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們也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他們這些北匈奴騎兵慘死的屍體,還有受傷倒地沒能逃離弓箭射擊範圍内的騎兵的慘嚎,那些受傷不死的戰馬的嘶鳴,那一片片鮮豔奪目的血液,那濃濃的血腥味,這些,都刺激了幸存下來的那些北匈奴騎兵。
這些匈奴人本來就是屬野獸的,不會輕易的放棄他們的兇性。
被突然的伏襲,又是讓他們一時沒法反擊的襲擊,讓他們的确是愣了一會神。可是,當他們發現,原來襲擊他們的敵人似乎也并不是他們不可戰勝,不是對他們有着壓倒性的優勢的時候。這些北匈奴騎兵怒了,一個個紅着眼叫嚣着反撲。
直到這個時候,他們都還沒有正式跟漢軍的将士有着短兵相接的機會,這也直接讓他們這些北匈奴人認爲漢軍也隻是敢如此對他們攻擊,不敢跟他們近身肉搏。這樣的念頭,讓他們更多了幾分自己其實是優勝于漢軍的念頭。
另外,北匈奴的大部軍馬,數十萬的軍馬就在後面,眼前的這點漢軍,軍萬似乎并不比他們的先鋒軍馬多,所以,這都讓這些北匈奴騎兵很快就有了一股要跟漢軍進行一場堂堂正正的戰鬥的想法。
他們也跟着這樣做了,尋求攻上斜坡的方法。
很快,他們就分兵迂回,從斜坡的兩端策馬沖殺上去。
其實,他們策騎沖上了斜坡之時,也看到了正在從斜坡上向斜坡背面撤離下去的漢軍士兵。
但是他們一時也追不上了,因爲斜坡背面,雖然不算是太陡峭,可是,卻非平整的坡面,一眼望去,要不是有突起來的怪石,就是有凹陷下去的坑窪。表面有着一層積雪,看上去都如此複雜,當真的要策馬沖馳下去的話,他們恐怕就得要人仰馬翻,被不平整的坡面弄得他們戰馬失蹄。
這個,也是黃叙當初要選擇在這裏伏擊的原因,也是命令漢軍的将士,将戰馬留在斜坡背面之下的主要原因。因爲,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步行坡,要比策馬下坡要快捷安全得多了。
盡管,這一道斜坡背面離下面并不遠,不過是兩三百步之遙而已,但就是這樣,也足可以阻擋住北匈奴人的追擊,起碼都可以阻擋得了一會,讓漢軍有時間趕到自己的戰馬之處,上馬撤離。
北匈奴人或者也可以馬上下馬牽着戰馬先走下坡再去攻擊。
但是,現在的這些匈奴人卻不會這樣做。因爲,在斜坡頂上,還留下數千的漢軍将士。并且,他們也看到了,在斜坡背面之下,早前的漢軍将士已經将所有的戰馬都全部帶走了,下面已經沒有了戰馬。
也就是說,漢軍有可能是估計留下這數千人馬來牽制他們,爲方才那些大部的漢軍斷後。
此刻,這數千還在斜坡上,而又沒有了戰馬的漢軍士兵,在北匈奴人的眼中,就成了他們要報複打擊的對象,成了他們要發洩心裏的憤怒的對象。
所以,他們拼命的拍馬,恨不能立時殺進這些已經失去了逃跑可能的漢軍陣中。
這些北匈奴人,他們的确是無比的憋屈,無比的痛恨憤怒。
因爲,他們越上了這一道斜坡,放眼四看之後,再看看下面倒在血泊當中的無數慘死的匈奴騎兵。他們的激憤就更加的狂暴。
這隻是一次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伏襲,甚至可以說,這樣的伏襲,是對他們匈奴騎軍的一個侮辱,是他們的一個恥辱。
很簡單,一切都像是他們自己找死,主動的撞上漢軍的箭矢之下的。那麽廣闊的原野,他們哪裏不可去?從哪裏不能穿過這一帶地區?可是,這偏偏,就是這一道并不太起眼的斜坡,僅僅隻是可以稍稍爲他們擋住一部份風雪,下面的低窪溝通,也僅僅隻是平整好走一些罷了。
可就是這樣不起眼的地方,就讓他們受到了襲擊,就讓他們蒙受了不必要的巨大損失。
這是不可原諒的,隻有眼前的這些似已經失去了逃跑可能的漢軍,才能洗雪他們心裏的憤恨。
“殺啊!殺啊!”
