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雖然一直來都将劉易視爲自己的對手敵人,可是,他還真的沒有想過劉易是否會攻擊自己的問題。
不過,這也不能怪劉備,因爲,劉備一直來都沒曾真正的可以自成一股勢力,一直來都是在掙紮求存。所以,他一直都沒有想過劉易會有一天會攻擊他的問題。
但是,如果他真的已經自成一個勢力,真正的壯大起來的時候,成了一方諸侯的時候,又與劉易的利益産生沖突的時候,誰敢保證劉易不出兵攻擊他?
新漢朝有強大的水軍,其水軍已經強大到可以遠涉重洋作戰,他的勢力地盤,如果是在海邊,在水道交錯的地方。若新漢朝要出動強大的水軍攻擊他的話,他還有可能立足麽?何況,劉易的水軍,就在曲阿,連他計劃占據的淮陰一帶相隔甚近。
這一下,劉備覺得自己似乎太過天真了。他這才記起,在擊敗了呂布之後,曹操不就是馬上做出了海防的布置?連曹操都已經在要提防劉易的水軍,亦要組建水軍來與劉易對抗。他現在,在實力遠不及曹操,财力也不夠的時候,能夠在短時間之内組建得了強大的水軍麽?如果不能,就等于是沒有與劉易對抗的本錢。
“元龍先生,你的意思是說,劉某不能撤軍到淮陰一帶?”劉備虛心的求教道:“那麽先生又有何救在下?”
“主公,陳某并不是說撤往淮陰是不可,隻是那并非長遠之計。并且,主公就算可占淮陰,那也等于主公永遠都會被限定在那一角,永遠都不可能有與天下諸侯争霸的機會。到時候,莫說劉易是否會攻擊主公了,若曹操的水軍形成了戰鬥力,怕也一樣會繼續攻擊主公。如此一來,主公就再也沒有退路了。”陳登道:“主公若隻是暫且安身,現在撤往淮陰亦不無不可,就怕主公你未必會甘心于龍困淺灘。”
徐州東部、揚州東部,這一帶地區,受洪澤湖澤所隔,亦有一些山脈相隔。使得此地的确可暫且安身,但是,卻絕非長久發展之地。劉備也自然知道這一個情況。
“假如說,我們現在憑徐州據守,還有什麽的辦法可以抵敵得住曹操的進攻?”劉備有點不甘心的道。
相對來說,如果能夠在徐州立穩足。那情況就好太多了。這個舞台,也要比在淮陰大得多。如果不是沒有辦法,劉備真的不想離開徐州。
屁股都還沒有坐熱,就要被曹操趕走,劉備的心裏,是真心不情願的。
“這個,正是陳某想與主公說的。”陳登拱拱手道:“淮陰不是主公理想的出路。可是現在的目前情況來看,主公似乎除了避開曹操大軍的鋒芒之外,已經别無選擇。但是,萬事也總會有一線生機。”
“哦?元龍快說說看。”劉備急道。
“主公可以試試與袁紹聯系,向袁紹求援,如果袁紹向曹操出兵,那麽徐州就有救了。”陳登說道:“當然了,前提是主公要先抵敵得住曹操大軍的進攻。起碼,要在袁紹發兵之前,主公要死守徐州,隻要袁紹一出兵,徐州之危便馬上瓦解。”
“向袁紹求援?這……”劉備一聽,神情愕然的道:“這不太可能吧?袁紹與劉某,向來沒有往來。何況,自從當年天下英雄共讨董卓之時,劉某就與袁紹互不對路,再加上。劉某在平原縣城的時候,因爲支援公孫瓒而與袁紹結怨。要知道,袁紹的心頭大敵就是公孫瓒,劉某助公孫瓒就等于是完全站在袁紹的對立面之上。袁紹當年也數度意欲出兵攻擊在下,隻是他一直都沒能騰得出手來罷了。某與袁紹,本來就是敵非友,再加上,現在,其弟袁術,剛剛被備所滅,真要說起來,備已經是袁紹的心頭大敵,袁紹還有什麽可能出兵支援備?”
劉備真心不太明白陳登爲何還提議自己去向袁紹求援,難道他不知道自己與袁紹的情況麽?
