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劉易才拱手對四周道:“各位鄉親,有一個情況,可能是他們沒有向大家都說清楚的。”
劉易指指那一什士兵及那幾個文吏,再指指自己道:“這個,也是我劉晚折疏忽。怎麽說呢?之前你們都應該聽我們新漢朝的士兵及他們文吏說了,在我們新漢朝的治理之下,我們大家都會有耕者有其田,隻要大家服從我們新漢朝官府的安排,這個的确是可以做得到的。不過,這是有一個前提的。前提就是,你們所分的田地,未必就是你們所在的地方地主家的田地。大家聽好了,這是未必,不是說不是,也不是說一定,一切,都會按照實際的情況而言的。”
百姓們聽劉易說着,他們的神色都有點茫然,因爲太複雜的事,他們大都想不明白,想不通的。
說起來,這些東西,的确也有一些複雜,一時半刻還真的很難與百姓都說得清楚,最能讓百姓清楚的,就是說他們都會有自己的耕地,隻有這個,才能讓百姓更加熱切的認同新漢朝,新漢軍。
“這麽說吧,我們新漢朝,爲什麽要将田地都分給大家百姓來耕作呢?那是因爲我們大漢動亂太久了,使得我們大漢的百姓苦不堪言,連生存都非常的艱難。所以,隻有将田地分給了我們大家。如此,我們就可以憑着自己的雙手。靠種出糧食來養活自己,養活妻兒老小。”劉易換一種方式道:“隻有将田地分給大家,你們所種出來的糧食,就是你們自己的,不用在向官府納稅之餘,再向地方地主繳納讓大家不堪負重的田租賦稅。這樣一來,大家都會有了更多的糧食自用。另外,向官府繳納糧稅。我們新漢朝會根據各地不同的情況而調整稅率,但是,這個稅率,是有規定的,是絕對不能收取多于一定數額的稅率,我們新漢朝的地方官府,要确保我們地方的百姓。能夠真正的活下去,碰到天災,糧食失收,地方官府,亦要及時的對地方百姓作出救濟。等等,不一而足。”
“但是。像我們這張家村的情況,這裏的田地,卻不能草率的就收歸新漢朝朝廷所有,将這些田地分給大家。爲什麽呢?因爲這些男地,都是人家張家曆經數代人才開墾出來的良田。是屬于張家曆代人辛苦得來的田産。因此,大家說。如果我們将張家的田地都分給了大家,大家當真的就要得心安理得麽?”劉易向百姓攤攤手道:“我們新漢朝,的确有打擊一些土豪劣紳,沒收一些爲禍鄉裏,魚肉百姓的地主的财産、田産的做法,但是,前提是要這些地方的土豪地主爲富不仁,對百姓強搶豪奪,欺壓百姓,田租田稅奇高,迫得百姓都活不下去的地主。可是,大家說說看,這張家村的地主張書,他是否爲富不仁,是否向大家收取的田租賦稅奇高?讓大家都活不下去了呢?”
百姓聞劉易所問,卻一個個相對而望,久久卻沒有人說話。
劉易從百姓的神色反應當中便已經猜得出,估計這個張家村的地主張書,應該就是那種爲富不仁的人。
“張老财做人倒沒話可說,平時與我們鄉裏都相處不錯的,咱們當真的要分了他的田地,這還真的有點說不過去……”
一個年老的村民,顫顫的說道。
“是啊,如果不是常有官兵來征糧充作軍稅,我們的日子還是過得下去的,說不定,還多少能存一些餘糧呢。”
有人開口說話,便有一些終于想到有點什麽不對的人将心底裏的話說了出來。
一時間,你一言我一語,将張書平時的爲人說了出來。
“可、可是……這樣一來,那麽我們豈不是分不到自己的耕田?還不是一樣的要租種張老财的田地?”
不一會,又有一個百姓說出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沒錯!”劉易耳尖,一下子指着那個說話的百姓道:“他說的沒錯,如果說,張老财的田地,我們不能分了,那麽我們大家又如何有自己的田地耕作呢?那麽我們新漢朝官府所說的話,豈不是等于放屁?說什麽的耕者有其田豈不是就是一句廢話?”
“呵呵,這個大家都可以放心,别的我劉易可不敢說,可是,耕者有其田,我卻敢說的。”劉易望向屋外,似是望着遠處遙遠的地方的樣子,對衆人道:“大家想想,我們大漢地大物博,豈會沒有容得下你們的地方?人家張家可以曆經數代人開荒,使得這一片原本是荒蕪的地區都變成了良田,那麽,我們每個人都會有一雙手,怎麽就不能開墾得出更多的良田呢?”劉易伸手在空中劃了一個大圈道:“我們的新漢朝有政策,隻要是你們新開墾出來的耕地,我們是免稅一年到三年的,并且,在你們開荒種地的時候,失收減産難以維生的情況之下,我們新漢朝的官府,亦會有救濟的,在這麽多的惠民政策面前,大家怎麽會還爲自己的未來擔心呢?還會怕沒有田地給大家耕作?”
