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此刻的曹操,卻絲毫沒有因爲方才多翻欺騙許攸自己軍糧早盡的事實而有半點愧色,他反而是有點激動的一把再緊緊的握着許攸的雙手,拉着他言詞懇切的道:“子遠,曹某知道,汝既念舊情而來,定有破袁之策教我!請子遠務必要助曹某!破袁之後,朝中大臣之位,必有許先生一席之地。”
隻有成爲朝廷正式的朝臣,他方可繼續過着有身份有地位的日子,也方有機會獲取更多的錢财。現下,自己的親族,估計大多都會被袁紹所殺,許攸現在,也沒有了太多的念想,唯有就是想着自己的後半生如何可以過得安逸一些。所以,他現在,給曹操獻計,便成了他今後是否能過得更好一些的一個唯一的機會。
許攸平時爲人雖然傲慢,可是,他的确也自知自己的斤兩,輕碼,他知道,曹操帳下的謀臣如雲,他現在投了曹操之後,将來想要在這些如雲的一衆才智過人的謀士當中脫頻而出,那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現在給曹操獻計破袁,恐怕就是他能在曹操面前露臉的最好一個時機了。隻要爲曹操破袁立下了一場大功,便能讓他今後受福無窮。
當然,許攸更加清楚,他現在,也并非沒有什麽必袁的良策給曹操,他能想到的,估計曹操與其一衆才智過人的謀士。早便已經想到了。他現在,唯一的優勢,就是知釋袁紹的一些機密情報,與其說是有計助曹操,還不如說是自己所掌握的情報。才是曹操真正想要獲知的。
正因爲許攸他也明白了這一點,所以,不惜要逼着曹操自己承認其軍糧已經用盡,如果沒有他的情報,曹操現在就面臨退兵或者兵敗的可能。隻有說破曹操的這一點,才方可顯得出他所掌握的情報的珍貴。
在這個時候。曹操說什麽都是假的,隻有讓他成爲朝廷衆臣當中的一員,許攸方覺得安心。
所以,許攸聽到曹操說破袁之後,可表他到朝中爲臣,許攸才滿意的點頭。知道要适而可止,不可再與曹操鬧别扭了。
許攸當即對曹操道:“丞相,如今與袁紹百萬大軍相抗,如果不謀求急勝之道,那必然是取死之道。現下明公恐亦已經有此體會,我軍糧盡,便等于是陷于絕境。敗亡放眼可見。呵呵,不瞞明公,袁紹軍糧草充足,他如此與明公大軍相抗一年半載,他都依然還是糧草充裕,不會有缺糧之危。”
“嗯,子遠,這些曹某豈不明白?可是,急勝之前如何?”曹操的心裏無不鄙視,許攸口中所說的這些道理。誰不明白?可是,這急勝之道,如何能急如何能勝?正如袁紹自己所說的,他的軍馬,百萬之衆。一人吐一口垂沫,都要把自己的軍馬淹沒,數以百萬的大軍,能輕易言勝麽?
