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他們所說的,的确也是床弩的弱點。
床弩所射出來的弩箭,威力強勁,勢無可擋,可是,每一支放射出來的弩箭,其飛行的軌迹幾乎都是固定的,哪怕有所偏差,亦不會相差太多。
弩箭,自然是不可能當真的貼着地面射過來,一般,都會是地面半人高的高度射過來,這個,是在設置床弩的時候,就已經固定好了的。
當床弩架設好,再想改變其發射弩箭的方向或者改變角度,那就有點困難了。數千斤重的一個整體,想搬動還真的有點困難。除非,能讓典韋、許諸等數員大将一起合力搬動,要不然,一般的士兵怕還真的有點難以搬動。不是說人力不夠,而是不算是太大,卻很深重的床弩,插不入太多的人手來一起搬動。
所以,如果是對床弩有着比較了解的人,當聽到弩箭機括嘣響,聽到弩箭破空之聲傳來的時候,第一時間伏下身去,貼着地面,那麽就任那弩箭的威力再大,也傷害不到伏貼在地面的人。
床弩的這個弱點,其實也不算是什麽的秘密,隻要對弩箭有一定了解的人,都清楚這一點。
弩箭起到的最大作用,還是面對集群的騎兵,才能發揮出最大的殺傷力。因爲戰馬是不可能在遭到襲擊的時候伏下去的。當然,突然打擊敵軍。亦能起到大量殺傷的作用。
另外一個,别看現在的伏擊陣地當中,弩箭不停的飛舞着。刺耳的破空之聲連綿不斷,但實際上,弩箭每發射一輪之後,都會有一個短暫的間隔時間,因爲,弩箭發射出去之後,便要馬上上箭。這個上箭,需要幾個呼吸的時間,然後拉動弩箭的機括。這需要二、三十個士兵或者利用畜力來拉動,如此,中間便需要二、三十個呼吸的時間才可以再發射一輪弩箭。
嚴格來說,床弩在被世人廣泛認識之後。他的威力及作用。就會被慢慢的減弱,到最後,就算有更大的威力,可能都會完全發揮不出作用。
比如,若是新漢軍的步軍遭受到敵軍弩箭的攻擊,便完全可以做到以極少的傷亡代價,反攻到他們的床弩陣地,将他們的弩箭摧毀。
因爲新漢軍訓練過伏地爬行。沿着弩箭施放過來的方向爬進,不用多久便可以突進到敵軍的床弩陣地。當然。如果敵軍若一樣如新漢軍這般,在陣前的前方撒滿了鐵蒺藜,這又是另外一會事,在他們床中有弓箭兵護着,也是另外一種情況了。
“李将軍,那現在還等什麽?我們可以爬着向新漢軍的床弩陣地摸去啊,隻要摸到近處去,他們的弩箭又對我們造不成殺傷了,何不殺出去?隻要殺出去之後,再攻擊餘下的那些床弩陣地,豈不是可以将我們的軍士救出來?”
“是啊,李将軍,事不宜遲,不若,我們便直接向前沖殺吧,現在,新漢軍在這裏布置伏擊我們的陣地,後面似乎也正在激戰,我們前方,似乎隻有不多的新漢軍攔着,我們隻要殺過去,就可以突破了他們的伏擊陣地。”
“沒錯……”
似乎是找到了新漢軍的弱點所在,一衆軍将不禁有點激動,似乎看到了突圍的希望。
不過,李典卻搖搖頭道:“沒有用的,我們能看到新漢軍床弩的這些,人家自己豈會不知道?方才我們避開床弩的攻擊角度,卻依然沒能突圍出去,我估計,新漢軍的床弩陣地之前,肯定也會撒滿了一地的鐵蒺藜,并且,肯定也會有新漢軍的人馬在護衛着,我們殺過去?呵呵,有沒有想過,我們的頭上,有他們的弩箭攻擊,我們隻能爬伏在地上,那個時候,若被他們的弓箭兵攻擊,我們還想再活着回來?”
衆将聞言,不禁一靜。
“還有,我們前方,估計殺過去,殺散阻擋我們去路的那些新漢軍,我們就真的能夠突出圍困。可是,你們有把握可以冒着新漢軍的箭雨,沖得過那一片鐵蒺藜陣地?我李典可沒有把握。”李典坦然的道:“何況,你們誰敢肯定,我們就算突破過去,我們是否又會遭受到新漢軍的另一波攻襲?”
“那、那李将軍,我們現在怎麽辦?”