百姓頓開茅塞,一時間,齊都有點躍躍欲試的樣子。
“以前,大漢朝廷**,政令不能通行,難以讓我們廣大百姓都過上好日子,後來,因爲大漢動亂,我們百姓朝不保夕,有不同的官兵向大家征稅,還有山賊強盜搶掠。但是現在不同了,這些情況,将不會再有,我們新漢軍,會保護好大家,隻要是我們新漢朝官府所轄之地内的百姓,都受到我們新漢軍的保護,我們的新漢軍。其實就是我們廣大百姓當中出來的,都是我們百姓的子弟兵。所以。你們都看到了,我們新漢朝的軍隊,來到你們這個村子裏,有沒有拿過你們的一針一線?搶過你們的一文錢?”
“太傅,我們都知道,新漢朝官府,的确是爲了我們百姓着想的。我們都明白了,隻要我們能分得到田地就好。并不是一定要分張老财家的。”
“對對,我們都聽新漢朝官府的安排。”
……
這些百姓,大多都是近些年這流落到張家村來租種張家的田地的,如果新漢朝當真的能爲他們安置妥當,他們倒不是非要賴在張家村不可。
嗯,這些事,應該是這些新漢軍士兵及文吏沒能向百姓講述清楚。以至于這些百姓,都以爲是就地将地主家的田地都分了給他們。從而,讓張書陷入了一種絕望恐慌當中。
民生國計,真正要将百姓治理好,還真的半點馬虎不得。如果劉易不是恰好經過這裏,恐怕張家的田地就會如此被分了去。張家的老宅。新漢軍的士兵及文吏自然是不敢強占,可是,張書爺孫沒有了田地,光守着這一所老宅,怕還真的很難活得下去。
但是。張書家的田地,終歸還是要分給百姓去耕作的。因爲,憑張書這個老者,他不可能耕種得了那麽多的田地。劉易這樣,當衆處理這些民事,隻是做給這些士兵及文吏看到,在處理百姓民事的時候,要講究方法,要做到細緻,要考慮到方方面面的情況,從小處做起,使得就算是一個小村,都少出問題。
像張書這樣的地方地主,卻又說不上是爲禍一方的地主,算是一些良性的地主。劉易覺得,當真的不應該沒收了他的所有田産歸朝廷所有,雖然是要沒收一大部份,但是,應該給予他一定的補償,起碼,就不能讓張書覺得有所吃虧。
但是,要做到這樣,就必須要求自己的人,在每收複一個地方的時候,作宣傳新漢朝的政策的時候,還要一邊調查一下那些地方的地主是否是良性的,若是良性的,就得要特别的給他們宣揚一下新漢朝的基本國法及施政方針,讓他們懂得了新漢朝的政策,然後自願的将他們家的多餘田地交出來,讓新漢朝官府分配給百姓。
不過,劉易也知道,自己下面的将士,在搞好民政方面,經驗還有所欠缺,隻有不停的發現問題,将問題反映上去,再向全軍推廣,特别是文官方面,要讓他們明白,面對不同的情況,要講究不同的施政方法方式。
所以,劉易又轉頭對張書道:“張老人家,我們新漢朝,是一個相對開明開放的朝廷,比較人文,做什麽事,都講究一個相對的公平做法,務求大家都過得安心。”
張書此刻卻跪于劉易面前,流着淚道:“太傅,老夫感謝你啊,若不是你,我家的田産怕就保不住了,這可是我們張家曆代人的心血啊……”
劉易上前扶起他,微笑着對他道:“張老人家,其實,你對我們真的還不夠了解,你其實不必如此惶恐,我們是絕對不會奪取屬于你家的房子,錢财、田産什麽的。”
“那就好,那就好,娃兒,快來給太傅叩頭,我們将來,能活得下去了。原來,新漢朝是一個如此開明的朝廷,老夫也算是見識了。”
“額,老人家,不用急着謝我。”劉易搖首道:“先聽我把話說完。我們新漢朝,之所以稱爲新,是因爲有許多政策,都與先朝有所不同了。我們有着我們的基本國法,這大漢的基本國法,是每一個大漢百姓必須要遵守的。詳細的,我就不多說了,現在隻跟你說當中的一條。”
“哦?太傅請說!”張書站起恭聽道。
“當中一條,那就是我們新漢朝的耕地,都會有統一的,詳細的登記的,誰家有多少田地,都會有真實詳細的丈量登記。所以,正常的年份,隻要非是災年,誰家都要根據耕地多少,按稅率向官府交納糧稅。換句話說,誰家的耕地多,所要交納的糧稅就會多。”劉易對張書說完,又對衆人問:“大家知不知道我們新漢朝基本國法爲何會有這樣的一條規定?”
