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心裏,從一開始,就想着公孫瓒與自己畢竟都是公孫家的人,就算以前大家的關系不怎麽樣,但身上所流的血,都是公孫家的血脈。而公孫瓒,也的确是一代豪雄,其威望,絕對不在他公孫度之下,甚至要比他公孫度的威望更盛。
但這樣的一個人物,如今卻要歸順了新漢朝,聽從劉易的号令,做别人手下的一個打手。站在他的立場上來看,站在他的心理上來想象,他覺得是不能想象的。起碼,他自覺認爲,自己怎麽說,都是遼東之王,而公孫瓒是更加強勢的幽州之主,怎麽可能,又怎麽可以臣服于人呢?作爲公孫家的子弟,怎麽能不趁現在大漢氣數已盡的時候,掘起于世稱雄天下呢?
這是一個關乎到公孫族的榮譽榮耀。
不管以前,他與公孫瓒的關系如何,但是有一點,他認爲與公孫瓒應該都是一樣的人,都必須要爲公孫家的榮耀考慮。
基于這些原因,所以,公孫度才會從一開始,就向公孫瓒表露了誠意,哪怕這種誠意的背後,隻是想利用公孫瓒,最終接收公孫瓒的兵馬。可是,公孫度認爲。自己自此至終,都是一心想與公孫瓒交好,将公孫瓒視爲同族兄弟。同類人。
從一開始,公孫度就一廂情願的認爲,公孫瓒的心裏,也必定不甘心,不是真正的歸順新漢朝。而是基于形勢所逼,爲了保存自己的實力,公孫瓒才會暫時歸順新漢朝。所以。現在,自己能提供了一個機會給公孫瓒,讓公孫瓒可以擺脫新漢朝對他的束縛。給公孫瓒一個重新自立的希望。
爲了拉攏公孫瓒。他對公孫瓒推心置腹,把有點違心的話都對公孫瓒說了,抛出将整個遼東都交給他的誘惑。想着公孫瓒一定會受到誘惑,從此便投靠自己。與自己一起大展拳腳。爲自己的雄圖霸業打下一個堅實的基礎。
嗯,公孫度在遼東,的确已經做出了一定的成績。也說實在,他的發展,與曆史并沒有發生太大的偏差,畢竟,這一世的大漢發展雖然有了許多的改變,但對于處于遼東遠離大漢本土争戰的公孫度的影響并沒有太大。所謂的北擊烏桓、進占高句麗的事件。隻不過是時間未到,準備不充分。時機還沒有成熟罷了。如沒有意外,他必然能發展得與曆史上差不多,成爲一個真正的遼東王,做出一些成就。
但現在,因爲曆史事件都提前了許多的原因,使得公孫度根本就沒有如曆史上一樣多的時間來發展。他現在,最多就是剛剛理清頭緒,剛剛立穩腳,對遼東的治理,也正在一個初期的階段。這就使得他現在的實力,還遠遠沒能達到曆史上的那種高度。
加上,現在形勢突變,烏桓族人大舉集結,對他形成了一個無形的威脅。還有新漢軍的大軍已經兵駐山海關,讓他極爲不安。
所以,公孫瓒就成了他非常重要的一顆棋子。如果能夠說服公孫瓒,讓公孫瓒投靠自己,這就等于一下子平添一個強力的強援,大大的增加了自己的實力。讓公孫度可以安然的渡過這一次危機。
但現在,自己如此誠摯,推心置腹的跟公孫瓒談了這麽多,但公孫瓒卻跟自己說什麽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背叛新漢朝?沒有想過要投靠自己?跟自己說,自己現在不能有什麽自立稱霸的念頭?這是在戲弄自己麽?既然你已經打定了主意,不會投靠自己,那你還裝得一臉對自己現狀不滿意的樣子?還似不甘心在新漢軍當中的樣子?這是在套自己的話嗎?
