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脅迫那些逃到了拉伊來的地方貴族與他們一起出兵。如此,他們一來是爲了擴充兵力,以壯他們之膽。二來,最主要的就是要脅迫那些貴族爲他們拉伊城的軍馬提供後勤供應。
要知道,這一把火,把拉伊城燒成了廢墟,拉伊城的守軍,雖然也盡全力去搶救物資了,但是,真正搶救出來的錢糧物資隻是一小部份。這一小部份的錢糧物資,也就僅可以解決他們目前的燃眉之急,但決難以支持他們打一場大仗。
或許,這一場仗,打他三兩天,他們還能夠堅持,但萬一時間再長一些,他們的糧草供應就無以爲繼。如此,他們不用等到弗裏阿帕提克萊斯到來,他們的軍馬就會因爲沒有了糧草補給而軍心渙散,到時軍中的士兵就肯定會開始逃離,全軍也将會面臨解散的局面。假如說,在他們彈盡糧絕的時候,漢軍再反戈一擊,他們就有可能全軍潰敗。
裹脅住那些貴族,脅迫他們的私兵參與對漢軍的攻擊,再脅迫他們供應糧草。
當然,爲了獲得更多的糧草,這些拉伊城的軍馬,他們也并非僅僅隻是從這些逃到了拉伊城來的地方貴族身上索取。可以說,這個時候的拉伊軍馬,尤其是遭此大變之後,整支軍馬的性質都已經有所改變,他們不會再有什麽的民族道義,他們的存在,已經不再是單純的爲了抵抗漢軍,保衛他們的民族了。他們已經開始向那些匪軍脫變。
在這個時候,本來就不怎麽受安息帝國軍紀所控制的軍馬,軍紀本就松散的軍馬,他們開始隻爲了他們自己的存活而考慮。所以,他們的軍将,自上以下,都要爲了接着下來的生存而擔憂。
在他們也收到了拉伊各地的民衆大逃亡的消息時候,他們不少軍馬,連夜出兵,對拉伊四周的地區進行了劫掠。一夜之間,也不知道有多少安息帝國的民衆,以及那些地方的貴族地主,被這些拉伊軍馬所掠奪。
這一夜之間,居然讓拉伊軍馬劫掠到了不少的錢糧,起碼,已經不用太過擔心眼下的軍糧用度了。
在這劫掠的過程當中,拉伊軍方面,他們其實有不少軍将或者是士兵是打算劫掠得一筆财富之後就各自逃亡的。不過,當他們打算要逃亡的時候,卻發現他們已經無處可逃。
單帶着錢财逃亡,這本身就是一件不安全的事,随時都有可能再被别人劫去。跟着軍将一起逃亡,這個目标也過大。往北、往東逃,有可能會碰到弗裏阿帕提克萊斯的大軍,那絕對是死路一條,何況,就算可以避過弗裏阿帕提克萊斯的大軍,卻會碰到更讓他們懼怕的漢軍。而往西逃,這就等于是撞上處于阿莫勒的漢軍。往南呢?等于是和現在往南逃的拉伊民衆一起,最終可能會逃到幼發拉底河流域,逃往安息帝國的帝都。但是,那些地區,基本上都是勢力林立,他們敢成建制的逃往那些地區,要不是被滅,就肯定會被那些勢力給一口吞了,他們現在所劫掠得到的這點财富,怕都不敢那些勢力塞牙縫。逃往泰西封?别說笑了,他們的皇帝沃洛吉斯五世會第一時間就滅了他們這些背叛者。
所以,沒有辦法,他們在劫得了錢糧之後,一般都沒敢輕易逃離,乖乖的返回大營。
但是,總的來說,這支拉伊城的軍馬,暫時還能聚在一起,但已經基本處于一個崩潰的邊緣了。
事實上,他們這夜外出劫掠,就已經做了不少惡事,已經不單是劫掠了一些錢糧回來。**擄掠的事,他們都已經幹了。
第二天,也就是漢軍從裏海登陸安息帝國阿莫勒的第三天。維爾内斯與帕特拉卡,便下令全軍向阿莫勒挺進。