憤怒得似瘋了的匈奴騎兵,他們哇哇的鬼叫着,拼命的催着戰馬。
從斜坡兩端殺向中央地方的匈奴騎兵,離漢軍士兵已經很近了,就這麽一裏多點的距離,以戰馬的速度,真的就隻是眨眼即至。
可是,再次讓這些怒氣沖沖的殺來的匈奴騎兵呆眼,一口氣憋在心裏發洩不出,郁悶得吐血的是。
留下來的漢軍将士,在黃叙的一聲令下之後,呼啦一聲,數千的漢軍将士,齊刷刷的收起了弓箭等兵器,各自拿起了兩根撐杆,呼嘩嘩的,數千人就飛快的從科坡背面之後滑了下去。
數千人一起滑雪的場面,其實也是挺壯觀的,表面上,看上去亂糟糟的,但實質上,滑下去的漢軍将士,卻靈活得不行,那些坑窪不平的坡面,似根本就不能成爲他們的障礙。
一個個的漢軍士兵,腳上分别踏着長長的滑闆,起低起伏,或跳或躍,各種花式表演,讓人看花了眼。
不少滑雪技巧爐火純青的家夥,還能在空中作着轉體動作,向斜坡頂上呆了眼的殺到的匈奴騎兵做着鬼臉……嗯,鬼臉是看不到的,因爲漢軍将士幾乎都戴着将整個頭部都蒙在内的棉帽。
但是,那些飛吻動作,打招啦的動作,匈奴人是看得很清楚的。
這、這實在是太過嚣張了。
當場把呆在斜坡頂上的北匈奴騎兵給氣暈了。
未了,不少匈奴騎兵才醒悟過來,氣憤的大叫着,拿起了弓箭便向滑向斜坡下的漢軍士兵放箭。
可惜,漢軍利用滑雪工具離開斜坡的速度太快了,一兩百步的距離,可以說真的就是唰的一聲就越過了。所以,當他們醒悟起要放箭的時候,漢軍将士都基本落到了斜坡背面之下,遠遠的逃離了他們弓箭的有效殺傷距離範圍。
另外,也有一些被氣瘋了的匈奴騎兵,下意識的策騎向斜坡背面之下追殺下去。可是,當他們才剛剛奔下不到數十步的距離,他們的戰馬就一腳踏空,踩踏在那些積雪之下看不見的一些并不結實的沙坑當中,直接将他們弄得人仰馬翻。
一時之間,斜坡頂上的匈奴騎兵,是難以追擊了。
他們隻能眼睜睜的看着這數千漢軍将士飛快的滑走,轉眼消失在前方的一片丘陵地帶當中。
阿穆薩哥同樣也看到了這樣的情況,亦被氣得氣喘如牛,紅着眼狠狠的盯着漢軍撤離的方向。
“将、将軍……”
有副将上前來,戰戰兢兢的問:“現在我們要怎麽辦?是留下來等我們的大軍到來,還、還是按照我們原來的行軍路線繼續前進?還是……”
“嗯?還是什麽?”阿穆薩哥強壓着怒火沉聲道。
“未将的意思是……是追擊這些漢軍?”
“混蛋!”
阿穆薩哥反手一拍掌抽在這個副将的臉上,喝罵道:“追擊!追擊!都還愣着幹什麽?給本将軍追擊!不把他們給滅了,給我們的族人勇士報仇,難解本将軍心頭之恨!給我追!”
