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的曹軍,已經全面落後于新漢軍。
野戰遭遇戰不是新漢軍的對手,互相擺開了陣勢來決戰,同樣不是新漢軍的敵手。想要對新漢軍伏擊,卻又沒有更好的戰機,有時候,一些瞟缈的的戰機,他們又把握不住。特别是,新漢軍總會非常靈活的針對他們的伏擊規避風險,讓他們很難在野外有機會伏擊得到新漢軍。
現在,在新漢軍圍住了襄城,将他們的二十多萬的曹軍圍困在襄城強攻,直接打得他們毫無還手之力的情況之下。于禁現在能夠想得到的,就隻有與新漢軍打巷戰,互相拼消耗。
本來,這樣的戰略戰術,應該是滿寵這個随軍軍師謀劃出來的。可是,偏偏這個滿寵,雖然有着滿腹經綸,可是,卻對于兩軍的作戰不太擅長,況且,滿寵根本就缺少那種軍人的鐵血,根本就想不出也不敢想去打那種殘酷的巷戰消耗戰。
如果決心要打巷戰,其先決條件,必須要他們的軍心穩固,全軍都有這樣的決心跟新漢軍決死一戰。隻有他們有這樣的決心,哪怕是抱着新漢軍同歸于盡的決然,他們才有可能布置打這場巷戰。如果到時候,放新漢軍出城來之後,他們面對排山倒海一般的新漢軍的攻擊,卻不敢反擊的話,那麽也等于是自尋死路。
于禁有這樣的想法,也不是随随便便想出來的,而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
首先,他所率的二十多萬的曹軍将士,大半過都是曹軍的精銳将士,對曹操的忠誠度較高,這段時間,他們雖然處于一個被動的局面,但是将士們的士氣戰意并沒有降低,相反。被新漢軍的壓制打擊憋得他們都一肚子悶氣,不敢說人人,但是,曹軍當中的大部份将士。都有着與新漢軍決死一戰的态度。
當軍心士氣可用的情況之下,于禁方有可能提出打巷戰這樣殘酷的仗。
其次,以現在的态勢,曹軍越是據那高城鎮守,越是會打擊到自己的軍心。并且在那新漢軍的投石機沒完沒了的打擊之下,他的将士被不停的消耗,再堆積将士死守城牆,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與其出城不得,守城不得,還不如幹脆放新漢軍進城來,跟他們在城内打巷戰,與新漢軍短兵相接,到時候,就看誰更強悍了。
再者。在城内打巷戰,最大的好處就是新漢軍不可能對襄城當中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在城内開戰,他們曹軍最少都占據了地勢,然後還有人和。因爲在城内開戰,新漢軍的遠程打擊的武器幾乎都派不上用場了,床弩、投石機,甚至弓箭,都會大受限制。因爲新漢軍殺進城來之後,他們不可能不顧在襄城之内的十多二十萬的平民百姓。不可能将整個襄城都毀滅,如此,就直接逼得新漢軍要跟他們在城内錯綜複雜的城巷當中跟他們打巷戰。
還有許多有利的因素,讓他們曹軍處于一個有利的立場上。
最後。于禁認爲,就算最壞的結果,以他們二十多萬的兵力,在城中打巷戰跟新漢軍拼消耗,就算以二比一的傷亡代價,也總可以拼掉新漢軍的上十萬人馬吧?隻有拼掉了新漢軍的上十萬人馬。這對于他們來說,也無疑是等于成功了。要知道,現在面對新漢軍的攻擊,他們就算是全軍覆滅,恐怕也殺傷不了幾個新漢軍的将士,他們全軍,也隻能窩囊的被屈死在襄城。
所以,于禁提出了打巷戰,并一一給予議事大廳當中的衆将分析過後,衆将都爲之一凜,心裏都認可于禁的這一個巷戰的計劃。當然,他們也都知道,于禁的這個跟新漢軍打巷戰的計劃,也無疑是等于一個置之死地而後生的一個絕戶計。當真正與新漢軍在城中纏戰的時候,到時候,他們還真的隻許勝不許敗,敗則全軍覆滅。
