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了大半天的路了,帝國盟軍的軍馬,此際都有點疲勞了。人人渾身汗如雨下,衣衫都濕透了,粘粘的,貼在他們的身上,倍覺難受。
如果是幹爽的天氣,勞累了出汗,很快就會被風幹,不會使衣衫貼在身體。可是,在潮濕的天氣環境之下,那就不太好受了,那些被汗潮濕透的衣衫,油膩膩的,似都加重了好幾斤,讓他們不自然的便覺有點腳步沉重。
實在是太累人了,他們這些士兵,可是全副武裝的,衣甲武器,弓箭,糧食,行軍包裹等等。加起來,每個士兵的負重怕都有幾十斤重。
要知道,他們是昨日才渡過印度河的。考慮到一渡河過後,馬上就得要投入到與漢軍的作戰當中,所以,他們所有行軍作戰的一應物品,都必須要準備齊全。又考慮到渡過印度河之後,有可能會連續進行一段時間的作戰,考慮到後勤補給未必會馬上就送得到每一個士兵的手上。如此,這些帝國盟軍的士兵,幾乎人人都攜帶着足夠他們十天左右的糧食用度。
所以,光是他們要攜帶的糧食,就有十來二十斤重。再加上他們的行軍帳篷,一應安營時要用到的器物,這些,每個士兵也得要各自攜帶的。
那個,如果是那些重甲步兵,那就更加的不堪負重了,隻是他們身上的衣甲,就足有數十斤重,加起别的東西,那麽就等于是負重百多斤的物品長途行軍。
原本,大軍在正午時分,已經停下了休息了好一會,讓軍士吃喝補充體力。現在過去的時間并不久,但現在,大部份的帝國盟軍士兵,都已經氣喘如牛,覺得舉步維艱了。
在還沒有從平原上進入這一帶山林地帶之前,是數十萬大軍一起行軍的。各個帝國之間的軍馬,互相也存在着一定的競争關系,起碼,沒有人會在别的帝國軍馬的面前自認自己不行了。所以,他們一路上,各自暗暗的在比拼,看誰行軍更快,誰更難堅持。以此來證明,自己的帝國士兵,的确是比别的帝國或部族的士兵強。
現在,以這一帶山林區域,被那些雖然不算險峻高大但卻縱橫交錯的山嶺将各自的帝國部族軍馬都分割了開來。這就使得那些帝國軍士原本蹩着的一股氣有點松懈了下來。一個個都不自然間放緩了一些腳步。
尤其是,在這些山林之間,雖說也不是太過茂盛,可是,比起上午在平原上行軍,多少都有些擋陰遮陽的樹木,經過樹蔭之下時,那陣陣的清涼感,讓大多士兵都很想停下來,靠着那些樹杆坐上一會。
事實上,不少士兵可不隻是想想,其實已經那麽做了,他們先是慢騰騰的,趁着督促行軍的軍将不注意,他們就裝作走不動的樣子,背靠着那些樹木喘着氣,喘着喘着,便幹脆坐下去。而另外的士兵見到有士兵敢如此,便越來越多的士兵仿效。
這樣,法不責衆。
統軍的将領,見狀也隻得下令,讓軍馬進入山林地區之後,可以略作休息再行軍。
帝國盟軍,也并非是隻有一支軍馬如此,其實,幾乎全軍數十萬人馬都是如此,當他們各個帝國的軍馬被那些山嶺山林隔開,進入了陰涼的林間之後,他們都禁不住停下來稍作休息。
對于他們這些帝國盟軍來說,他們軍馬整體的意志力,和漢軍還真的是沒法相比的。
漢軍在行軍的過程當中,除非當真的已經累到不行了,但是,隻要還有一口氣在,他們都會堅持行軍。可以說,漢軍連續行軍三天三夜都能堅持,而這些帝國盟軍,現在才大半天的時間,就似不行了。
這個,主要是漢軍有紀律,有信仰。漢軍的将士,他們都很清楚各自的目标,清楚自己所要肩負的使命。不似這些帝國盟軍,他們嚴格來說,跟那些遊兵散勇真的差不多。