原本,像維爾内斯這樣的内臣,是不用随軍出征的,但是他本人卻不敢留在拉伊城。他既擔心那些還留在拉伊城外的那些軍營當中的二十多萬安息帝國的民衆會對他不利,又擔心萬一弗裏阿帕提克萊斯回到了拉伊,他估計都沒有開口向主人解釋他就得要人頭落地。何況,這次拉伊城被焚毀,他還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向主人解釋。
如此,那還不如先避着,先随軍一起滅了阿莫勒的漢軍。如果能夠一擊建功的話,說不準還能夠将功贖罪。
阿莫勒本來就屬于拉伊所治轄的地區,所以,從拉伊到阿莫勒真心不遠。
并且,這些地區基本都是平原地帶,拉伊的大軍,可以暢通無阻的直線挺進。
而近三十萬的大軍一起進軍,這個場面的确也有點龐大,看上去也挺震憾的。大軍密密麻麻,仿似給鋪滿了整片平原。
阿莫勒地區,并無險可守。
其實也沒有必要去死守。
拉伊大軍一出動,往阿莫勒地區進軍沒多久,便讓漢軍斥候給偵察到了。如此龐大的一支軍馬,也不用怎麽偵察,遠遠就能看到了。
漢軍斥候飛馬回報,早已經得到了劉易提醒的一衆漢軍大将,他們沒二話,直接就下令漢軍各部軍馬,立即返回戰船上。
明知道敵軍有二、三十萬的人馬,而自己漢軍卻隻有這十來萬人馬,這樣還留在阿莫勒跟其拉伊大軍正面交戰,這就真的是犯傻了。
還是那句話,這不是因爲漢軍兵力不及敵軍多而不敢與敵軍一戰。而是根本就沒有必要跟他們交戰。
大兵團的正面交戰,不管漢軍有多強悍,都絕對會有損失。而現在,漢軍方面,完全可以做到兵不血刃的讓這拉伊軍自敗,完全不用多費一兵一卒,不戰而屈人之兵。如此,漢軍又須跟似已經有點急瘋了的拉伊軍死戰呢?
漢軍經過這兩天的劫掠,也收獲頗豐。何況,突襲了拉伊城,毀了屯積在拉伊城的那一大批物資。這已經讓這次從裏海殺到安息帝國來的漢軍達到了影響安息帝國戰局大局的目的。可以說,現在漢軍掉頭就從裏海沿途返回,也算是大有收獲了。這樣,現在的這支漢軍,真的沒有理由一定要跟拉伊軍死戰一場。
如此,當氣勢洶洶,一心想要扳回一局,給漢軍一點顔色看看的拉伊軍殺到了阿莫勒的時候,全軍都呆了眼。
此時,他們都有一種全力一拳擊出,卻擊到空處,無處着力的憋悶感。
維爾内斯與帕特拉卡等一衆拉伊守軍的軍将,他們自然也早就知道這支漢軍是從裏海乘船而來。可是他們卻從來都沒有考慮這漢軍來到他們這裏,幹了一票之後馬上就又返回船上去的。
尤其讓他們都感到要吐血的是,返回船上的漢軍,也并沒有就離開,而是就那麽大搖大擺的泊船于離海邊不遠的海面上,離他們的海灘也不過是三、四裏之遙。
那些漢軍的戰船,就靜靜的停泊在那裏,随浪起伏,那麽的礙眼,又是那麽的震懾他們的心靈。
他們有想象過,漢軍乘船從裏海來的船隻是怎麽樣的。可是,當他們親眼看見的時候,這才知道,什麽叫做震撼。
他們從來都沒有想象過那種一百多米長,數十米寬闊,高達四、五層的大船是如何的龐大。
泊在海面上,就是一個龐然大物。大到讓他們感受到一種迎面而來的深深的壓抑感,壓抑到讓他們都似喘不過氣來的樣子。
任誰,在突然看到一些遠遠超乎他們所想象的事物的時候,都會有一種窒息感。
懷着一種拼命的心态而來,懷着一種一雪前恥的心态前來,這一路前來,他們的戰意士氣多少都有點高漲。因爲他們似乎都已經沒有了退路。
可是,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讓他們集體無聲。
原本有點亂哄哄的大軍,現在靜靜的呆立着,滿場靜寂。
呼呼的海風,本是讓人感到清爽,但拂在那些拉伊的軍士身上,卻讓他們感到有點寒意,六月生寒啊。
這場仗還能怎麽打?人家漢軍都在海面上的船上,離海邊三、四裏遠。這還用打麽?