李典首先表示了支持,他已經受夠了被新漢軍壓着打的局面了。他渴望再次與新漢軍大戰一場。
議事大廳當中的主戰派贊同于禁的計略的呼聲音最高,如此,讓心底裏發虛的滿寵幾度想張口反對,卻沒能說得出話來。因爲滿寵深知,如果他在這個時候,在沒有辦法解決目前的被動局面的情況之下,再出言反對于禁的巷戰計劃,那麽他就将會被這裏的曹軍軍将完全邊緣化,如此的話,他将會左右都不是人。
主戰的都是瘋子,一個個都抱着必死的決心。可是滿寵并不想死,但他也知道,他也隻能跟着這些曹軍軍将博一把。
要打巷戰,還有許多細節要商議,衆将頂着城外新漢軍的投石機的轟擊巨響,商議了一整夜方确定了方方面面的細節。
第二天一早,衆将散去,一個個都頂着兩個黑眼圈。
滿寵也早就厭厭欲睡,但爲了自己小命着想,他還是悄悄的攔住了數個似乎對于于禁的巷戰計劃不怎麽認同,不怎麽熱心的武将,引着他們到了一個偏僻的私密地方密議。
至于密議什麽,那就不得而知了。
至此,新漢軍的攻擊,也已經有了一天一夜了。
新漢軍的投石機,已經因爲高強度的不停投擲石彈,那主要的軸承拉杆也損毀了不知多少,不過,新漢軍有備用的,馬上折解了投石機,再換上新的軸承拉杆。然後再不停的轟擊。
襄城的确堅固,在曹操奪得了襄城之後,爲了确保此城的安全,後來又加固加寬了許多。所以,現在新漢軍的投石機雖然轟擊了這麽久,但是那城牆依然還巍然屹立,并沒有想象當中的被新漢軍的投石機轟塌一角或一面城牆的事情發生。
不過,襄城的四面城牆,已經被新漢軍的投石機轟擊得坑坑窪窪,城頭上,也早已經一遍狼藉,許多守城的物資,扔在城頭上橫七豎八,還有不少被砸成了肉泥的曹軍将士的屍首,在城頭上。讓那些曹兵都不知道要如何去收斂那樣的屍首。
鮮血滲透的城頭上,早已經發黑發臭,此際正是陽春三月,春夏交季的季節。蚊多蟲多,細菌滋生的時候,那些發黑發臭的肉泥,那種濃濃的臭腥味,引來無數的蒼蠅。在那城頭上歡快的亂竄。
到了這于中午時分,在嚴陣以待,做好随時都向襄城發起攻城戰的新漢軍将士,卻發現了一個異常的狀況。
那就是城頭上,似乎慢慢的減少了守城的曹兵,到了現在的時候,卻極難看得見在城襄城城頭上的人影了。原本在城頭上守城的曹兵,也不知道是躲了起來還是離開了城頭,居然沒人了的樣子。
一時間,倒讓新漢軍的衆将及軍士都一陣猜疑。一時不明白守城的曹軍在搞什麽的玄虛。
還有,就是這個時候,新漢軍的數個大将,他們都并不在一起,而是每一個軍将負責着一面城牆的攻擊。秦颉、魏延、陳到、馬超等,分别都在一面城牆之外壓陣。主持攻城的事務。
所以,在發現了襄城曹軍的異常的時候,他們數個軍将的反應不一,卻又不能及時的互通情況。
馬超,他所率的部下。大半都是騎軍,主要是負責着東面城牆的情況,因爲曹軍如果要突圍的話,估計會從東面出城。如此可以逃向穎川。如果往南、往西,那估計是不太可能的,因爲往南、西的方向,大部份地區都已經控制在新漢軍的手中,他們逃往那兩個方向是不會有活路的。倒是可以逃往北面的大山,但如果是這樣的話。又讓曹軍突圍出去的話,那麽馬超的騎軍也派不上太多的用場,在山林裏,不利騎兵作戰,馬超也不會貿然的追進山林去追擊突圍逃走的曹軍。既然騎軍爲主,那麽,馬超也更加不可能讓騎軍去打攻城戰。所以,馬超雖然覺得似乎有機可乘,但是卻沒有下令新漢軍就發起攻城戰,而是穩住陣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繼續用投石機轟擊再說。
