢離開這個房間。
天上潔白的月光朦胧在他們的身上,總帶着點凄涼的美感。
靜谧的晚上帶着少許的甯靜,所有的人都開始都聚集到那一個原本擺放石棺的地方,一下子小小的房間裏面,站立着,坐着,躺着的人都有。
房間裏面,原本那一個頗具規模的石棺已經不複存在,随處可見的碎石,擱淺一地,地上七零八落的躺着不少的人,正是旅行團的幾個人。
納蘭心妍也已經出來,隻是被Vence扶到另一邊,與其他人區分開來。
納蘭青過去的時候,原本應該昏迷的人正悠悠醒來,而戰鬥過的人,身上所受的傷口也在慢慢的愈合,仿佛從未發生過什麽令人悲戚的事情。
災難在長時間的存在之後,正在慢慢的消散,并且試圖抹去那些顯而易見的傷口,讓所有的人遺忘自己曾經受過的傷。
天花闆在已經消失,現在能看到天上璀璨的星空,即便已經越來越淡,納蘭青仰望夜空,他對于不久前發生的事情依舊耿耿于懷,星空浩瀚,卻也隻是把他的思緒帶的更亂,尤其最後在看到遠方的那一場大火,他更是心中沉悶,有什麽不好的事情有發生了,所有的壞事似乎總是一件壓着一件,令人無法透氣。
“在想什麽。”納蘭青扭頭看了一眼李洋,有看向夜空。
“那一塊青木令是真的嗎?”納蘭青剛想到卻已經迷茫,他千辛萬苦拿來的青木令是否是真的,即便是現在已經完全不需要知道了。
想要得到青木令的人已經死去,而那一個青木令也已經支離破碎,散着晶瑩的月光,如同玻璃。
“這是假的。”小受看着地上的青木令,在他的腦海中說道。
“哦”納蘭青已經絲毫提不起興趣,他隻是在迷茫。
其他人輾轉醒來,卻引來了新的麻煩,在這個甯靜的夜晚,離朝陽升起,也不過是剩下半晌。
“這是哪裏?”
第一個醒來的是方林朔,他看看四周,帶着疑惑,他從來沒有來過這麽破爛的地方,四周到處是見諸垃圾,而且所有的建築材料幾乎都是五十年前的東西,如同遺迹一般,此刻面對朝陽的煙霞,驚訝之情不難看出。
“你們又是誰?”
這一次輪到納蘭青幾人錯愕,不過睡了兩天,看着方林朔的樣子,似乎把他們都忘了,而且并不是在說謊。
“我是警察,我怎麽會在這裏?不是去神農架旅行了嗎?你們又是誰?這又是哪裏?”
孟姜神經一緊,一開始就說出了自己的職業,然後如同審訊犯人一般的問出幾個強硬的問題,并警戒的看着納蘭青幾人。
後面陸續醒來的華雨楠,雲豆豆,洪靜,月玲等人都詫異的看看四周,似乎不明白自己爲什麽會在這裏。
隻有夏冰還記得Vence是自己的老師,而且還是很要好的朋友,卻很好奇Vence爲什麽穿着道士服。
不難看出他們還記得當初一共十人過來旅行,卻不認得後來結識納蘭青幾人,連帶華明燈,李雯雯幾人的死亡也歸成了意外。
“他們的記憶好像消失了。”李洋對着納蘭青的耳朵小聲的說道。
納蘭青沒有回答,隻是細細的觀察衆人,但是所有人的表情都那樣的充滿迷茫,充滿不惑。
可是在少數幾個人的眼裏,還是能看到一些哀默,似乎還記得曾經的故事。
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納蘭青随性歎了一口氣,終究沒有把曾經的一些事情說出來,即便是有些人在不久前做過了錯事。
現在某一些人意外的獲得了一次重生,也就是說,這片天地,有意讓他們改過,那麽過去曾經的陰霾,不該再如毒蛇一般饞食他們的内心。
納蘭青知道自己從來沒有多少的正義感,因爲他對這些好惡的辨識度太低,而且他也深刻的明白并非殺人的人就有罪惡,因爲沒有人會純粹的去殺一個人,所有發生的一切,在這種罪惡之前必然有一些原罪惡,而法官永遠懲治不了原罪,能懲治的隻是二次罪行,卻已經喪失了本質。
法不阿貴,但是法能容情。
