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對啊,太傅你不提醒,奴家也都忘了,對不起,張姐姐……哦不,太傅夫人,好吧,從現在開始,你們愛咋就咋地,要打要殺,要罵要剜,都是你們說了算,都随你們的随吧。”劉氏似是受驚的樣子,但其語氣卻帶着一種調佩味道。
劉易頓感無語,這劉氏莫非就是傳說中的滾刀肉?怎麽就看不出她有半點害怕的迹象?
“賤人!别以爲你這麽說,我便會放了你們母子!”張夫人一臉怨恨的道。
“好啊,奴家自從決定投降的那一個時候開始,便沒有想過還能善了。嗯,隻可惜,是我太過天真了,要不然,可能就會換一個死法。不對,應該是說,可以自由的選擇一個體面的死法,也用不着來到這裏,遭受到你的辱罵虐殺了。”劉氏卻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望向劉易道:“太傅,奴家母子,縱然是該死,可是,怎麽說都是主動向你們新漢朝投降的,并非是你們新漢軍真正的俘虜。嗯,奴家知道,你們新漢朝有你們的基本國法及做法,對于哪怕是投降的敵人,亦未必會就當真的投降不殺,一切都要看其人是否該死是吧?最嚴重的會直接處死,稍爲輕一些的便是貶爲勞役,隻有表現好的,方有可能獲得繼續活下去的機會。甚至自由。奴家所說的可對?”
“咦?”劉易怪異的望了劉氏一眼,不禁點了點頭。
其實。劉易對于袁紹的夫人及兒子什麽的,心裏早已經不太在意了。除了跟了自己張夫人之外,其餘的袁家的人,他們的命運如何,劉易也不想過多去幹涉。反正,一切都交給了戲志才、太史慈他們處理。袁家的人,若是投降或俘虜了,就按正常的程序來辦,該殺的殺,該貶爲勞役的便貶爲勞投。如果罪不至死的,哪怕是放了,讓他們自生自滅,劉易也不會過問,甚至,如果有罪不至死的,投降歸順了新漢朝,被戲志才他們看上其才,要任用他們爲官。甚至是留在軍中爲将什麽的,劉易也不太在乎。
那個,說到底,劉易的确不是嗜殺的人。雖說與袁家兄弟結怨甚深,可始終劉易都沒有如何吃虧。對于袁家,劉易的确做不出太過瘋狂的。要斬草除根的事來。比如,袁家若有一些小孩兒。這些小孩兒什麽都不懂,又有何罪過?殺了這樣的小孩。劉易心裏始終不安。
嗯,當年連匈奴人的老弱婦孺,劉易也并沒有下毒手斬盡殺絕,何況是袁家?
現在劉易倒是對劉氏感到有點興趣,沒有想到這個女子,居然也知道新漢朝的不少事兒,居然還能在自己的面前有理有節的說一些事。
在劉易的心裏,自然是有點認可劉氏所說的話,畢竟,袁譚也好,袁熙也好,估計都是死有餘辜的人。當初在渤海城,袁譚的所作所爲,已經讓劉易對其死了心。這次,如果他落在新漢軍的手裏,劉易還真的不知道要如何處理他才好。之前,答應了張夫人把袁譚弄來洛陽給她,但當場,劉易的心裏就覺得如此有違自己的本心。幸好,馬上就收到了袁譚已亡的消息,那時的确讓劉易的心裏一輕。不得不承認,劉氏與袁熙父子謀害了袁譚,的确爲劉易解決了一個不小的麻煩。
現在,劉氏所說的新漢朝、新漢軍的這些事,卻也算是一個事實。劉易也不得不認可。
向新漢軍投降的降敵,新漢軍的确不可無故再多造殺孽,尤其是主動向新漢軍投降的敵軍。新漢軍起碼要确保他們的人身安全,當然,這個是暫時的,真正是否會放過他們,是得要經過審核調查之後,才會放過他們。假若投降的敵人當中,存在着那些太過窮兇極惡,對新漢軍,對百姓都患禍太深的人,不死不足以贖罪,是必須要抓出來處死的。
可是,對于一些并沒有犯下什麽惡行的降軍士兵,新漢軍還是會采取比較人道的做法的。通過做那些降軍的思想工作,馬上将他們吸收爲新漢軍的事也極多。當然了,将他們并押起來,讓他們做一段時間的勞動改造,最後将他們放開,讓他們回家的,也更多了。
現在,劉氏母子,她們母子,雖然說是在新漢軍的強攻之下,迫得他們不得不投降的。但這的确是投降不假。而且,劉易也知道,如果他們不投降,打算死戰,那麽,新漢軍恐怕也需要付出不少代價方有可能滅得了他們。最起碼,正如劉氏自己所說的,她可以自己選擇一個死法。換句話來說,她投降新漢朝,不是爲了尋死,而是爲了尋一條活路。劉易現在要殺她的話,她嘴裏說着自己該死,但是,骨子裏卻向劉易透露了一種不服氣,不甘心的态度。
事實也是如此,如果投降還是死,并且,連自己想怎麽死的選擇都沒有的話,那麽,她還投降幹什麽?她何不學袁紹那樣,喪心病狂的,拉着更多的人跟她一起死?反正都是死,何不按自己想要的死亡方式去死?