另外,鎮守南面城牆的秦颉,他因爲早前已經大勝了一陣,已經奪得了頭功,所以,他的心也很穩,并不急着攻擊,反正,他也深知,不管怎麽樣,自己繼續用投石機轟擊是不會錯的,也不急着進攻。
鎮守北面的陳到,他的性子更加的深穩,因爲他的任務也較重的,萬一曹軍從北面突圍的話,他要負責阻擊,還要負責進山追擊。所以,主攻的任務,其實是放在城南與城西。所以,他也沒有随便亂動。
倒是負責在城西方面進攻的魏延。這個家夥又有點急功近利,當他發現了襄城西面的城頭上的曹軍不見蹤影,似乎是不了躲避新漢軍的投石機的轟擊,躲了起來或者是撤下城去了。他以爲,曹兵已經怕了他們的轟擊,已經打得他們失去了戰意。
因此,魏延以爲有機可乘,還自作聰明的以爲,别的方面的新漢軍也會如他一般這樣想。
他不假思索的就下達了試探攻城的命令。
也幸好,他沒有讓全軍攻城,否則那後果就不是他能承受得了了。
魏延隻是派出了兩千将士,先推近城牆,試探性的攻城,想看看曹軍是否當真的被吓得不敢露頭了。
可是,當魏延命令投石機停止轟擊以免誤傷迫近襄城城牆的新漢軍的時候,城頭上突然伏兵四起,原本撤下城頭上的曹兵,又飛快的沖上城牆,對城下已經進入了他們射程攻城新漢軍将士一通亂射。
一時間,箭如雨下,那些準備登城的新漢軍将士粹不及防,正中亂箭。
兩千新漢軍将士,逃回去不過半,白白損失了千餘人馬。
魏延暴跳如雷,卻又無可奈何。這能怪得了誰?人家曹軍的弓箭,雖然沒有新漢軍的弓箭精良,但是,如果在他們的弓箭射程之内,他們也一樣可以給予新漢軍緻命殺傷。
也幸好,這點傷亡新漢軍還能承受,隻不過是有點冤枉罷了。魏延也吃一塹長一智,跟着下來的兩三天,他都不敢亂動了。
直到攻城之後的第五天,這天午時,襄城的數個城門,卻俏然的四打大開,在這個時候,于禁也已經讓城内的二十多萬的曹兵,做好了跟新漢軍打巷戰的準備。打開城門,就是請君入甕,就看新漢軍敢不敢進城了。
這一次,數将都沒有亂動,而是壓住了陣腳,好一會都沒見有曹兵殺出城來之後,他們都不約而同的傳報,一起碰了一個面。
說實在,面對已經被困死了的襄城的這二十萬的曹兵,馬超與秦颉等将,當真的猜不透這些曹兵到底是在搞什麽的玄虛。
先是讓他們城頭上的守兵撤離,如果自己的投石機不停,他們就不冒頭。讓新漢軍一時也拿他們沒有太多的辦法。現在,幹脆打開了襄城的城門,似是放開了讓他們殺進城去的樣子。這就讓衆将面臨着一個要不要現在就殺進城去的選擇。
最關鍵的,曹軍如此,衆将的心裏都覺得曹軍肯定會有什麽的陰謀,可是倒底是什麽,他們卻怎麽都猜不透。
這個襄城,說大不是太大,但說小也不算小,城内還有二十多萬的曹軍,兵力可以說是寬裕的,并不比圍城攻擊的新漢軍少多少軍馬。
從将都擔心,如果貿然進城的話,萬一中了城中的曹軍的埋伏,那就得不償失了。
最後還是陳到建議道:“看襄城的情況,如果我們繼續不進攻,再轟他十天半月,恐怕都難以轟得塌襄城,現在的情況,陳某猜想,極有可能是曹軍的誘敵之計,他們在完全處于被動捱打的局面之下,不甘心失敗而想出來的一些陰謀。如果我們現在就揮軍從城門殺進城,必然會遭受到伏擊。因此,我軍萬不可輕易進城。但是,現在的情況,我們是否可以考慮,不進城,但占據襄城的城頭。這樣,不僅等于攻破了襄城,還讓襄城内的曹兵的陰謀落空,隻要我們奪取了城牆之後,自然也等于是掌控了整個城池。所以,陳某建議,或者可以試着攻擊一下城牆,如果能攻奪得下來的話,那就最好,不行,再另外想辦法,或者是繼續先圍困着再說。”
衆将想了想,都覺得陳到的說法比較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