還有,什麽叫自己不要有什麽的想法?呸!人生在世,尤其是在這個大漢氣數已盡的亂世時代,如果自己不是爲了稱雄天下,花那麽多的心機來發展幹什麽?自己現在所做的一切,莫不是爲了有朝一日,揮軍進關,君臨天下?現在,就憑你一句話,就想打消自己心裏的計劃?
公孫度真的有點怒了,他站了起來,眼神淩厲的盯着公孫瓒,森嚴的道:“伯珪,你是在跟爲兄說笑嗎?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才跟我說,讓我不要對天下有幻想?這些是你應該說的話麽?身爲公孫家的人,你身上流着的,是我們公孫家的血,就算我們不能君臨天下,但是,隻要你能來助我,相信我們據遼東自立,發揚光大我們公孫家,讓我們公孫家名揚天下,絕對不是夢想。你變了,你還是當年千裏追殺異人,不可一世,英雄過人的公孫瓒麽?”
“升濟,兄長!”公孫瓒亦站了起來,一臉坦然的望着公孫度道:“你冷靜,不要沖動,得要先看清楚現在的天下大勢!”
“哈哈,天下大勢?哈哈,不可能的,想我公孫度,在遼東苦心經營,現在,好不容易打開了局面,立穩了腳跟。你現在卻叫我歸順新漢朝?哈哈……可能麽?就如此平白無故的,把自己多年的努力得來的,毫無條件的拱手讓給新漢朝?若是如此,我公孫度這些年來所做的事,還有什麽的意義?”
“此一時彼一時,何況,兄弟我,與及新漢朝都沒有否定兄長你的努力啊。也不否定你的成果,兄長你這些年,在遼東爲百姓所做的,我們都看在眼裏,沒有否定你的功績。可是,你要明白一個道理,我等都是漢人,都是大漢漢室之臣。我們之前所做的一切,還不是應該的?識事務者爲俊傑啊,何況。雄圖大業,争霸天下,這本來就是一個成王敗寇的事。如果兄長你能及時看清天下形勢,及時作出一個英明的決斷選擇,也不失爲一個英雄。沒有必要在沒有選擇的時候,才做那個敗寇。這個意義,是完全不同的。”
公孫瓒有點詞窮。畢竟他不是什麽的雄辯之士,隻能憑自己的理解來勸說公孫度。
當然,如果是以前的公孫瓒。他也根本不想跟公孫度坐在一起如此多的廢話,反正,就一句話,你願不願意歸降?不歸降。那就戰!
現在嘛。他還能按下心裏的歪膩,想跟公孫度說說道理。
“看來,我們已經沒有什麽可說的了。”公孫度算是看清楚了,眼前的公孫瓒,的确不是他所認知的公孫瓒了,跟公孫瓒再說下去,怕都不可能會有什麽的結果,不過。在這個時候,他又不想有什麽的意外。自己已經将心意對公孫瓒說清楚了,那麽,就不可能讓公孫瓒馬上離開,将自己的真實心意告訴劉易,以免引來新漢軍的攻擊。
他渡着步,決然的對公孫瓒道:“看在我們都是姓公孫的份上,我給你一段時間考慮,這段時間,你就在這裏好好想想,想好了我們再談。”
“你這是什麽意思?”公孫瓒沒想到公孫度說翻臉就翻臉,臉色一沉道。
“呵呵,伯珪,你不用緊張,相信我,我絕對不會對你不利的,隻是想讓你暫時在這休養一段時間罷了,等這一次的事件了結之後,到時候,要走要留,随便你。”
“你這是準備軟禁我了?”公孫瓒亦忍不住心裏一怒,他這次前來見公孫度,與公孫度虛與蛇委,還不是心裏憋氣?要知道,他與公孫度本身就不怎麽對付,當年他敗于袁紹,向公孫度求援,但公孫度卻無動于衷,雖說,公孫瓒早已經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但此刻見公孫度居然想要軟禁自己,心裏不禁來氣。
還有,當年公孫度對公孫瓒輕視,在公孫瓒的心裏,也不怎麽看得起公孫度,如果不是戲志才的意思,他根本就不想來與公孫度多說什麽。
碰的一聲,公孫瓒用力拍了一下宴幾,指着公孫度道:“公孫度,我公孫瓒尊稱你一聲兄長,是看在我們同宗的份上,這次能前來見你,亦是看在我們同是公孫族血脈的情份上,才來給你指點一條明路。但你莫以爲,我們現在奈何不了你什麽!”