納蘭心妍朦胧的醒來,和其他剛醒來的人一模一樣,她有些疑惑的看看四周,看到納蘭青時候的喜悅,看到左岸時候的羞澀,看到Vence的刹那,以及等等。
這座古堡徹底的失去了原貌,已經成爲了如荒原破屋一般的存在,四周是斷垣殘壁,地上清澈的水與泥土混在一起,成了泥濘的泥沼,渾濁不堪。
“哥哥,這裏是哪裏啊?我們不是出來旅行的嗎?”納蘭青強做笑臉,“我們迷路了,現在正在等待援救。”
時間慢慢的過去,不熟悉的人在一起共同經曆過苦難以後便會熟悉,即便是忘了曾經的往事。
餘下的幾人便是如此,短暫的沉默之後,是天南地北的暢所欲言,隻是洪靜和方林朔重新各據一方,曾經的海誓山盟成了雲煙,沒有刻苦銘心到可以拜托記憶的屬于,現在已經沒有了曾經的相依相偎,也不可能在互相取暖。
而月玲,華雨楠,雲豆豆則變得沉默了很多,有時候會時不時的感傷,卻不記得自己在感傷什麽。
死去的人,已經化作煙雲,徹底的消散在他們的心中。
曾經的過去,如今的記憶,一切都變得淺薄,原來有時候人的記憶就如同水中的魚一樣,睡過七秒,就全忘了。
天已經曉亮,納蘭青悄悄的離開所有的人,獨自來到一角,憂傷的看着此處。
大戰的殘骸被雨水粉刷,再也看不見,而這裏的兩個屍首,帶着笑意躺在旭陽之下,在納蘭青的視線中,身子漸漸的化成光雨,飛到天上,隻留下兩身華麗的衣服。
納蘭青心中堵着一口氣,慢慢的走去,單膝跪在地上,拾起這兩件衣服,昨天的雨很大,衣服卻暖和和的,沒有被侵濕。
走過一些已經辨識不出的道路,走到一出園地。
如果納蘭青沒有記錯,這裏應該就是玫瑰花園,可是現在這裏除了已經腐爛的枝頭以外,在沒有其他。
一切都已經結束了,納蘭青從屋裏找出兩個紅木,還未被腐蝕,把衣服埋在土裏,随意的做成兩個墳包,卻是相連。
查理·愛德華之墓,查理之妻--艾麗莎之墓。
“哥哥,他們是誰啊。”
左岸陪着納蘭青心妍,加上其他人一起來到他的身邊,其他人低頭不語,這件事,從左岸和李洋的口中有所耳聞,隻有失憶的納蘭心妍不知道底下的是誰,她喪失了在這裏所有不幸的故事,卻對左岸的心意牢記于心。
“兩個有故事的人。”納蘭青語氣淡淡,風聲習習,似乎是與他呼應。
他有些無神的看着眼前自己制作的墳包,迷迷中看到有兩人牽手微笑,沖他表示謝意,随後在墳包之上,受陽光照射,從土裏慢慢的長出一株并蒂蓮,牢牢的相擁在一處。
從此以後兩人真的就這麽相偎在一起,永不分離。
莊嚴的古堡終究成爲了一處遺迹,蕭蕭瑟瑟,蒼涼的很,但是卻是一個探險的好去處。
探險團的幾人聚在一起,多說了幾句,又開始在這個遺迹之中亂轉,收羅着能夠藏的下的故事。
到了中午的時候,天空倏然響起了陣陣轟鳴聲,直升飛機不約而至。
“終于可以離開這裏了。”李月發出一聲感慨。
實際上這也是所有人沒有失憶的人心中的感慨,這個古堡看起來莊嚴的很,但是越是到最後越是充滿着一種陰寒,直到變成廢墟。
直升飛機隻有一輛,所以先把旅行團的幾人接走,把納蘭青幾人遺留了下來,等到第二趟的時候,他們才上的飛機。
“果然,山上有人啊。”開飛機的是一個平頭的精壯漢子,他透過後視鏡對着納蘭青幾人說道。
“怎麽,不是有人打電話給你們了嗎?爲什麽你們會說果然。”納蘭青有些疑惑,孟姜在幾天前就打電話了,當時是說第二天就到的,可是最後飛機沒有過來,現在聽漢子這麽說,他們仿佛剛剛才知道。
“沒有啊,從來沒有人打電話給我們。”
“怎麽可能,明明有打的啊。”
納蘭青幾人面面相觑,他們很确信,這一段記憶從沒有發生錯亂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