劉備本來,就算是想過遠付幽州去投靠已經實力大減的公孫瓒都沒有想過要投靠袁紹。因爲他知道,他與袁紹的關系,要比與曹操的關系更加的惡劣。如此,别說向袁紹請援了,就算是投靠袁紹都不太可行。
“呵呵,主公,此一時彼一時也。”陳登卻不以爲意的道:“如果是之前,主公向袁紹求援,自然是不行的,可是現在嘛,那就不同了。”
“主公請看,原本,袁紹的勢力,要遠遠強于曹操,特别是袁紹在擊敗公孫瓒,奪得了幽州大半地區之後,袁紹的勢力,直逼新漢朝,隐隐還有蓋過的樣子。可以說,抛開許多因素不談,其實袁紹之前已經隐現北方霸主的威勢,如果袁紹能夠果斷一些,暫且不理會幽州的局勢,在當初曹操要擴充勢力的時候,還弱小的時候,馬上揮軍南下,那麽,相信袁紹現在已經成了北方最強大的諸侯,沒有人再能撼動他的地位。可是,這一年多來,曹操的發展,直追袁紹,現在,更已經取得了豫州、揚州,得張繡十萬大軍。這當中,如果沒有我們在這關鍵的時刻,奪了曹操的徐州,那麽曹操的勢力,已經完全超過袁紹了。”陳登道。
“嗯,現在的曹操,的确是發展太快了,連得數州之地,袁紹才得一州及幽州、青州的一半地區,已經遠不及曹操的勢力了,假以時日,曹操發展一段時間,的确就可以趕超袁紹,甚至新漢朝的實力。”劉備點點頭,若有所思的道:“如今我們,可是唯一的變數,可以延誤曹操發展的一個變數,一旦讓曹操再收複徐州,那麽天下大勢就已經成了定局,那時候,袁紹可能就真的慌了。”
“沒錯,既然主公也看到了這一點,那麽就應該清楚,袁紹他之所以遲遲不敢揮軍南下攻擊曹操,就是心懼曹操。可形勢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就不是袁紹心懼的問題了。相信,以袁紹對曹操的了解,他的心裏也一定會非常清楚,知道就算他不攻伐曹操,等曹操真正發展壯大,實力追上趕超他的時候。曹操一定會攻擊他的。就比如曹操之前攻擊徐州、豫州、揚州一般。”陳登意味深長的道:“主公,你說,如果你是袁紹,是趁現在曹操還沒有完全發展起來的時候出兵攻擊曹操呢,還是要等曹操将來主動的去攻伐他呢?呵呵,如果主公處于袁紹的立場上。我相信,主公早便出兵攻擊曹操,豈會讓曹操發展起來?”
“沒錯!這袁紹,實在是太過優柔寡斷,白白錯過了可以消滅曹操的那麽多時機。還真的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劉備也覺得有點可惜,如果袁紹能夠早一些出兵攻擊曹操,那麽他現在可能都不至于要被曹"caobi"得自己這麽狼狽。
不過。劉備又在心裏想了想,覺得袁紹、曹操的紛争,不管如何,都對他沒有什麽好處,因爲他也隻能在他們之間的夾縫當中求存罷了。這麽一想,劉備也不覺得有什麽的可惜了,還是如何解決自己目前所面臨的危機才是最主要的。
“主公,現在的袁紹。也是到了沒有選擇的時候了,他與曹操,必有一戰!”
簡雍聽了陳登與劉備的對話,亦覺得可以向袁紹求援,便請示道:“主公,要不,簡某跑一趟。去見一見袁紹?”
“嗯,如今看來,唯有如此了。”劉備也覺得,的确是可以試試向袁紹求援。便欲書信一封,讓簡雍去見袁紹。
不過,陳登這時又道:“主公,且慢,就如此去求援,肯定是不行的,恐怕簡先生連見都見不到袁紹。”
“哦?”劉備疑惑的望着陳登。
“主公有沒有想過,我們去求援,并不是那麽簡單,袁紹救援我們,等若要與曹操開戰,這可不是小事,袁紹不可能因爲我們而當真的與曹操大戰一場的。這是袁紹與曹操兩個超級勢力之間的角逐,誰勝誰就能主宰大半個漢室江山,所以,這一戰必定非同小可,關乎到他們氣運的一戰,袁紹會因爲我們求援而輕易出兵麽?”
“這個……”劉備轉念一想,覺得也是這樣的一個道理,自己與袁紹非親非故,袁紹也沒有理由就發兵救援自己。袁紹與曹操早晚有一場大戰這個不假,天下有識之士,恐怕也都能看得到,可是,這場大戰如何打,何時打,這卻不會由劉備來決定。
陳登微微一笑,道:“主公,這次,其實也算是主公你的機會了。因此,主公要做到兩點,如果做到,主公就能在徐州立足,并且,還有可能讓袁紹與曹操兩家鹬蚌相争,主公漁翁得利,說不準,主公還可以取代他們兩家中的一家。”
“哦?元龍先生,這又如何說?”劉備驚喜的問。
“首先,主公你現在,要馬上調兵遣将,死守徐州,務必要守到袁紹發兵之時,如此,主公才真有可能從中得利,否則,主公也隻能另尋出路了。”陳登道:“這個是最爲關鍵的一點,如果做不到,再說别的也沒有任何的意義。依主公你看,你能否憑現在的兵力,守住徐州,能守多久?”