何況,交戰雙方,不管對方是否軍糧充裕,但是誰不想急勝?如果可以一戰而敗對方的話,誰會希望像現在這般兩軍在官渡對持?曹操絕對不想與袁紹的大軍如此對持,相信袁紹也更不願意。
“明公,兩軍交戰,必先劫糧,許某現在倒有一策,可教明公三日之内便破袁紹,使袁紹百萬大軍,不攻自破。”許攸道。
嗯,許攸在袁紹的面前,亦對袁紹說過,對曹操,可不攻自破,現在在曹操的面前,又說可不攻自破袁紹。如果說曹操不明白許攸意之所指的話,恐怕真的不想與他再說。許攸所說的,誰不知道?關健是,要劫糧是如何劫,曹操想知道的,就是袁紹的糧倉的情況。
曹操見許攸如此,趕緊作恭敬狀,垂問:“請子遠述說良策,曹某必依之。”
許攸環眼看了一眼四周的曹操軍将,才施施然的道:“袁紹昏庸,他因爲曹公派出一支奇襲隊伍毀了他一批糧草已經自亂了陣腳,他爲了确保其軍糧的糧道安全,已經分别将他的大将都分别出去護糧了。所以,袁紹大營,雖然大軍衆多,可是能戰之将卻沒幾個還在大營,所謂兵熊熊一個,将熊熊一窩,沒有了一衆能征善戰的大将衆鎮軍中,袁軍雖衆,卻沒有幾分戰力,曹公一方面,可即刻發兵,主動向袁紹搦戰,化被動防禦爲主動出擊。此乃先牽制袁紹的注意力。”
“嗯,曹某可即令軍馬向袁紹大營發起攻擊。”曹操毫不猶豫的道。
假如說,沒有許攸,曹操亦有揮軍主動出擊,尋求與袁紹決一死戰的考慮,因爲,曹操他真的不想灰溜溜的退兵許都。曹操知道,如果他一旦退兵許都,那麽他就将陷入了一個非常被動的局面。所以,這一點,曹操沒有猶豫不決,因爲他知道許攸一定還有後着。
許攸見曹操對他言聽計從,滿意的點點頭道:“曹公,袁紹派出大将張合、高覽等等一衆大将,從邺城護送軍糧到官渡,其實,這一切都是袁紹的障眼法。”
“哦?障眼法?”曹操有點不解的問。
“沒錯,就是障眼法!”許攸慎重的點頭道:“許某知道,曹公一定是派出了不少斥侯探子到了河北,意圖尋找到袁紹軍的運糧路線,然後給予劫之還毀掉。就如早前,曹公派出奇襲隊在黃河面上,毀去袁紹的那一批軍糧一樣。當想,我想曹公更希望知道的,應該就是袁紹現在的糧倉所在,想着毀去了袁紹的糧倉,袁紹的大軍便自破,是麽?”
“這……曹某的确如此想,亦的确派了不少斥侯探子到了河北。可是,一直到現在,卻還沒有探聽袁紹軍的糧草實情。”曹操點頭承認道。
“呵呵,如果曹公如此。那恐怕永遠都找不到袁紹的糧倉所在。”許攸笑笑,對曹操道:“曹公有所不知,那袁紹,他之前奪取延津之後,便日夜不停的。暗暗将他的絕大部份的軍糧,都搬到了延津之後的一個名叫烏巢的小鎮當中。現在,袁紹安排軍馬所押運的糧草,隻是誤導曹公,讓曹公認爲,袁紹大軍衆多。糧草消耗甚巨,必須要長期不停的從邺城押運糧草到官渡。實際曹公恐怕不知,哪怕曹公盡劫盡毀袁紹所押運來的糧草,恐怕都難以動搖其軍心,因爲,袁紹的軍糧。就一直在其軍營不遠之處存放着。”
“什麽?袁紹的軍糧,大部份都存放在延津之後的烏巢?”曹操一聽,還真的有點震驚,因爲他真的沒有想到,袁紹居然早便将他的軍糧押運到了附近來。