劉易伸手拉住了張夫人,對張夫人道:“好了,夫人,不用生氣,劉氏她……嗯,有些話說得倒是對的。我承認,她母子殺了袁譚,我心裏的确是感到解決了一個麻煩,心裏輕松了不少。站在爲夫的立場上來說,袁譚就是我的敵人。他若是明事理,早早歸順新漢朝的話,早随你這個母親回洛陽的話,他自然不會有生死的危險。實際上,我心裏亦并非有一定要置袁紹于死地的想法,我更希望的是,袁紹可以歸順新漢朝。可惜……當然,夫人你要爲兒子報仇。這個也是理所當然的,爲夫答應你的事。也已經做到了,劉氏與袁熙現在就在你面前,你要殺袁熙,我并不反對,但是劉氏……”
劉易覺得自己真的有點爲難,殺一個人很容易,劉易這一生,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可是,像現在這樣的情況。劉易卻是沒有碰到過。新漢朝,新漢軍殺人,也會有一個堂堂正正的理由,能服衆的理由,特别是要殺那些降軍的時候,要殺,也殺得無人有話可說。
殺袁熙,劉易并不會覺得什麽,因爲他該死的證據太多了。張夫人放過他。劉易也不會放過他。但劉氏……劉易私下了看了一些有關于她的情報,不能說劉氏沒有什麽的過錯罪行,但是,從表面上看來。她所犯下的事,似乎并不緻死。特别是她所說的一點,新漢朝對于降軍的處理方案上來說。她怕還真的不能死。
她今廣平的袁軍放下兵器投降,這對于新漢朝的一些律法而言。這就是一個将功贖罪的表現。因此,哪怕劉氏現在自己都口口聲聲說自己該死。但劉易卻不能當真的就說她該死。當然,站在成王敗寇的立場上來說,劉易現在要如何處置她都可以。但這肯定有點不太能服衆。
張夫人對劉氏、袁熙母子,心裏的确是充滿了怨恨,對于自己兒子的死,的确是傷心傷懷。沒有人會對自己的親生骨肉的死無動于衷的。
可是,這段時間來,劉易與及身邊的一衆女人,無一都不在開解着她,這讓她不至于當真的讓這個仇恨迷失了自己的心智。
張夫人剛剛見到劉氏與袁熙,一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心裏一口惡氣沒處發洩,所以,才會如此激動,面對似一點都不知悔意的劉氏,反似一臉不在乎,出言相諷,她才會刮了她一巴掌。
當然了,張夫人打了劉氏一巴,應該也有一些私人的情緒在内,并非全因爲袁譚的事。畢竟,她當年與劉氏都是袁紹的女人,她要比劉氏更一些嫁入袁家,是劉氏更懂得讨好袁紹,才緻使她慢慢失寵。反正,說起來,張夫人當年在袁家,的确是受到了劉氏的排擠,受到劉氏暗中的使壞。女人對于這些事,心裏是很記得的,哪怕張夫人現在成了劉易的女人,再次見到劉氏的時候,對于過去的一些舊怨,她依然難以釋懷。
但可惜,論嘴皮子,張夫人當年不是劉氏的對手,現在,也是一樣,被劉氏氣得不輕。
現在,張夫人聽到劉易似乎都被劉氏說得有點向着劉氏,她心裏不禁又一陣委屈。劉易不勸還好,一勸,她的心裏就堵得慌。
她用力的一掙開劉易的手,鳳目怒睜道:“夫君,你、你的意思是說,這個賤人不該死?你不準我殺她?”
