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這種不可力抗的橫禍臨頭,他們才知道恐慌,才如熱鍋上的螞蟻,四方奔走,企圖臨危一搏,還想苟延殘存。
隻可惜,人心散了之後,還想要再擰成一股繩,那似乎是不太可能了。
何況,安息帝國太大了,原本便是由各個不同膚色部族組成的一個大帝國。他們的這個帝國,在還處于一個統一的狀況之下,他們都難以做得到萬衆一心,沒能做到在帝國有難的時候,舉國維護這個帝國的統一。現在,一些看到了情勢不妙,便想要聯合起來共抗漢軍,這已經是不太可能了。
聯合,并不是嘴上說說,而是要考慮到更多方面的問題。他們的勢力或部族,有強有弱,再加上,現在他們的安息帝國,整體上處于一種民生秩序崩潰的狀态。他們這些勢力或部族,已經不可能再代表得了他們所占據地區的那些廣大民衆的民意。
在他們治下的安息帝國民衆,早已經生存艱難,人人自顧不暇。這些處于水深火熱當中的民衆,他們早已經對安息帝國絕望,他們早就已經不再考慮他們的帝國是由誰來統治的問題。
現在漢軍大舉進攻,所攻擊的都是那些還有錢糧,擁有着軍馬的權貴,攻擊那些有着軍馬的勢力。而對于那些掙紮在生存線上的廣大民衆,漢軍卻不會對他們進行攻擊,并不會對他們不利。如此,對于那些廣大的安息帝國的民衆來說,誰來統治他們還有什麽的區别嗎?起碼,如果他們這些一般的安息帝國民衆,他們沒有對漢軍造成威脅的話,漢軍就不會對他們舉起屠刀。起碼,漢軍不會再在他們身上征收各種名目的稅項,不會在他們本來就已經難以度日的民衆身上再施加盤剝。起碼,漢軍将士,不會對他們這些一般的民衆進行淩辱,他們的妻女不會被**擄掠。
如此,相對而言,哪怕現在的漢軍,并沒有如傳言所說的那樣,會對他們這些在生存線上掙紮的廣大民衆進行救援。可在漢軍所占據的地區之内,也總好過被他們原來的統治者還不停的在他們那已經骨瘦如柴的身上繼續吸血。
所以,安息帝國的廣大民衆,他們對于漢軍的攻擊,對于他們最終是由誰來統治,他們早已經不再在乎,也早已經完全麻木了。
亦因此,現在焦急蹦跶的,隻是那些有錢有糧有軍隊的人,與廣大的安息民衆無關。也由此,那些權貴勢力,他們失去了龐大的底層民衆的支持,這就等于讓他們失去了最根本的可以抵抗漢軍進犯的希望。
這些各自擁兵自立的勢力或是部族,他們的軍馬兵力都是有一定量的,随着時間的推移及發展,他們所能擁有的軍馬兵力,也絕對會是越來越少。造成如此的原因,那就是他們安息帝國曆經了近些年來的混亂,整個安息帝國基本都等于是處在一個脫産的情況。
在這樣混亂的時期内,沒有人能夠安心從事生産,也不可能再搞生産。所以,那些勢力及部族,他們所能擁有的錢糧,其實都是以前所累積下來的。而哪怕他們以前累積有金山銀山,但也經不起有出無入的消耗。所以,這就造成了他們不可能随意的擴張他們的實力,地盤,他們或者可以占據,但是,想要招兵買馬,擴充兵力,那就有點困難了。一天他們沒有将各自所占據的勢力地盤内的生産搞起來,他們都不可能有太多的錢糧養着更多的軍馬。何況,爲了供養原本就擁有的軍馬,那就得需要龐大的錢糧儲備,所以,他們也不可能一下子将他們所積累下來的錢糧拿出來不計後果的擴充軍馬。
或者,現在處于他們生死存亡的關頭,他們也顧不得太多了,爲了能夠保住他們現在所擁有的身份地位及财富,他們可以拿出大量的本來是留作來儲備養軍的錢糧來招兵買馬,臨時擴充他們的兵力。但這也是行不通的。
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的安息帝國内部地區,安息帝國的民衆,整體上都已經處于一種因饑餓而瘋魔的界點。這個時候,地方的那些權貴勢力,那些部族膽敢拿出大量的錢糧來征召軍馬,那麽肯定就會引起其地區的瘋狂混亂。廣大的被餓怕餓瘋了的安息民衆,一旦聽到哪裏有糧,他們還不瘋狂湧去?到時候不管男女老少,都會撲去。屆時,當地的那些權貴地主,要如何面對那龐大的饑餓“軍團”?