“那麽說,袁紹現在所押運的糧草,都是假的?”曹操吃驚的問。
“非也。糧草不假,但袁紹現在,兵多糧廣,他損失得起,他就是要故意如此,誤導曹公,讓曹公忽略了他的糧食存放所在。袁紹現在,根本就不會将從邺城送來的糧草押運到烏巢,所以,曹公的斥侯探子若隻是交注着從邺城運來的糧草的話。那也永遠也别想知道袁紹的糧倉就在烏巢。”
“哈哈,這袁紹,還真有他的,世人皆言,曹某詭計多端。善于用謀,其實,真正奸詐的,實是袁紹袁本初也。”曹操現在已經從許攸的口中得知袁紹的真正糧倉所在,心懷大暢,大笑起來道。
“曹公,先别忙着高興,袁紹竟然敢将糧食藏于烏巢,那麽他必然是派有重兵把守的,曹公想劫糧或者是毀糧,恐怕亦不容易也。”許攸此時又道。
“呃,請許先生教我!”曹操知道此刻不可太過得意忘形,趕緊再躬身向許攸求教道。
“曹公,袁紹如今又派了大将淳于瓊把守糧倉,此淳于瓊亦是曹公老熟人了,此将嗜酒,傲慢輕心,并不太重視防務,且與袁紹帳下不少軍将都不睦。而許某知道,袁紹有一心腹将領,名蔣奇,此人卻是袁紹真正的心腹,烏巢糧倉的防務,一直是蔣奇所負責。但是,蔣奇與淳于瓊,卻是水火不相融,但是武藝又稍有不及淳于瓊。袁紹命淳于瓊前往烏巢鎮守糧倉,袁紹擔心兩将互相内讧,便先将蔣奇調回了邺城。所以,曹公可以派一支精兵,作袁軍将士裝扮,詐稱是袁紹心腹将領蔣奇領兵去護送一批糧草前往官渡,那淳于瓊必然是不待見蔣奇,根本就不會來關注,如此,曹公所派的精兵,便可混進烏巢糧倉,到時候,借故留到天黑,再乘夜色,于烏巢縱火燒糧,盡毀袁紹于烏巢糧草,如此,不出三日,袁軍自亂。”
曹操聞言,當下大喜,重賞許攸,留其在軍帳當中休歇。
延津與官渡,就隻是一河之隔,不管是官渡也好,還是延津也好,此刻都可算作是袁紹的大營。而烏巢,就在延津後面不遠,不用想,肯定有袁紹的重兵把守。曹操就算是知道了袁紹的軍糧在烏巢,怕在短時間之内,也不可能劫毀烏巢的袁紹糧倉。
嗯,不要說毀去了,就算是曹操的軍馬,在短時間之内,怕都難以渡過黃河的北岸,就算曹操現在,給在兖州的曹仁等軍将下令,讓他們渡過黃河北攻,也不是在短時間之内可以做得到的。現在,曹操的軍糧已盡,他半刻都耽擱不起。如今,有了許攸所獻的計謀,成功毀去袁紹糧倉的機會非常大。
第二天一早,曹操親自挑選馬步軍五千,準備親自率軍前往烏巢劫糧。
對于曹操來說,此次劫糧,隻許成功不許失敗。隻要成功毀去了袁紹在烏巢的藏糧,方可以動搖袁紹軍心,才可以逼使袁紹退兵。如果失敗,那麽後果就不堪設想。所以,曹操覺得,劫糧的事,非他親自率軍前往不可,交托給任何一個人,他都不太放心。
昨夜亦聽了許攸之策的張遼,他經過一夜的思量,覺得劫糧之事,的确可爲,可是,張遼見曹操竟然要親往劫糧,甚至。連帶他張遼自己,一衆大将曹操都不打算帶去,當下張遼急忙想勸阻曹操道:“丞相,袁紹辎重軍糧,盡在烏巢。如此重地,袁紹豈會不防?所以,丞相萬勿輕往,防許攸恐有詐。此次劫糧,還是由末将率軍前往若何?”