他們沒有一個清晰的忠旨,他們這次渡河過來的目的是什麽?他們要面對什麽樣的敵人?又有多少敵人?敵人又在哪裏?等等,他們這些帝國盟軍的軍士,其實還真的是一頭霧水。
或者,他有是有目的的,就是渡河過來攻擊漢軍,奪取木爾坦城等等。可是,這些隻是對于帝國盟軍的高層,那些感受到漢軍的威脅的人來說的。又或者是對于韋蘇提婆等貴霜帝國的殘軍來說的。
那些一般的帝國盟軍,卻沒有那樣的覺悟。
無論是安息帝國或是羅馬帝國,又或是那些參加了聯盟的小帝國及部族,他們其實都還沒有感受到那種大勢所趨的危機感,從來都沒有感受到那種切肌之痛。
所以,跟他們談什麽的漢軍的強大,談什麽他們出兵攻擊漢軍是爲了保家衛國什麽的,完全是扯蛋。
尤其是,他們雖然一直來都聽到帝國盟軍方面,如何宣揚漢軍的侵略性以及強悍性。可是,他們沒有見識過就是沒有見識過,這不?渡河攻擊,大敗漢軍,那些鎮守漢防的漢軍,早就逃得沒影了,直至現在,他們絕大部份的軍士,連漢軍的一個影子都還沒有看到。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還能要求他們趕死趕活,不計勞累,拼命的趕去木爾坦城攻擊他們見都沒有見過的漢軍嗎?
可是說,這個時候,幾乎所有的帝國盟軍的軍士,都對這次的行動,這次的行軍作戰抱着一種無所謂的态度。大多數帝國盟軍的軍士,都認爲以他們現在的大軍之多之強,要滅漢軍似乎是分分鍾的事。
事實就壞在心态。
這些帝國盟軍的軍馬,還真的讓人有點哭笑不得,他們拖後的部隊,都還沒有從平原上進入山林區域,而早一步進來的軍馬,都大多都停下來休息了。
這些情況,讓埋伏在山林當中的漢軍将士目瞪口呆。
漢軍在埋伏在這數十上百裏方圓的山林區域的時候,他們人人都極端小心,将自己藏得好好的。本來,還想着這些帝國盟軍的軍馬進入了埋伏圈之後,他們要如何以獅子搏兔之力,跟帝國盟軍來一場大戰,人人都已經做好了遇到這些帝國盟軍的激烈抗抵,做好了一場惡戰的準備。
可是,眼前的情況,還真的叫漢軍将士一陣無語。
因爲,這些不知道死活的帝國盟軍,大部份的軍馬,居然就恰恰停在了各部漢軍所伏擊的區域之内。
那些漢軍看着眼前,那些一個個似累得如牛一般成群結隊坐在地上喘氣的帝國軍士,他們都似有點不好意思就馬上對他們發起攻襲。
以帝國盟軍這樣的狀态,這丫的還用得着打麽?
以逸待勞,藏在這裏的漢軍,此刻還真的有一股說不出來的舒爽。
不過,該出手時還是要出手的。漢軍自然不會因爲看到這些帝國盟軍的不濟事而放過他們。
米拉哈雷斯,是羅馬帝國東部的一個附屬小帝國的士兵。
這個小帝國,其實并不想加盟聯軍。但是羅馬帝國皇帝下令,要求這個小帝國必須要派軍加盟。小帝國雖然擁有獨立的政權,他們的國王在名義上與羅馬帝國皇帝國是平等的。可是,這個小帝國真心招惹不起羅馬帝國,不得不派出加盟參戰。
米拉哈雷斯他就真心的想不明白,他們從自己的帝國途經萬裏之遙,到達這裏打一場戰争到底是爲了什麽?
真的,他也不想來。但他家裏,有三個兄弟,必須要來一個的情況之下,大哥二哥都有女人孩子了,是家裏的頂梁柱,家裏的一切都得靠兩個大哥支撐着。所以,他這個三弟隻能參軍了。
可憐才剛已經他相好的露茜菲亞,都不知道自己這次參戰過後,回到家鄉,不知道她還會不會等自己?