公孫度一黑,也不想跟公孫瓒裝下去了,怒道:“既然如此,那你還來遼東幹什麽?告訴你!在遼東,就是我公孫度說了算!我公孫度待如何便如何,反正,這事沒得談,你們新漢朝想奪我公孫度的基業,那就放馬過來便是。我公孫度還會怕了你們?來人!不準公孫瓒踏出此閣樓半步!”
呼啦一聲,一下子擁入了一群帶甲鐵衛,刀劍齊出,指向了公孫瓒。
“公孫度!你敢?”
“哈哈,安心在這好好想想,爲了我們遼東,爲了我們公孫家,我覺得,你還是聽老哥的勸爲好。隻要你能投靠于我,我公孫度絕對不會虧了你這個本家兄弟。”公孫度沒有大笑一聲,走了出去。
公孫瓒被氣得大口喘着氣,他沒想到,公孫度居然還真的敢軟禁起他。他抽出佩劍,很想就殺出去,但是,他知道,如果真的動起來手,自己怕也讨不了好處,惹惱了公孫度,自己的性命怕就要丢在這裏。自己可不想白白就此丢了性命,烏桓未滅,豈能就如此枉送了性命?何況,若動起手來,怕就真的沒有回旋的餘地了。那麽就說明,戲志才交待的事,他真的徹底失敗了。
嗯,自己死了倒沒所謂,但跟随自己來的史阿、田楷、關靖等一衆兄弟怕也有難。公孫度肯定會爲了暫時封鎖自己被殺的消息而将他們全都留下來,殺人滅口。
想了想,公孫瓒,才冷哼一聲,将佩劍扔到地上,坐回宴幾上去。
“把田楷、關靖兩位将軍看押起來,另外,派一支軍隊,把城外的新漢軍給我抓起來,不準跑了一人!”
“領命!”
閣樓之外,傳來公孫度的下令聲。
公孫瓒聽了。有點懊惱,又有點焦急的拍拍自己的大頭,一時也不知道要如何處理眼前的事了。
不見棺材不流淚啊。
公孫瓒有點惱怒的想着。恨不能馬上離開遼陽,返回山海關率軍來滅了公孫度。又想到,應下戲志才的要求,前來見公孫度的時候,可是拍着胸膛把話說得滿滿的,可沒想這一到,就被公孫度給軟禁了起來。丢臉啊。
“滾出去!”
懊惱的公孫瓒,沖盯看着他的公孫度的士兵喝了一聲,那些士兵互相對望了一眼。才施施然的退了出去。
這個時候,在公孫府偏院的田楷與關靖、史阿等人,在等得有點不耐煩了,已經過了這麽久。就算是用早膳。有什麽話,都吃完說完了,公孫瓒怎麽還不出來?
他們不禁有點爲公孫瓒擔心起來。
田楷畢竟是一個謀士,并且跟随公孫瓒的時間也比較長了,深得公孫瓒的信任。公孫瓒的許多事,都曾跟田楷說過。
他見公孫瓒遲遲沒有出來,就無不擔憂的對關靖與史阿道:“不對勁啊,你們說。事情會不會有什麽的變化?”
