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度的腦裏,忽然記起這首他非常喜歡的詩文,也是因爲這首詩文,他才早早就記住了劉易這個人的名字。
而這一刻,他怎麽覺得這開編的一句是他現在的寫照?
無力、無奈的情緒充塞于公孫度的心間。
多年來的努力,好不容易獲得現在的成就,有了如今的實力,本還想着,憑自己的實力,在這關外遼東,最起碼都可以獨據一方,割地稱王。可現實,讓他所有的美夢都破碎了。親眼看過之後,他才知道,原來,新漢軍的強悍,已經到了根本就不是他所能匹敵的地步,他的心,已經絕望了。
兒子公孫康被制,他頓時亂了心神,所有的雄心壯志,一下子煙消雲散,他的心裏,失落之餘,也有了決定。
圍住史阿的一衆騎兵沒敢亂動,隻能遠遠的圍着,畢竟,他們的少主還在史阿的手上,公孫度也沒有下命令讓他們如何,他們就隻能如此圍着,不讓史阿帶着少主逃了。
史阿自然也不會理會這些公孫度的騎兵,靜靜的等着,如果這些騎兵敢亂動,史阿肯定毫不猶豫的先将公孫康殺了,現在再突圍。至于最後是否能從這千軍萬馬當中突圍出去,史阿卻沒有多想。
但是,史阿卻很有信心,相信公孫度在這個時候絕對不敢造次。
如今已經讓他見識到了自己新漢軍的厲害,如果公孫度還沒有醒悟,還真的打算與自己新漢軍爲敵的話。那麽他也就配爲一方諸侯了。實力的差距已經明擺在他的面前,他還真的敢與自己死戰到底麽?
這亦是史阿對現在新漢軍強大的一種自信的體念。當然,也有對自身武藝自信的原因。
果然。沒多久,城頭上一陣騷動,公孫瓒便被一衆公孫度的親兵帶到了。
“伯珪……”公孫度的神色有點難看的對公孫瓒抱了抱拳。
“哼!”公孫瓒雖然沒有被綁着,但兵器已經被公孫度的人拿走了,他反手回背後,冷哼了一聲,扭頭望向城下。
“咦?”
公孫瓒并不知道現在遼陽城所發生的事,他看了一眼城下,看到了城外的公孫軍的軍馬。以及,被無數騎兵包圍着的一個人,不算太遠,他看清楚了是史阿。
公孫瓒的心裏一緊,沉聲道:“公孫度,你好卑鄙,居然敢對我城外的人動手,你把我帶來的人馬怎麽了?如果你敢傷害下面的史阿将軍,我公孫瓒必取你狗命!”
城外的平原上。軍馬很多,但是,似乎都處都有倒在地上的屍體,看上去似乎是見見經曆了一場慘烈的點鬥。公孫瓒心急自己的人的安危。心頭又急又怒。
“伯珪……”公孫度見公孫瓒一臉怒意,隻好伸手揮退押着公孫瓒前來的人馬,上前走到了公孫瓒的面前。抱拳躬身道:“或許你說的對,我公孫度志大才疏。又有何德何能參與逐鹿天下的事?你先别發怒,爲兄在此向你賠個不是……”
“這到底是怎麽了?”公孫瓒見公孫度一反常态。居然跟自己低聲下氣的說起話來,不由念頭一動,指了指一片狼藉的城外問。
“唉……是、是……”公孫度尴尬的将事情簡單的說了說。
“哈哈……我就說呢,我在城裏一直聽到城外有喊殺之聲,大半天都是如雷的馬蹄聲,原來是如此……哈哈……好好好……”公孫瓒沒有因爲公孫度的服軟而對他稍加詞色,他肚裏的一肚怨氣都還沒有發洩呢,一連說了幾個好,大爲解氣的道:“早跟你說了,你就是自以爲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非要吃虧了才能醒悟。早知道如此,我便懶得跟你多費口舌,省得與你假惺惺的和稀泥了,昨天一來到,就先讓你見識見識一下我們新漢軍的厲害,再問你願不願意歸降。”
公孫度被公孫瓒如此不留情面的話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心裏自然有點怨憤,有點不甘,但也有點惶惑,有點不安,也有點羞慚。如果不是自己的兒子,還在史阿的手上,他或者會因爲公孫瓒的這翻話而惱羞成怒,要跟公孫瓒拼命。但此刻,他隻能緊緊的握着拳頭,眼神帶着點怒氣的望着公孫瓒,沒敢對公孫瓒如何。