這是不容置疑的,阿穆薩哥知道,他也别無選擇,他現在,唯有就是繼續追擊。此刻,他肯定不能留下來等後面的匈奴大軍的,他也更加不敢面對他的匈奴大王。
這一下子損失了大大數千人馬,而他們卻連漢軍的一根毛都沒有碰到。如果等後面的匈奴大軍到了,他都不知道要如何向大王解釋。還有,他也不想面對一衆匈奴首領大将的嘲笑。
“你留下,向大王報告情況,讓大軍沿着我們先鋒軍追擊的痕迹前進,就說……就說我先鋒軍已經打敗了一支漢軍,估計漢軍的大軍就在前方不遠。應該是漢軍的大軍南移了,不會再在我們探子所查探到的原來的位置了。”
“将軍……我、我……是……”
這個多嘴的副将一臉詛喪,但卻也隻能答應下來。因爲他自然也知道,向後面的匈奴大王報告這裏的戰報,可不是一件好事兒,弄不好,大王一怒之下把他斬了都有可能。但現在,卻也不敢頂撞還在氣頭上的先鋒大将。
後面的匈奴大軍不用一刻鍾的時間就會趕到。阿穆薩哥可不敢再逗留了,馬上命令軍馬,下馬牽着戰馬下坡,待下了斜坡之後,再跳上戰馬,向着剛剛逃離的漢軍留下來的痕迹策騎追擊而去。
而就在這些北匈奴先鋒軍這一耽擱的時候,黃叙已經率着後面的數千将士撤到了數裏之外了。
早一步撤離的漢軍騎兵,他們已經在等着,将黃叙等數千斷後的漢軍的戰馬交還給他們。
滑雪在一定的環境當中,的确比較靈活快速,但是,卻要消耗軍士太多的體力。不适宜長途滑行。所以,全軍都騎上了戰馬。
這一次引誘匈奴大軍到達漢軍大軍的大陣之前的任務才剛剛開始。所以,黃叙也得要讓将士們保持着體力,确保人人都有着充足的精力來進行接下來的行動。
當年,還沒有成立新漢朝之前,就是黃叙率着數百騎兵牽制住了張合數十倍軍馬的追殺。對于如何牽制引誘敵人,黃叙的确有着豐富的經驗。
現在離漢軍集結的地方,還有數百裏之遙。今天是肯定趕不回去了,所以,得要在雪地裏過上一夜,明天繼續引誘匈奴大軍。
當然,現在最主要的任務,就是要應付後面追擊的匈奴騎兵。還要留下一些斥候探子,藏身于雪地當中,随時了解匈奴後部大軍的情況。如果匈奴的大部軍馬,并沒有被引誘來的話,那麽黃叙就又得要另外想辦法。
辦法其實有很多,但一切都得要看實際的情況。
如果說,現在對匈奴先鋒軍的襲擊,已經完全激怒了匈奴人,他們不顧一切的來追擊的話,那麽黃叙也就不用花費太多的功夫了,就隻需要像牽牛一般,将匈奴大軍牽引到漢軍的大軍之前。如此,他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但是,如果隻是匈奴先鋒軍追來,而其後部大軍并沒有追來的,而是沿着他們固定的行軍路線向偏北的方向行軍的話,那麽黃叙就隻能再想過辦法了。所以,留下探子斥候時刻觀察匈奴軍是必須的。
安排好一切後,黃叙并沒有馬上率軍遠遁,并沒有完全拉開與後世追來的匈奴先鋒軍的距離。
直接遠遁,并非黃叙的最終目的。
所以,有意無意的,黃叙的軍馬,始終都離後面的追兵約四、五裏之遙。
如此,一個多時辰之後,兩軍行進了數十裏,雙方的軍馬都有點疲累了。
而天色,在這個時候也開始黑了下來。
冬天的夜色降臨得很快,在風雪夜當中行軍,對雙方而方都是一件比較困難的事。這種情況之下,就算是打着火把,也難以照明路況。
所以,匈奴追兵先停了下來。
或者他們也看清楚了事實,知道他們在短時間之内很難追得上漢軍了,所以,他們才不得不停下來安營。
另外,冬天,在夜裏,會更加的寒冷。這些匈奴騎兵的禦寒衣物,跟漢軍的相比是沒法比的,最先受不住寒冷的,肯定是他們匈奴士兵。
當然,同樣的,漢軍将士雖然說有着較爲保暖的衣物,可是,如果當真的要在風雪夜行軍,在野地裏露營,這對漢軍來說也是一件極大危害的事。當夜晚氣溫驟降,也不排除可以冷死人的可能。
所以,當看到後面的匈奴追兵停下來安營之後,黃叙也馬上下令,加速前進,拉遠一點距離,然後尋一個稍爲避風的地方,讓軍士紮營。
當然,必要的警戒哨還是要布置的,要時刻都有人關注着匈奴軍的動靜。漢軍也得要随時做好或戰或撤的思想準備。
讓漢軍将士抓緊時間休整之後,黃叙便馬上派人出去收集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