“呃,夫人,你先别生氣啊。”劉易見張夫人如此,不禁一陣頭痛,早知道方才将劉氏母子扔到張夫人面前自己就離開算了,讓張夫人想如何處置這母子便如何處置,自己來是全眼不見不淨。最多,事後自己将事兒壓下去就是。
“不生氣?人家能不生氣麽?她這個賤人與袁熙可是殺了人家的親生骨肉啊。哼!你說,你該不會是又看上了這個賤人了吧?你的心裏舍不得她?就知道,你們這些男人,就沒一個好人!”張夫人神情激動的道。
“什麽?你居然這樣看待爲夫?額……好吧,算了算了,你想要如何便如何吧。陰曉姐姐……”劉易自問,雖然對劉氏有點驚豔,可是,卻對這個女人還真的沒有會麽的想法,沒想,張夫人居然會如此看待自己,一時,不禁也有點氣惱。
“夫君,怎麽了?”陰曉從外面進來,有點訝然的望着室内的情況。
“沒事,你在這看着,我不想管這點破事了。”劉易說着,便要出去,與陰曉擦身而過的時候,猛的抽出了陰曉的佩劍,直接當的一聲扔到了張夫人的面前,氣呼呼的道:“人給你帶來了,如何處理你說了算。”
劉易說完,大步離去。此刻劉易的心裏還當真的惱了張夫人。嗯,如果她的兒子,其品性若及得了曹昂的一半。劉易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袁譚死的。但是,明明是一個不肖之兒。張夫人卻還如此鬧性子。在她的心裏,難道自己這個丈夫還不及她的一個不肖之子重要?嗯。劉易雖然不在乎自己的女人的過去,但是,卻不想自己的女人永遠都活在過去。對于她們的過去,能帶來正面能量的,劉易倒也不會阻止她們去緬懷,去翻尋,爲之付出。但是,那個袁譚,根本就已經不值得張夫人如此執着懷戀。有一個愛她。關心她,在乎她的男人在她的身邊,她不懂好好去珍惜,反而是爲了一個并不值得她去懷念的不肖之子而弄得劉易爲難。更何況,現在,袁譚不死都已經死了,她還想如何?劉易現在,要面臨多少大事?能夠關心着她,在這個時候。還能答應她,把劉氏與袁熙押送到她的面前,讓她将事情作一個了斷。從此忘記過去的一切,真正安心的與劉易一起過日。但是。她卻如此懷疑劉易,這讓劉易的心裏感到不爽,不悅。
說真的。劉易身邊的女人這麽多,如果人人都如張夫人這般。爲了一個不值得去爲其付出太多的人而要劉易做這做那的,劉易哪裏能顧及得過來?如果過度的寵愛張夫人。自己這個後宮的平衡,怕就真的會被打破。
陰曉見劉易黑着臉走了,心裏噔的跳了一下,她們跟了劉易這麽久,卻當真的還沒有見過劉易會對自己的女人發脾氣。
她一時不禁疑惑的望着兩眸紅紅,臉上還挂着淚珠的張夫人道:“張姐,夫君他這是……誰惹他生氣了?”
“這、這……我、我……”張夫人一時間,也有點心慌,不知道要說什麽才好。
“唉,身在福中不知福,哼,難怪,以前就不讨袁紹歡喜。”劉氏有點幸災樂禍的道。
“你閉嘴!”陰曉嬌咤一聲,斥道:“袁熙已經被審問過了,就算他是主動投降的,也絕對難免一死。罪據确鑿,不說他原來犯下多少天怨人怒的罪行,就說在邯鄲城,他所犯下的罪行,便是處死他一百次都難以贖罪。你作爲人母,卻沒能好好的教育好他,讓他不懂世間事理,不懂好好的做人。自以爲是袁家子弟,就處處高人一等,就可以視天下人如無物,便視百姓如蝼蟻,視女人如玩物,可随便虐殺。你難道,對于自己兒子所犯下的種種罪行,你就沒有一點過錯?沒有一點責任?你就沒感到有半點羞愧?還敢如此趾高氣揚的與我們說話?”
陰曉雖然是在外面,但是,亦隐隐的聽到了這房中的情況。她早便對這個劉氏不滿了,已經成了階下囚,居然還敢嚣張?一個婦道人家,她又有什麽可值得如此驕傲的?
陰曉意猶未盡的斥道:“袁氏四世三公,那是多麽的了不起啊。我呸!知道我是誰麽?我叫陰曉,姓陰,當年一門兩後的陰家。你們袁氏,也不過是四世三公,而我陰家,一門兩後,兩代國母。誰家更加顯赫?現在的劉室宗親,身上怕還流着我陰家兩後的血,你們袁家算得了什麽?嗯,你隻是嫁入袁家之婦,如今,袁家已經消亡了,你還神氣個屁!對,你是主動投降的,可将功補過。但是,你們可以不投降啊,看看你是否就能安生?哼!不過是走投無路了,不得不投降,你還心安理得的站在我等面前說話?你,隻能跪着跟我們說話!”
劉氏被陰曉斥責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一時不敢再發一言。
她在張夫人的面前,敢大放阙詞,甚至在劉易的面前,她也敢據理力争。可是,在這個劉易的另外的一個女人面前,她還真的不敢多說什麽。她低下頭去,一副受氣包的樣子,臉上一陣變色之後,銀牙一咬,緩緩的跪下。
蝼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劉氏做這麽多,無非就是還想活命罷了。
她真的不想死,如果有不畏死的心思的話,她又何必投降?
當初,她在邺城皇宮當中,其實就已經有了投降的心思,隻是,那個時候,她以爲還有機會,後來還真的讓她順利的逃離了邺城,還與袁熙這個兒子一起,掌控了不少的袁軍。在廣平,她與兒子合謀,弄死了袁譚,其實也是爲了能更好的活下去。所以,現在她更加的不想死。
當然了,她與張夫人一樣,心裏的确也比較在乎自己的兒子。但有一樣,與張夫人是不太相同的。張夫人的心裏,痛愛着自己的兒子,那是她真的在乎。但劉氏在乎自己的兒子,卻并非是因爲骨肉之情,當然,也可能有一部分是因爲骨肉之情,但更多的,是她要比張夫人更加的明白,她之所以能獲得身份地位,全因爲母憑子貴。她對兒子越好,兒子更獲袁紹重視,她才會更加的有說話權,才更有身份地位。(未完待續。。)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