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下來想過,如果當真的如那靜老所說的那樣,如果蠻族領地也不守,他便逃往更遠的南方勢帶雨林中去發展,那隻是一個幻想,其中的艱辛,其中的重重障礙,劉備真的連想都不敢去想。
何況,今時不同往日了,當年戰國時期的古蜀國時候,又豈能跟現在的時期來相比?當年古蜀國的國主可以做得到的事,他劉備現在,恐怕根本就更難做得到。
想想,當年戰國時期,南方的交州地區,基本都是一些未開發的野蠻土著人,是一些根本就還沒有開發過的地區。所以,當古蜀國的國主帶了一些更先進的文明去到那些地方的時候,很快就可以對那些地方實行了實質性的統治。從而方可以讓他立國于越南。
那個時候,越南地區根本就沒有國的觀念理念,更加沒有任何的勢力可以對流竄到越南地區的古蜀國國主形成威脅。
可現在的時期,能與那時候的相同麽?起碼,交州地區,已經有了官府,早被大漢統治了數百年,那些地區的人,都不再是還沒有開化的化開之民。更重要的是,現在新漢軍已經進駐了交州地區,哪怕是更遠的越南,南洋一帶,現在都已經處于新漢軍的控制之下。他劉備,還有什麽空間可供其發展?
再一次的絕望,劉備的心裏,哪怕是再不甘心,但他都不得不迎來一次又一次的絕望。
反正,劉備越是思考,就越是覺得靜老所說的計劃,根本就行不通的。他現在,隐隐有一種被靜老糊弄了的感覺。這個話再說回來。讓劉備痛苦得覺得如今的要面對如此的局面,那麽當初在益州追趕上孟獲的時候,就不要聽靜老的,直接殺滅了孟獲。再身死謝罪,如此,他在死後可能還能獲得一些漢人的原諒。也總不算是一錯到底,可現在,他就算是想連回頭的可能性都不存在了。
絕望間的劉備。他不由有了一種破罐破摔,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瘋狂念頭。
他重新理順了一下他的計劃,發現他那奪取南蠻地區的春城的計劃,其實是太過複雜了,也太過被動了,從一開始的計劃,就總是瞻前顧後。當然,如果事情是按他所預計的那樣發展,那麽到也沒有什麽,可是。現在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全偏離了他的計劃,所以,就顯得他太過被動了。
劉備現在想想,他爲何要等益州方面的新漢軍殺來他才如在刀尖上跳舞那般玩火?爲何要想着瞞過孟獲去攻擊春城?其實,劉備現在再想,他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做得更主動一些。哪怕就是明着揮軍去攻擊春城又如何?在新漢軍大軍壓境的情況之下,劉備覺得,他完全可以大張旗鼓的揮軍去攻擊春城。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孟獲絕對不敢對他如何。說不定,劉備覺得自己反而還可以反客爲主,以整個蠻族地區的安危。整個蠻族人的命運作爲脅迫,迫使孟獲不得不向他低頭,爲了整個南蠻部族的命運,孟獲不得不聽從他劉備的命令。