“放心,以我們公孫将軍的威名。以及我們新漢軍的威名,公孫度還敢害我們将軍不成?”關靖卻沒心沒肺的喝着小酒道。
“田某沒跟你說!”田楷看不慣關靖這種似一點都不爲公孫瓒着想擔心的神情,怒瞪了他一眼道:“你隻是一個隻懂拍馬奉承之輩,什麽時候能爲公孫将軍着想過?我們這次前來見公孫度,前途未蔔,你是否想想我們将軍出事,你可換一個主子?”
“呸!又想跟我吵架不是?我關靖對公孫将軍的忠心,天地可鑒!你再懷疑我對公孫将軍的忠誠,我跟你沒完!”關靖似一下子被踩了尾巴,跳起來要跟田楷開片的樣子。
“夠了!”史阿也有點看不想關靖這個隻懂拍馬奉承之徒,有點厭惡的瞪了他一眼,轉而對田楷道:“田先生,你在擔心什麽?”
“史将軍,真的不對勁!”田楷道:“你不知道,其實,一直來,公孫瓒将軍與公孫度都不對付的,就算這次我們是打着新漢軍使者的旗号來見公孫度,那公孫度也不可能對我們公孫瓒将軍如此親熱啊。他的态度實在是太假了。反正,田某覺得,公孫度必須有什麽的陰謀。”
“陰謀?他總不敢謀害公孫将軍?”史阿皺了皺眉,也想到,如果公孫瓒與公孫度一直來都是水火不相融的話,那麽這一次見面,公孫度肯定不會對公孫瓒如此親熱才對。昨天見面的時候,史阿還以爲公孫度與公孫瓒原來的關系就是那樣,比較親密的呢。
“直接謀害公孫将軍或許還不敢,但是妨人之心不可無啊。萬一……”
“沒錯,萬一公孫度要比我們不利,那麽我們現在的形勢就不利了。哎呀,都怪我,以爲有我們在公孫瓒身邊,公孫度不敢對我們如何。我史某也被公孫度對公孫瓒的态度給迷惑了,居然讓公孫瓒将軍離開我們單獨與公孫度在一起。不行,得要馬上去見到公孫将軍。”史阿霍地站起來,要出去要求見公孫瓒。
“哎呀,史将軍,别、千萬别急。”田楷急急的上前拉住了要出去的史阿,轉着眼珠子道:“如果公孫度有什麽陰謀,你現在一出去。豈不是告訴公孫度的人,我們已經懷疑公孫度了嗎?如果公孫度對公孫瓒将軍沒有什麽的陰謀那還好說。萬一他真要對我們公孫瓒不利,那就壞事了。”
“那、那現在怎麽辦?總不能一直在這等?見不到公孫将軍,我心裏不踏實。我可答應過戲軍師及子龍兄弟的,一定要保護好公孫瓒将軍。”史阿有點着急的道。
“嗯……”田楷覺得在這裏等着也不是辦法,拉着史阿,想了想道:“史将軍,公孫将軍已經去了這麽久,如果公孫度要對我們将軍不利,怕也已經動手了。所以,現在你去尋找公孫将軍已經沒用了。我想,不如這樣,你現在,馬上出城,萬一城裏有變,你也好見機行事。要不然,我們都陷落在這裏,一旦有事,就沒有應對之力了。”
史阿聽了,點了點頭,覺得田楷說的也是道理。
“好,那我現在就離開這裏出城。”
史阿也知道,隻有出城和自己的那三千多白馬義從在一起,萬一出事,才有回旋的餘地。否則,大家都要陷落在這裏。
沒有考慮太多,史阿馬上示意混在一般士兵當中的師弟們,跟自己出城。
在這個院落裏,進城來的一百多個親兵都在一起。
史阿很快就證實田楷的懷疑有道理,史阿想離去的時候,公孫度的士兵居然想留下來,不讓史阿離去。但是,憑這些人又怎麽可能留得下史阿?史阿一劍把攔着他的一個公孫度軍軍将的銅盔劈成兩半,威懾住了似是在看守着他們的公孫軍士兵,帶着一衆師弟飛快的離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