“呵呵,文遠大可放心。首先許攸投某,便等于天敗袁紹,如今我軍軍糧不繼,難以久持;此時此刻,唯有用許攸之計,彼若有詐。此刻他又豈肯留于我軍中?劫糧乃是我們早有之意,隻是未能得知袁紹軍糧的情報罷了,此刻既然已經得知,又豈能再猶豫?文遠不要猜疑許攸,曹某知其人,平時他或者會欺吾,但此刻。他必不會欺吾。”
曹操說完,再對張遼道:“至于文遠你,曹某亦早有安排,所以,你等就安心留于軍中吧,況且,你們的任務亦不簡單。”
爲了吸引袁紹的注意力,曹操命令,官渡的軍馬,自即日起。主動出關,攻擊袁紹,留荀攸、程昱、曹洪等守住官渡關隘,然後衆将齊出,不分先後。亂攻袁紹。
現在,正是一衆大将率軍出關與袁軍交戰的時候。
夏侯惇、夏侯淵、徐晃、張遼、李典、樂進等等,一衆大将,他們率軍進攻袁紹,以弱勢的兵力吸引袁紹,就待烏巢劫糧成功,就是他們發起真正的總攻時刻,到時候,若袁紹因烏巢糧草被毀而軍心自亂,要退兵回延津的話,各将率軍追擊,決不能再讓袁紹在延津站住腳,一舉收複之前被袁紹奪取的地盤。甚至,反攻河北。
曹操亦知道,自己是否燒毀烏巢糧倉,是他與袁紹大戰的轉折點,若成功,那麽就等于大事可圖。
所謂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曹操對自己有信心,所以,他一方又令快馬送信前往給曹仁、張繡,着兩将隻待烏巢火起,就大軍渡河,收複濮陽。另外,又經程昱提醒,另派一快馬前往泰山,送信給臧霸,着其亦盡起泰山之軍,一起共同讨伐袁紹。對于臧霸,曹操對其也算是厚待了,自從臧霸投靠曹操以來,曹操一直都對其示其以恩。并沒有收編其軍,當然,亦是曹操一時顧及不過來。他打算,先看看臧霸是否會遵從他的調令,若臧霸不聽調,不配合自己大軍反攻袁紹,那麽就證明霸臧歸順自己并非真心。那麽,到時候曹操就可以對臧霸動手了。
盡管現在,曹操還不知道襲擊烏巢是否成功,但是,作爲一個智者,他知道,如果擊敗了袁紹,他将要面臨一個要比袁紹更加強大的新漢朝劉易。這個時候,青州再也不能留下一個不受他控制的因素。隻要擊敗袁紹,曹操就計劃要将自己現在所得的勢力地盤來一個徹底的整頓,再也不能像現在的豫州這般,時常有一些強盜出沒,影響了他對地方的統治。
曹操也知道,他現在,已經糧盡,如果不把握這個機會,一舉擊敗袁紹的話,等袁紹再征得軍糧,那麽又将會是一個兩軍僵持的局面。所以,曹操不動則已,一動,就決定孤注一擲,做好全軍反攻河北,滅掉袁紹的準備。
曹操之所以要以身冒險,親率軍馬前去劫烏巢,一是向一衆軍将表達自己的決心,二而亦等于是将他自己置于死地而後生。隻有如此,他方可以在弱勢的情況之下,一舉擊敗袁紹。
一衆大将,兵分數路,向袁紹大營發起搦戰,而曹操,則率着五千精銳,悄悄的離營,從上遊偷渡過河。
曹操率軍渡過了黃河之後,馬上就着軍士全都換了袁紹軍的衣甲,化作袁紹的護糧軍馬,一路往烏巢進發。這也要得益于袁紹自動了陣腳,近日派出了太多的軍将率軍護糧,在其軍馬調動頻繁的情況之下,碰着不少袁軍的盤查關卡,都讓曹操巧妙的混了過去。
且說袁紹在軍營,忽聞沮授求見。
許攸逃離了袁紹大營,投往官渡關隘的曹操,此時在袁軍大營的影響比較大。
本來,沮授早已經暗暗發誓,不再爲袁紹獻一謀一策了,可是,他聽到許攸叛逃到了曹操大營,他大吃了一驚,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在經過天人交戰之後,他才決定再來見見袁紹,勸袁紹小心曹操的陰謀。畢竟,袁紹的數十萬大軍,全都是河北子弟,袁紹若敗,損失的還是河北子弟的元氣。
袁紹對沮授,早就已經不太待見了,他因爲許攸叛逃的事,還有點生氣,本不想召見,但還是見了沮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