劉備的心裏冒出了這個瘋狂的念頭之後,他就壓抑不住自己,在如此的形勢之下。他覺得完全可以賭一次。就賭孟獲不敢拿自己整個部族的命運來作賭注。賭孟獲絕對不敢不管大軍壓境的新漢軍,反而是會不顧一切的揮軍攻擊他。
這一次,劉備不再與下面的軍将商議了,他覺得,已經完全沒有了那個必要。反正都到了現在的時勢了,他也隻能孤注一擲。靜老的後續計劃已經行不通,劉備覺得現在還不如趁益州方向的新漢軍還沒有動靜,還沒有揮軍殺來之前,再趁孟獲現在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泸津關前的新漢軍上面,他還不如直接揮軍進擊春城。
已經陷于瘋狂狀态的劉備,他猛然下決定。
當即,他命令在朱提郡的所有益州軍集結,共得六萬餘人馬(早前逃離了一部份,後來又有一些忠誠于劉備的益州軍馬趕來彙合,所以,劉備現在還有六萬餘的軍馬)。
集結好軍馬之後,劉備也懶得再通知孟獲,讓他另外派軍進駐朱提以防益州方面的新漢軍了。馬上揮軍向春城進發。
沿途,碰到蠻族軍,劉備就直接說受孟獲的急令前往支援泸津關,事出突然,不明所以的蠻族軍居然沒有強加阻攔,任由劉備揮軍西進。
在這個時候,司馬徽派來的靜老,恰恰好率人弄來了一批錢糧,卻聞之劉備已經獨自率軍向春城進發了。
靜老心裏一驚。
要知道,靜老等一衆被司馬徽培養出來的高手,他們就隻聽命于司馬徽。司馬徽給他們的命令,就是想讓劉備将天下的局勢搗渾,要盡可有的拖延新漢朝統一大漢的時間。起碼,要讓劉備不停的騷擾新漢朝,讓新漢軍不能盡全力的集中兵力對曹操用兵。
司馬徽的暗中扶助目标,其實已經放在曹操的身上。他算清楚了,現在的大漢,就唯有曹操還能與劉易一戰。司馬懿在洛陽,已經遭受到了限制,不太可能獲得劉易的信任及看重了。所以,再留在洛陽,不僅難以按他的計劃發展成功,反而有可能讓其丢了性命。
所以,司馬徽真的沒有選擇,就隻能将司馬懿安插進曹操的陣營裏。
不久前,靜老已經收到了司馬徽的密令,着靜老無論如何,都要在益州或南蠻方面,盡可能的牽制住新漢軍的兵力,讓新漢朝不能在短時間之内集中兵力來攻擊曹操。而他則加緊時間說服曹操,讓曹操化被動爲主動,尋求戰機,先起兵攻擊新漢朝的某處,先舉起大義的旗幟去攻伐新漢朝。現在,靜老得要爲司馬徽赢得獲取曹操信任的時間,或者說,爲曹操争取到更多的時間來發展及對新漢朝發起進攻的準備。
現在,靜老就擔心。如果劉備如此不顧一切的攻擊孟獲的春城,先不說劉備是否能成功,但是,靜老覺得。肯定會直接對孟獲的蠻族軍造成全線的動搖,會直接影響蠻族軍的軍心。
萬一,孟獲的蠻族軍,因爲士氣軍心的下降,而不敵新漢軍的攻擊。被新漢軍直接殺進了南蠻領地,奪取了南蠻地區,那麽,還有誰可以牽制住現在益州及在泸津關前的新漢軍大軍?靠劉備的那五、六萬的軍馬?别說笑了,蠻族軍若敗,那麽就等于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劉備這是要挖孟獲的心啊。
早前,靜老爲何要爲劉備畫了一個大餅,要阻止劉備殺孟獲?那就是靜老知道,在益州已經失去了的情況之下。孟獲再亡,那麽大漢西南的所有地盤,就等于是全歸了新漢朝,那麽,整個大漢,就隻剩下孤零零的一個中原曹操。如此的話,還拿什麽來對抗新漢朝?