說真的,米拉哈雷斯一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少年,第一次離家出遠門,從自己的家鄉,到羅馬帝國,橫跨整個羅馬帝國再到安息帝國,現在,也等于橫跨了安息帝國。這一路來,似有走不完的路,不知道何時才是盡頭。他的心裏,其實一直都很害怕。不爲什麽,就是害怕自己離家這麽遠的地方,以後當真的要回去的時候,他都擔心自己已經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實在是太遠了。
“嘿,老兵,你說,我們是不是打了這場仗之後就能回家了?”
米拉哈雷斯實在是勞累得不行了,将兵器扔在下旁,靠着一個一路上對他還算是照顧的一個老兵坐下道。
“呵呵,小夥子,又想家了?”老兵一臉胡絡,看上去似都有四十歲了。
“嗯……”
“想家是正常的,不過,别忘了老兵的跟你說過的,行軍打仗,無論何時何地,都不能放下手上的兵器。因爲,它才是你最忠誠的夥伴,也隻有它,才能确定你是否能從戰場上活下來,隻有它,才能護着你回家。”老兵似乎不止一次叮囑米拉哈雷斯,說着時,眼神也在示意米拉哈雷斯檢回兵器。
“哈,老兵,你又想說,敵人會随時跳出來給我們緻命一擊?又想跟我們吹牛,說你打了多少仗?你這抱着的,永遠都不離身的劍又救了你多少次?又用它殺了多少敵人?求你了,老兵,如果你當真的那麽厲害,那麽爲什麽現在還是跟我們一樣,還是一個大頭兵呢?你看看,這四周圍都是我們帝國的軍馬,在這片山林當中,估計都是我們的軍隊吧?哪裏有敵人?”米拉哈雷斯還真的不以爲意,他是新兵,根本就沒有打過仗,還沒有殺過人。
“唉……”老兵卻兩眼一眯,歎了一口氣道:“小子,不知道爲什麽,我總有一種感覺,似乎有些不妙的感覺。”
“感覺?哈哈,老兵,你又在吹牛皮了。”
不隻是米拉哈雷斯,連附近的一些相熟的士兵,都不禁取笑起老兵來。可能是平時老兵對一些事說得太多了。
“你們有沒有察覺,我們進入這片山林之後,似乎太過安靜了?”
“安靜?自然是安靜了,我們都累得要死要活的,一般連說話都懶得說,也隻有像老兵你這樣精力充沛以及像拉米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才會那麽多話。”方才接話的一些士兵随口的說道。
“不對……真的不對啊。我不是說我們的軍隊安靜,而是說,我們數十萬的人馬進入這一大片山林,你們方才有沒有發現林中有飛鳥被驚飛麽?”
老兵卻似真心的覺得有些不對勁,有點小的藍眼珠,不禁起勁的對着四周的山嶺察看。
不知道爲何,他越是這麽想,心就跳得越厲害。
這片地區的山嶺真心的不高,樹林也比較稀疏。大多都是一些作波浪起伏的山坡地形,山坡與山坡之間,分隔得比較開。也正是如此,大軍進入這一帶山林之後,并不需要上山,隻需要沿着山坡間的低地穿行就可以了。
這也是進入山林之間,沒有軍伍會刻意的偵察這些小山坡。
當然,其中也有讓人覺得麻煩的是,樹林當中雜草叢生,多是一些帶刺的荊蕀草藤,這些,也是帝國盟軍沒有派人上山偵察的一個原因。
咔嚓咔嚓……
原本背靠一棵樹杆的老兵,他在四看的時候,耳際似乎聽到了一些什麽的聲響,據經驗,那是一些樹枝被踩斷,或者是踩踏在一些草叢上所發出來的輕微聲響。
他猛然的一回頭,望向在他身後的小山坡。
這一望,卻讓他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因爲,他看到了在他身後的小山坡上,在山坡的稀疏樹木之間,正從上而下,悄悄的摸下來一些衣甲明顯不是他們帝國盟軍的士兵。
“敵襲敵襲!”
老兵不愧爲老兵,反應還真的不是蓋的,他馬上就能反應過來,一邊跳起來,一邊高聲的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