“這樣看着我幹嘛?不服氣?哈哈……”公孫瓒似得理不讓人的道:“别這樣看着我,其實,我們大家的心裏都明白,我們從來都不是朋友。我們的心裏都清楚,我們雖然算是公孫家的子弟,可是,你從來都不視我公孫瓒爲公孫家的人,你以前,正眼都不會看我一眼,而我對你,亦沒有半分的好感。之所以要跟你虛與蛇委,是因爲我前來這裏,是代表着新漢朝與你協商。可你倒好,轉眼就翻臉不認人,以爲我還是以前的公孫瓒可任由你欺侮?所以,今天你這樣待我,我如何待你也不爲過。”
“呃……”公孫度一聽,心裏的怒憤倒消散了不少,因爲公孫瓒說的的确是實話,自己跟公孫瓒以兄弟族弟相稱,其實自己也隻是想利用公孫瓒罷了。所以,人家公孫瓒根本就不用給好臉色他看。
當然了,公孫度如果氣不過,現在或者可以命人将公孫瓒殺了。可是,他如果真的敢殺了公孫瓒,那麽,他跟新漢朝的這個仇恨就算是結下了,永遠都解不開。他若敢殺公孫瓒,自己的兒子公孫康,馬上就會身首異處,跟着下來,自己怕也不會有什麽的好下場。見識到了新漢軍的厲害,他不再認爲自己還能與新漢軍一戰。
公孫度知道,事情鬧到這樣的地步,他就隻有一條路可走了。那就是放棄現在所擁有的身份地位,真心實意的歸順新漢朝。否則,就隻有死路一條。而今天怕也不好收場。
“好了,伯珪,是我公孫度不對,是我鬼迷心竅,是我錯了,你就别再挖苦我好了行不?你快讓史阿将軍放了我兒公孫康,我公孫度從此歸順新漢朝,唯太傅劉易之命是從。不管以前我怎麽對不起你,或者怎麽的。也不要太計較了,以前的事,都已經過去了……”
以前,公孫家的人對公孫瓒打壓排擠,逼得公孫瓒幾乎與公孫家斷絕關系,但那些都是小時候的事了。說起來,公孫瓒的心裏的确還有多少怨恨,但是,公孫瓒心裏真正仇恨的是烏桓人。是異族人。對公孫度卻也算不上有什麽解不開的仇恨。
“此話當真?你真的想通了?真的能真心實意的歸順我們新漢朝,聽令于太傅?”公孫瓒想了想,倒沒有繼續對公孫度冷嘲熱諷,而是神色認真的道。
“我公孫度可以對天發誓。若不真心歸順新漢朝,教我天打雷劈,萬箭穿心而亡!”公孫度沒有猶豫。大聲發誓道。
“先把田楷、關靖他們給我放了。”
“好!”公孫度一口應了下來,再吩咐親信去把田楷、關靖送來之後。跟着又對公孫瓒道:“那、那我兒子公孫康……”
“嗯……”公孫瓒探頭望了望城下面的情況,想了想。明着對公孫度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公孫康就先讓史阿将軍帶走,帶到山海關去,待打完了這場與異族人的仗,到時候自然會讓你們父子相聚。”
“啊?這、這……”
“怎麽?你信不過我公孫瓒?就算是信不過我,你會信不過我們新漢朝?信不過我新漢軍?”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公孫度雖然萬公不願意,但也隻能如此,反正,他都已經萬念俱灰,自問沒有機會與新漢朝争戰了,那就徹底一點。就當作将自己的兒子送給新漢軍作質子,這樣,最少能保住公孫康的性命,也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那就這樣,命人打開城門,我進城跟史阿交待幾句,一會,再跟你談談詳細的事。”公孫瓒道。
“好,打開城門!”公孫度沒有異議,馬上下令打開城門。
公孫瓒見公孫度對自己似已經言聽計從,心裏也安心下來,有點相信公孫度應該是真心歸降的。
出了城,外面圍着史阿的公孫軍騎兵已經散開,沒有再圍着史阿了,應該是公孫度在城頭上向他的軍馬發施了号令。
“公孫将軍,你沒事?”