事實上,也要算他們幸運,因爲海灘的關系,漢軍的戰船難以再泊近一點海邊,要不然,船上的床弩、投石機等都會讓他們吃盡苦頭。
打是沒法打了,可是,如果沒法打,沒能消滅這支漢軍,他們又要如何向弗裏阿帕提克萊斯交待呢?連一點交待都沒有,所損失的那一大批軍用物資,他們又如何自處?
一時間,這拉伊三十來萬的軍馬,可謂是進退不得。
“怎麽辦?這可怎麽辦?該死的漢軍!”
維爾内斯已經心急如焚,在岸上來回渡着步,臉色都變得蒼白難看。
“閣下,我們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漢軍而不能發起攻擊啊。要不……我們也找些船來?”一個軍将,不甘心的建議。
他的話,卻引來附近一衆軍将有如看白癡一般的眼神。
他們安息帝國,的确也有船,但是,他們的船是一些小木頭船。何況,也沒有多少,現在想要造船,怕也來不及了。弄一些木排什麽的?可是,這樣有用嗎?
放眼望看,海面上全都是大大小小的漢軍船隻,似望不到盡頭,數之不盡。他們現在能臨時找來一些小船又能如何?能派出多少的軍馬到海面上去攻擊漢軍的船隊?
何況,他們誰善水戰?
漢軍明顯是有備而來,肯定會有一些水戰手段。哪怕沒有,他們一般的小船,恐怕都經不起那些似包裹有一層鐵皮的大戰船的一個撞擊。
跟漢軍水軍打水戰,這隻能說是跟自尋短見沒有太大的分别。
這明顯是一個不靠譜的建議。
“要不,我們撤回去?”
又有軍将提議。
“哼!撤回去?現在我們還能撤回哪裏?拉伊那個廢墟?”帕特拉卡首先反對。
反正,他心底裏認爲,現在絕對不能就與弗裏阿帕提克萊斯碰面,那隻有死路一條。他甯願現在就帶一部份軍馬逃亡,都不想再與弗裏阿帕提克萊斯碰面。
他可沒有維爾内斯對弗裏阿帕提克萊斯那麽高的忠誠度。他對弗裏阿帕提克萊斯的忠誠度,隻是來自于弗裏阿帕提克萊斯的女兒。可是,現在他就算是這樣,估計都難以保住性命了。他畢竟是拉伊城的主要守将,拉伊城的遭襲,他所要肩負的責任,比維爾内斯更大。
在那一大批錢糧的面前,他是弗裏阿帕提克萊斯的女婿又如何?要知道,弗裏阿帕提克萊斯的女兒可是有二、三十個之多。少他一個不少。
不過,現在,他還不敢将自己心底裏的真實想法表露出來。但是他已經打定了主意,實在是走投無路,他就甯願帶着自己的親信軍馬逃亡。
爲了能逃得一命,他已經暗中命自己的親信,偷偷的搜掠錢财了。
他甚至想過,實在不行,他甯願逃到更遠的羅馬帝國去。隻要手上還有兵馬,還有錢财,他倒也不怕活不下去。
事實上,抱着如帕特拉卡一般的心思的軍将,着實是不少。
但是現在,他們雖然沒能對漢軍展開攻擊,但暫時似乎還沒有到達馬上就要逃亡的地步。反正,他們都已經留了人關注着拉伊的情況,盯着弗裏阿帕提克萊斯,如果他回到了,他們就是到了下決定的時候。
當然,如果他們多少都立了功,可以憑功勞讓弗裏阿帕提克萊斯息怒,能饒得了他們。那麽他們還是不願意随便流浪的。這些年,安息帝國的流浪軍馬還少嗎?但又能有多好的下場?
沒有人有更好的建議。
維爾内斯隻好下令讓軍馬在阿莫勒先駐紮下來。他認爲如此,起碼可以震懾住漢軍,不再讓漢軍登岸對安息帝國形成威脅。
另外,他認爲,就算現在沒有與漢軍真正的交上手,可現在他卻可以爲自己等人制造一些功勞嘛。起碼,他可以說,漢軍是他們打回海裏去了,他們從漢軍的手上收複了阿莫勒。
現在,他們能夠想到的,就隻有這樣的一個借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