劉備聞言,閉目尋思一會,然後再一睜眼,堅定的道:“陳先生,劉某現在,有軍馬十來萬,如果死守徐州,相信能守一段時間,多則數月,小則一月,這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未了,劉備又道:“備打算這樣子,曹操現在大軍來攻,某便兵分三部,一部守徐州,一部守小沛,另一軍守下邳。此三城爲犄角之勢。小沛城是守徐州必守之城,并且,劉某對小沛的情況非常清楚,爲了确保盡可能的守得更長的時間,就由某與三弟張飛率數萬軍馬在小沛迎敵,由元龍先生你與孫乾、糜竺、糜芳等各位先生及将軍鎮守徐州,另,二弟關羽,率一軍進駐下邳。我們三城,可以互相呼應,如有機會,某還可以主動出擊,挫一挫曹操軍馬的銳氣。如此安排,某有信心。必可守得數月徐州。”
“嗯……若得守得數月,不,就算是有一月也足夠了。”陳登聽了劉備的安排,覺得暫時守住徐州應該還是有可能的。不要說别的,隻要據城池死守,曹操的軍馬也未必可以輕易破城。
陳登點了點頭再道:“既然主公有信心可暫時穩守徐州,那麽。向袁紹求援,就隻能成功,不許失敗。并且,還要讓袁紹盡快出兵。”
“嗯,那請先生指教,如果才可以讓袁紹加快出兵的步伐呢?”劉備向陳登躬身道。
陳登閃過一旁。揮手對劉備道:“主公,不必如此,陳某雖然數度易主,可是,陳登隻是一心爲了徐州百姓,不管誰是陳登之主,陳登都必可做到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備明白先生。這隻是備心裏焦急罷了。”劉備倒不懷疑陳登會故意藏私,表示明白陳登。
“要想讓袁紹盡快出兵與曹操一戰,盡快解去我們徐州的危機,就一定要讓袁紹明白形勢對他已經越來越不利,他越早出兵,對他就越有利的事實。不過,若隻是主公派人去交涉,袁紹恐怕未必會采納主公之言也。”陳登對劉備道:“袁紹帳下。謀士如林,當中不少的謀臣,才華不在登之下,相信,他們早便看到袁紹與曹操之間早晚有一戰,越早出兵就越有利的事實。可是主公知道袁紹爲何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出兵攻擊曹操是什麽原因?”
“這個……備實不知也。”劉備搖頭。沒有自作聰明。
“呵呵,袁紹優柔寡斷是不錯,但是他也并非是無識之士,他之所以遲遲都沒有出兵與曹操一戰。是因爲他的帳下謀臣不齊心,互有派系,各自爲了私利而勾心鬥角,這些謀臣,互相對立,爲了私利,各不相讓,這就使得他們難以達成共識,在他們沒有達成共識之前,袁紹肯定不敢輕易出兵的,因爲一旦出兵,得不到那些反對者的配合,軍心就不齊,未戰就先弱,不戰自亂,完全看不到最後勝利的希望,所以,不是袁紹不想早日出兵攻伐曹操,而是他不能。”陳登一針見血的道。
“難怪……”劉備恍然大悟的道:“本來,劉某也覺得奇怪,覺得袁本初就算再不濟,也是一方諸侯,豈會如此短視,白白坐看曹操坐大,原來關鍵是他内部人心不齊的關系。可惜了……”
“一點都不可惜。”陳登卻覺不值得爲袁紹可惜,搖頭道:“說到底,袁紹還是治下無方的問題。要不然,爲何新漢朝劉易,還有曹操,他們的部下,謀臣武将,難道還會比袁紹少?爲何新漢朝劉易與曹操就能做到上下一緻?呵,不說這些了。我們現在,就是要好好想想,如何才能讓袁紹下定決心,遲早與曹操一決雌雄的問題。”
“對,元龍先生,你是否已經胸有成竹?要如何才能讓袁紹下定決心呢?”劉備恭謹的對陳登道。
“有一人可以讓袁紹下定決心。”陳登一臉淡定的道。
“哦?誰?”
“主公可聽說過鄭玄?”陳登道。
“鄭玄?”劉備先是一愕,跟着道:“聽說過,他可是當世著名經學大師,是馬融的弟子。其實,劉某少年之時,亦早聞鄭玄先生學富五車,博古通今,亦有心想拜入其門下學些學問,隻可惜無緣相見罷了。先生說起鄭玄先生,與我們向袁紹求援有何關系?”
“呵呵,關系可大了,鄭玄先生,與袁氏三世交好,并且,與鄭玄先生的學問,當今天下誰人不服?他與蔡邕、盧植、荀爽、陳紀等等,都是當世博士,與這些人齊名,甚至,說起學術來,鄭玄先生恐怕還要更勝一籌,主公也應該知道,北海孔融,就是鄭玄先生的弟子吧?”陳登道。
“知道。”
“嗯,現在,袁紹就在邺城,隻要主公請鄭玄先生往邺城走一趟,讓鄭玄先生去勸服袁術,一定可以讓袁紹盡快出兵攻伐曹操。”陳登說完,又眨了眨眼道:“鄭玄先生,目前也在徐州。”
“什麽?鄭玄先生就在徐州?”劉備本來還想着,就算知道鄭玄或者可以勸服袁紹出兵又有何用?現在誰知道鄭玄在哪裏?但一聽陳登最後說鄭玄就在徐州,劉備驚喜得幾乎跳起來。
“沒錯,鄭玄先生,就在徐州,就看主公你是否能說得服他爲主公去做說客了。”
“不管如何,一定要去嘗試一下。”劉備暗自下決心道。
“對了,陳先生,鄭玄先生,他一直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一般都不出世的,你怎麽知道他現在就在徐州?”劉備跟着又有點好奇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