驅趕?從中挑出青壯來?呵呵,這時候膽敢驅趕的話,肯定就會産生更大的暴亂。而從中挑出青壯,這個,這個時候,民衆小當中的青壯,其實也都是已經骨瘦如柴了,并且,他們大多都會與自己的父母妻兒在一起,這個時候讓他們不管不顧父母妻兒參軍入伍?除非能獲得一大筆安家費。但實際上,莫說參軍入伍是否會有什麽的撫恤了,哪怕是有一筆安家費也不能省心啊,這在時候,民衆當中誰有更多的錢糧,誰就會成爲衆矢矢的,等于是懷璧其罪,等着被人謀奪吧。
何況,在民間的青壯,絕大部份都在帝國盟軍時期,便被征召入伍了。要不然,安息帝國又何來兩三百萬的軍馬?
反正,現在這些勢力,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基本都就隻有一個急字。
一盤散沙,如何能夠阻擋得了漢軍大軍進攻的步伐?
沒有了廣大的安息帝國民衆的支持,這些地方的勢力部族,他們就算是能夠臨時結盟,但也僅僅隻是他們目前所能擁有的軍馬的聯盟,絕對不會再憑空多出更多的軍馬來與漢軍對抗。
然而,哪怕讓他們結盟聯合成功了,這又有什麽用?要知道,每一個擁兵自立的權貴,他們都有着各自的勢力地盤。面對全線開來的漢軍,他們到底誰幫誰守衛他們的勢力地盤?在誰的地盤上集結軍馬來與漢軍一戰?這些,都是不可能調和的,自私自利是他們的本質,誰都不會放棄自己的勢力地盤,将屬于他們自己的軍馬開到别人的勢力地盤上去幫别人守衛勢力地盤。
這些都是一些難以調和的問題。
如果他們當真的能做到沒有一點私心,全都上下一心堅決抗抵漢軍,那麽他們都還一點機會。但他們誰沒有私心?如果他們還是一個統一的帝國,王室的命令他們能夠堅決執行,或者,他們還能成一點氣候。
可現在,就算是連他們的王室,也不會再顧及得上他們了。
對于安息帝國王室方面,沃洛吉斯五世在收到了帝國各地派來的快馬的報告,以及各地勢力派來的使者的請求,希望沃洛吉斯五世皇帝可以給各地的勢力命令,讓各地的勢力聯合抗擊漢軍的進犯。
收到了這些情報,以及那些使者的請命後。他啞然失笑,對于這些背叛者,他心裏的痛恨,恐怕要比痛恨漢軍更甚。
大漢對他的威脅,開始的時候隻是無形的。并且,漢軍的威脅,是讓他無力的,面對如此的一個龐然大物,他打心底裏覺得無力。所以,他如果說要痛恨,就隻能痛恨自己的無能,以及痛恨自己的帝國軟弱,沒能力及實力跟大漢一拼。
在這樣的大勢之下,他的确是無能爲力。在情感上,哪怕最後被漢軍所滅,他亦無話可說,就算是死,他亦能接受。但是,對于身邊的人,對于原本是他的臣屬,在帝國危機的時候紛紛背叛了他,他就覺得難以接受,心底裏無比的痛恨。
大不了就抱着一齊死,這個時候,他豈能再給那些擁兵自立的人好臉色?如果那些人敢親自來到他的跟前,他肯定會第一時間就将他們淩遲處死。
匈奴人的兇殘,對安息帝國造成難以承受的破壞。但是,沃洛吉斯五世認爲,這不是他這個國王的錯。因爲他已經及時派出大量的軍馬對那些闖進帝國來的匈奴人進行圍剿了。可是,自己派出去的那麽多的軍馬,居然奈何不了區區十多二十萬的流竄的匈奴人。這個,他認爲就不是他這個國王的問題了,完全就是下面軍将的無能的問題。