“史阿兄弟安否?”
公孫瓒與史阿在城下見面,都關切的詢問對方。
“哈哈,沒事沒事。”公孫瓒有點贊賞的對史阿道:“不過,還多虧了史阿兄弟你,若不是你見機得早,早一步出殺城來,那我們可能都有事了。”
“嘿嘿,這都是田楷先生心有顧慮,覺得公孫度與将軍你曆來不太對路,而這次見面卻又如此親切的樣子,田楷先生的心裏就總覺得公孫度是否有什麽的陰謀,又見公孫度單獨請了你去,所以,便讓史某先出城來與我們的人馬在一起,萬一公孫度真的有什麽的陰謀,我們也好有一個提防。”史阿嘿笑一聲,沒有居功,跟公孫瓒解釋了一下他爲何會先一步逃出城來的事。
“不管如何,都多虧了你,對了,還有戲軍師的先見之明,他來前,就告訴過我,擔心公孫度不會輕易的歸順我們,果不其然,公孫度的确就是那種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家夥。這些年,他在遼東稱王,還真的以爲自己有多強了,還妄想将來發兵入關,跟我們新漢朝争霸天下呢。嗯,我聽說了,你們幹得漂亮,憑三千白馬義從,居然能把公孫度的數萬騎兵玩弄于股掌,并給予其軍如此大的殺傷,直接把公孫度給吓尿了。”
“呵呵……”史阿笑了起來,然後看了看城頭,再對公孫瓒道:“那公孫将軍,現在我們怎麽辦?随我一起殺出重圍麽?”
“不不,公孫度現在已經向我們歸降了。不過,我還是有點擔心他不死心。想跟我們而花招。另外,他現在雖然向我們歸降了。可是,我們暫時還不能對遼東形成真正的控制。連接降整編他的軍馬都難以做到。所以,我想讓你先把他的兒子公孫康帶回山海關去作爲質子。待與烏桓人一戰之後,再正式将遼東納歸我們新漢朝的版圖。”
“哦?那公孫将軍你呢?”史阿問。
“我嘛,就先留在遼陽。你回去跟戲軍師及子龍說,我會近公孫度從遼東出兵,攻向烏桓軍處。着他們可以行動了,不用管我們,到時候,我自然會與他們的軍馬相呼應的。”公孫瓒道。
早前新漢軍就打算殺出關去主動攻擊烏桓人了。但是擔心公孫度會從側面對自己的新漢軍形成威脅,現在,公孫度願意投降,那麽就等于解決了這一個心腹大患。那麽,新漢軍就可以出動,不用等到十天之後了。
對于新漢軍來說,既然決定向烏桓人主動發起進攻,那麽,最好就是在烏桓大軍還沒有出動之前就進軍。如此,可收到先聲奪人,挫傷烏桓大軍士氣的效果。
公孫瓒與烏桓人交戰多年,早就知道烏桓的尿性。隻有比他們更狠,更兇悍,才會讓他們感到害怕。才能真正的震懾住他們。
北方冷得快,趁現在剛剛秋收不久。北方還不算太冷,趕緊出兵爲上。
“嗯……”史阿聽後。想了想道:“不錯,我們新漢軍的确不宜再拖延下去了。反正都是戰,那不如早一點發兵。不過,公孫将軍你留在這裏我不太放心。要不這樣,我們的三千人馬,已經在史某一衆師弟的率領之下,已經突圍離去了,我這便帶着公孫康去尋到他們,讓他們派人把公孫康送回山海關,然後,我再率三千騎軍前來與公孫将軍你一起。這樣,有我們這支人馬的威懾,相信公孫度會更加老實一些。”
“這個……好,那便這樣,你先去尋得我們的軍馬。我先進城去等你。”
“保重,一定要小心。”史阿抱拳道。
“放心,田楷、關靖他們都還在這裏,相信公孫度不敢再造次了。嗯,他們也不敢攔你了,走。”
史阿沒再猶豫,調轉馬頭,拍馬從公孫度騎軍當中沖了出去,果然,沒有人敢攔史阿,眼看着史阿帶着公孫康離去。
“全軍聽令!”