百姓自然不會知道,劉易跟着說道:“那是因爲。我們大漢動亂太久,現在到處都缺乏糧食。如果我們不靠自己的雙手,種出糧食來的話,那麽糧食從何而來?兵荒馬亂的地方,百姓無心生産,又或是無法生産,使得良田丢荒,可是,我們新漢朝。有我們強大的新漢軍的保護,沒有不法的僞官兵欺壓我們,沒有強盜出沒掠奪,我們新漢朝官府,新漢軍,爲大家提供了一個安甯的環境,如果大家都還不勤勞耕作。還讓良田丢荒,自己不耕作,卻還想靠着我們新漢朝官府的救濟,這是否是有點說不過去?所以,新漢朝爲了鼓勵百姓生産,能者多勞。多勞多得。所以便有規定,隻要有登記的百姓,其家有多少田産登記,就不管其家的田地是否丢荒,都會按足稅率收取糧稅。所以。大家别以爲,我能開墾出很多的田地就開墾出多少來。反正,隻要開墾出來,就是自己的,可是,到時候别自己無力耕作,丢荒了,卻還要交納一大筆稅糧而傻眼。這裏,不管是你們開墾出來的也好,還是原來就是那麽多田地的也好,隻要有多少,将來,都會按地收取糧稅。”
“什麽?”張書聽完劉易這翻話之後,不禁真的傻眼了。
他急着問:“那、那太傅,我、我張家的這些田地,都要交糧稅,那得要上交多少?我、我這一個老頭子,哪裏能耕作得了這麽多?”
劉易就等着他着急,聞言攤攤手道:“那你自己說怎麽辦?你或許,可以雇傭人手爲你耕作的。”
要是先朝,地主家倒還可以這樣做,因爲,無田地可耕的百姓多得海裏去。可是,現在新漢朝能給百姓分配田地給他們耕作,那些田地,等于是他們的私有田産了,有着這樣的政策,百姓誰還想受雇于地主?隻能爲地主幹活?
張書的額頭流汗,因爲他家現在已經一窮二白,除了這些田産之外,還真的沒有什麽了,他不禁弱弱的問:“太、太傅,假若老夫的田地,沒能耕作太多,又沒有能力上納太多的田産糧稅,那、那官府會如何處置老朽?”
“呵呵,處置倒也不會。隻是,若當真的丢荒了的田地,将會被朝廷官府視爲無主之地,會收歸朝廷官府所有,然後再分配給一般的百姓去耕作。”劉易說到這裏,就大有深意的對張書道:“張老人家,你看,大漢的土地,嚴格說來,都是大漢朝廷的,這張家村的大半良田,當初是你們張家的先人開墾出來的,就算是屬于你們張家的吧。可是,當你丢荒了,那還屬于你的嗎?是不是可以說,這個時候誰去開墾了,就算是屬于誰的了?”
“這、這……”張書一時不覺有點語塞。
“滄海桑田,荒地變良田,這個其實也不容易。我們新漢朝官府就是考慮到這一點,不會否認你們先祖的功績心血。我們新漢朝,是一個相對來說,比較講究文明人文的,比較開明的。因此,假若張老人家,你如果可以在保留一定的良田作爲自耕自用地之後,能将餘下的田地都捐獻出來,讓官府公配給百姓,那麽,我們官府亦會按照所捐出來的田地,給予張老人家一定的補償,這筆補償,足夠張老人家與孫兒一輩子衣食無憂。”
“真的?”
“這自然是真的!你可以先向我們的人了解一下我們新漢朝的基本國法,你再決定如何做吧。”
“不用考慮了,我張書願意将一些田産捐給官府。”張書哪裏還用考慮?當即心甘情願的道。
“呵呵,那劉某就代表朝廷,代表張家村的百姓謝謝張老人家了。”劉易微微一笑,對張書抱拳道。
張書卻似一下子放下了許多心事的樣子,神色開始開朗了起來,不再是劉易見到他時的那樣,憂憂戚戚的樣子。
其實,結果都是一樣的,但是,将道理擺明了來說,卻能讓張書自己心甘情願,自己主動的将田産捐了出來。這樣,将來的張家村,亦能更和諧許多。
起碼,張書不會認爲是新漢軍強行占了他家的田産分給百姓,他亦不會記恨張家村的百姓占了他的田産。
劉易開解了張書,解決了這個事件之後,再對那些新漢軍的士兵及文吏說了一些日後再要治理别的村子或城鎮,要多注意一下當地擁有着大量田地的地主人家,弄清楚那些地主家的真實情況,再決定是否适合抄沒給家的田産充公。
事後,劉易沒有在張家村多待,隻是休息了一會,便與衆女起程,繼續前往桑樹村。
盡管百姓們很熱情,都希望劉易可以在他們村裏多待。畢竟,太傅劉易曾到過他們張家村的事,将來也會成爲他們的談資,甚至會是他們的一種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