總的來說,安息帝國現在的局面,帝國政權的分崩離析,沃洛吉斯五世認爲并非是他這個皇帝的責任。他自認爲,作爲一國之主,他爲了安息帝國,他已經盡到了自己最大的能力。無奈,敵人太過強大,可恨,自己的那些臣屬太過無能,太可恨。
所以,現在的沃洛吉斯五世,他根本就不想再理會安息帝國現在的情況如何。他現在,的确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根本就不想再去想什麽漢軍,什麽匈奴人,什麽各地的勢力,什麽現在的安息帝國的民衆如何如何。
連他最爲信任的首輔大臣弗裏阿帕提克萊斯都背叛了他,他早已經對原安息帝國的那些軍将臣屬完全絕望了。
安息帝國的民衆,對皇室完全絕望,而他的這個安息帝國的皇帝,亦同樣對許多人絕望。
現在,這各地勢力死到臨頭了,才記起他的這個皇帝,這不是一件很好笑的事嗎?
眼下的局面,沃洛吉斯五世自問自己也無力再力挽狂瀾。在原來有着羅馬帝國等等一衆帝國的盟軍,都沒能安安穩穩的解決問題,現在,失去了羅馬帝國方面的大軍支持,這叫他又如何再号令安息帝國各地的軍馬去抵抗漢軍的進攻?
完了,沃洛吉斯五世知道現在一切都完了,他很清楚,漢軍不進攻也就罷了,一旦進攻,那絕對是雷霆萬鈞,勢不可擋的。何況,眼下,連經營了那麽久的巴基斯坦防線都已經全線陷落,已經全線被漢軍攻破了。此際,安息帝國方面,還能拿什麽去跟漢軍死磕?
這些背叛者,事到如今,居然還想跟漢軍相抗?那簡直就是找死。早前,雅利亞部族的事,他也早知道了。他當時亦在心裏暗笑,不知死活的家夥,雅利亞部族真的是自作聰明,自尋死路。
想想,他堂一國之國君,他都不敢在漢軍方面使那些小手段。他區區一個小小的部族,還想跟漢軍方面有公平談判的可能?如果大漢方面,可以答應雅利亞部族獨立,擁有自主自治權,那麽他何不早早就派出使者前往跟大漢方面談判?
說實話,如果大漢方面,能夠讓區區一個部族擁有獨立自主權,那麽他當初就甯願付出更大的代價,甚至甯願年年向大漢進貢,亦不想構建那什麽的巴基斯坦防線與漢軍對抗。
作爲一個強大的帝國之君,他的眼界,自然要比突然冒出來的什麽提提亞巴布爾等等的家夥的眼光看得更長遠了。
本身,沃洛吉斯五世亦是一個具有雄才大略的國君,也曾志在天下,意欲威懾四海。正因爲他的這樣的眼光及胸懷,所以,當他看到貴霜帝國被漢軍快速的滅亡了之後,他就深深的感受到狼來了。是真的狼來了。
哪怕,早前漢軍并沒有馬上就向他的安息帝國發動戰争,但是,他的心裏很清楚,大漢帝國絕對是有着滅亡他的安息帝國之心的。換了是他,坐擁數以百萬計的大軍,他也一定會打到東方大漢去,一定會征服那個古老而神秘的國度。
所以,沃洛吉斯五世從一開始,他其實就沒有饒幸之心。也正因爲如此,在許多方面,他甯願吃虧,也都要跟羅馬帝國結盟,尋求更多帝國盟軍的相助,以期可以抗擊漢軍。
可惜,現在再說這些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反正,沃洛吉斯五世現在已經打定了主意,他不會再理會安息帝國各地的事宜了。他就守着這帝都,坐擁這數十上百萬的大軍。等着漢軍的到來。
到時候,是戰是降,那麽就到時候再說。
眼下,還是美酒美女,更讓他感到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