公孫度在史阿離去之時,亦下城來,到了城外。
“我們遼東從現在起,正式歸順新漢朝,聽命于太傅劉易,爾等不準有異議!”
“卑衍、倫直,你們兩将,馬上打掃戰場,對于陣亡的将士,好生安葬,撫恤其家人。”
……
公孫度似真的下定了決心,居然當場就宣布了向新漢朝歸順的事,這讓公孫瓒想阻止也來不及。
公孫瓒還想讓公孫度的軍馬成爲一支奇兵,配合新漢軍作戰呢,現在公孫度就将歸順新漢朝的事一公開。恐怕其消息很快就會傳到烏桓大王蹋頓的耳中。
打死公孫瓒都不相信蹋頓沒有安排有奸細在公孫度的勢力當中。并且,公孫瓒也擔心,萬一讓蹋頓知道公孫度向新漢朝歸順的消息,那麽,他原本不打算進犯遼東的,可能都會第一時間要發兵來攻打公孫度。
但是,公孫度與蹋頓的關系,應該是本來就是敵對關系的。公孫度對蹋頓肯定早有所提防,而且,現在已經讓史阿派人帶公孫康回山海關,估計再有三、四天的時間,新漢軍的大軍便會出關,蹋頓估計也來不及先發兵攻打遼東了。如此,公孫瓒也就沒有阻止公孫度馬上就公開這事。何況,就算蹋頓不派軍來攻遼東,遼東的軍馬亦會向他們發起攻擊的。
公孫度宣布了之後,又請公孫瓒訓話。
也沒有什麽話可說的,現在,這些公孫度的軍馬,一時之間,怕也有點難以理解爲何突然要歸順新漢朝。公孫瓒隻是着重提了一下,大家都是漢人,都有着一個共同的敵人烏桓人,所以,不管他們歸不歸順新漢朝,都應該同心合力,堅決的抵禦異族的入侵。
這個,倒讓公孫度的軍馬有了一個認同感。畢竟,他們都是遼東子弟,與烏桓人一直都處于一個敵對的立場,他們的父老妻兒,都在遼東,一旦讓烏桓人闖入遼東來,最終受害的還是他們自己。所以,不管公孫度是否歸順新漢朝,對于抵抗烏桓人的心,這些将士是不會變的。
所以,公孫瓒着重的說了一下這個事兒,卻讓公孫度的将士一下子對新漢朝的歸屬感增加了幾分。
沒有多說什麽,與公孫度回城。
公孫度宣布了歸順新漢朝是一會事,但現在,公孫瓒還不能對遼東甚至對公孫度的軍馬形成節制控制。所以,想要讓公孫度發兵配合新漢軍向烏桓族發起進攻,還得要與公孫度好好談談。
直接到了官衙,公孫度馬上拿出了當初朝廷任命他爲遼東太守的官印文書,交給公孫瓒,以表示他完全歸順于新漢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