所以,孟獲是絕對不能亡的,因爲孟獲還有更大的利用價值。所以,在益州。劉備率軍追殺孟獲的時候,如果靜老沒能阻止劉備的行動,那麽,靜老就隻有下辣手擊殺劉備。轉而投孟獲,助孟獲牽制新漢朝的精力。當時,另外的高手,都已經潛伏于劉備的身邊了,隻要劉備不聽靜老的勸告,那麽劉備早就已經死了。
司馬徽可以救得了劉備的命。卻也能拿走劉備的命。
不過,話說回來,劉備的确是一個枭雄人物,他有着其獨特的人格魅力,有着他的謀略。尤其是司馬徽看中劉備性格的堅忍,看中劉備那打不死小強的性格特質。這樣的人物,最好就是利用其來屢戰屢敗,卻能永遠都給新漢朝帶來麻煩。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司馬徽也不想讓劉備死,要留着劉備的命,讓他給新漢朝制造更多更大的麻煩,牽制住新漢朝的精力、兵力。
現在,靜老覺得,他必須要阻止劉備的行動,絕對不能在現在這個有可能影響到全局成敗的時期亂來,絕對不能讓劉備在這個關鍵的時刻,影響了蠻族大軍的軍心。
因此,靜老又再次急匆匆的追趕上劉備,攔住了劉備。
“大都督,請冷靜,現在的時候,絕對不能進攻春城!”靜老毫不客氣的直言劉備:“眼下新漢軍大軍壓境,大都督你如要進攻春城,那麽就必影響蠻族大軍的軍心,分散了孟獲大王的注意力,一旦泸津失守,新漢軍大軍殺入蠻族領地,到時候,大都督你又如何敵得住新漢軍的大軍?所以,請大都督三思而行,不能再向春城進軍了。”
不過,劉備現在豈會再聽靜老的?他心裏冷笑一聲道:“靜老,那你說我們什麽時候再向春城進攻?我劉備,又有何時才能再有屬于我自己的勢力地盤?本人又如何發展勢力?現在,新漢軍攻殺到泸津關下了,如果益州軍再殺來,你又叫我劉備如何自處?”
“大都督?這些問題,老夫不是跟你說得很清楚了麽?”靜老見劉備根本就無視了自己的意見,心裏一沉,道:“我等有的是戰略餘地,我們的戰略目的,就是要利用孟獲的蠻族軍,盡可能的将現在在西南的新漢軍大軍吸引在這裏,讓新漢軍難以在短時間之内調到中原去對曹操用兵,這樣,隻需要司馬先生勸服曹操起兵讨伐新漢朝,那麽我們就安全了,到時候,大都督你有的是機會。”
“哼,好了,靜老别再拿這些來糊弄我劉備了,本都督的眼睛沒瞎,耳朵沒聾,能看到能聽到,你所說的,沿當年戰國時期的那古蜀國國主的路線,到達更遠的地方立國,那是不太可能的,當年古蜀國國主所到達的地方,現在早已經被大漢統治了數百年,如今,那些地區,也已經落入了新漢軍之手,你叫我又再向哪裏發展?”劉備冷哼一聲:“現在,我有一個更好的計劃,與其想着以後如何,那麽還不如現在就奪取蠻族地區,然後将孟獲收歸本都督帳下,由本都督來統一指揮蠻族大軍,如此,方有與新漢軍一戰的可能。否則,什麽也不用再說了。”
“可是……”
“沒有可是!本都督心意已決,如果就因爲本都督攻擊孟獲一城一池作爲我們軍馬的落足之所而導緻孟獲軍大敗的話,那也是他們活該?放着眼前的大敵不專心應對,反而因爲一些小事而導緻全線潰敗,将整個蠻族人都陷于新漢軍之手,這個又怪得了誰?換是本都督,不要說自己的後方城池被友軍進據了,就算是大大方方的送給他們又如何?隻要他們能夠永遠給自己提供有力的支援,那麽付出一些代價也是值得的。”劉備冷着臉道。
“大都督,你、你怎麽能這樣想,要知道,如果沒有蠻族軍爲我們敵住新漢軍,我們就算獲得了一城一池又如何?還不是今天獲得明天就被新漢軍給奪了去?”
“不奪城,我劉備就永無出頭之日!靜老,不必多說了,本都督心意已決,靜老還回去負責錢糧的運送吧,本都督自有計究,有把握奪得春城,還能給靜老你一個驚喜。”劉備也不想跟這個實爲監視自己的靜老多說什麽了,口頭上,隻是勉強的保持着一點客氣。
“呵呵,給老夫一個驚喜?”靜老不置可否的道:“那就走着看吧,希望你所說的驚喜能如其到來才是。”
“呵呵,我們春城見!”劉備策馬而去。
靜老見自己勸說無果,呆呆的望着劉備在軍伍中的背影,淡淡的自語道:“看來,劉備也看透了遠走南洋的計劃隻是糊弄他的話了,居然不再聽老夫的勸說?唉,也罷,如此就别怪老夫心狠手辣了。劉備,你已經失去了利用的價值……”
靜老說完,毅然的轉身,往泸津關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