“唉,這一次,我軍可能要損失慘重了,包括李某在内,是否能逃過這一劫,還得看各人的命。”李典回頭,大步的往着來路走去道:“趁現在新漢軍還沒有向我們擠壓攻來的時刻,我們還有一點點的機會,馬上傳令下去,着我們的軍士,利用爬行的方式,前往通知被新漢軍的床弩分割開來的将士,告訴他們如何避過弩箭的殺傷。着他們馬上往官道集結,全體向後退。希望,我們的後軍能敵住新漢軍的攻襲。如此,有夏侯将軍他們的接應,我們方有可能逃得出生天。”
“若不然……待新漢軍正式殺進來之後,我們誰能活命,就看各人的命了。”
“李典将軍……”
一衆軍将聽李典說得如此低落,全都一陣默然。
“算了,順便告訴将士,若新漢軍圍攻過來,将士們逃無可逃,就着他們……着他們投降吧……嗯,新漢軍雖然是我們的敵人,但是,如果投降了,他們應該不會再加害了。”
“李将軍……”
“行了,就這樣傳令下去吧。所有騎兵,把戰馬都集中在坡上,不要讓這些戰馬亂跑誤闖進弩箭陣枉死,畢竟,這些戰馬,追随我們征戰多年了,留着。算是便宜了劉易吧。”
李典說完,神色有點悲怆的遠遠望了一眼他本人的坐騎,那匹傷了馬蹄。站不起來的戰馬。
李典首先走到了弩箭射過來的箭陣當中,直接爬下去,一路推開地上無數冰冷的曹軍将士的殘肢,爬在泥漿血水當中,一點一點的慢慢爬過去。
李典的命令,也随着下面傳令兵的轉達,讓被困在一段段路上的曹兵似有了主心骨。開始按李典的命令行動。
不會多久,原本被分割開的曹兵,居然越聚越多。聚到了官道上。
曹軍的後半部份,他們的軍馬,由後部變前部,馬上往後撤退。來不及撤退的曹軍。則在夏侯兄弟及徐晃的率領之下。臨時結陣,迎戰新漢軍沖殺過去的騎兵。
能夠在此極爲不利的情況之下,曹軍依然還能奮起抗擊,讓其大部的軍馬退走,這就足見曹軍的确與一般諸侯的軍馬有所不同。
當然,那些退走的曹軍,他們也并非如一窩蜂的敗逃,他們保持着陣列退走。一直退到一個背山的地方,大軍便不退了。而是背山結陣。
這些軍馬,是打算在此穩住陣腳,接應那些還沒有撤回來的軍馬。
夏侯兄弟與徐晃三大将,率着小部軍馬敵住了新漢軍騎軍的沖鋒,與新漢軍的典韋、許諸、秦颉捉對撕殺一陣。
不過,他們并沒有敵住多久,便在新漢軍的騎軍沖殺之下敗退。
然後新漢軍的騎軍掩殺,一路追擊下去。
一直追殺到曹軍後部軍馬的陣地之前。
追殺上去的,都是新漢軍騎軍,典韋、許諸本想直接沖擊曹軍的軍陣,但被秦颉攔住了。
曹操的這個軍陣,人數還有七、八萬人馬,其軍陣,長槍如林,弓箭兵也做好了反擊的準備。他們騎軍沖殺過去的話,必定會遭受到巨大的損失。
在那伏擊陣地上,困住了曹軍十數萬人馬,方才一路追擊,追殺了數十裏,又斬殺了曹軍不少軍馬。所以,現在,曹軍的這後部軍馬,應該就隻有七、八萬人馬。但就算是七八萬人馬都好,都要比他們現在的騎兵多了近半人馬。在他們列好陣勢,自己的騎軍還要撞上去,那就是不智的行爲了。
餘下的七、八萬軍馬,已經對新漢軍形不成什麽的威脅了,憑着這七、八萬的曹軍,秦颉就是讓他們來襲擊宛城,相信他們都不敢再來。因此,秦颉認爲,此刻不是要沖擊這支曹軍的時候,而是要返回伏擊陣地,配合劉易解決那被困的十數萬的曹軍。隻要解決了那部曹軍,那麽這次攻略荊州,就真正的不用考慮曹操下絆子的事了。
不得不說,說到大局觀,典韋及許諸都不及秦颉的,秦颉亦不愧爲漢未名将。
而在伏擊陣地上。曹軍的一舉一動,都落在劉易的眼中。
被分隔開來的曹軍,他們集結在一起,一起往後面突圍。
嗯,進入伏擊陣地的曹軍,人數約在十二、三萬人馬。在床弩的突然攻擊之下,這十數萬的曹軍,傷亡是比較大的,估計直接被弩箭射殺的曹兵,會有三、四萬人馬。
那個,新漢軍布置床弩陣地的時候,就是專門對準那些相對較爲開闊的地帶,利于那些曹軍集中在一起的地段。所以,當發起攻襲的時候,就能對曹軍起到最大殺傷的作用。
三、四萬條生命,在眨眼之間就被收割掉,這說起來,還真的是一個非常驚人的數字。
可以說,在突然遭到弩箭攻擊的時候,走到官道上密密麻麻的曹兵,的确是整片整片的曹兵被擊殺的,一架床弩,放射出十枝或十二枝弩箭,每一枝弩箭,起碼要帶走一條曹兵将士的生命,而這一次,幾乎所在有宛城的床弩都搬來了,一共有數百架之多。之所以會有這麽多,還是因爲有一批打算送到洛陽去的床弩,滞留在宛城,所以,剛好派上用場。
新漢軍的弩箭,在還沒有開挖宜城鐵礦之前,一直都是在洞庭湖新洲制造出來的,現在,有了宜城鐵礦,劉易又把許多的匠人都從洞庭湖新洲調回到洛陽來,現在以洛陽爲中心大力發展,将重心放在洛陽。因此,以後不必再要從洞庭湖運送床弩到洛陽來了。這一批床弩,是從洞庭湖運到洛陽來的最後一批。本是打算送到西北的邊關去,對還沒有向新漢朝臣服的烏桓人提防。不過,現在似乎不需要了,在奪得了幽州之後,估計烏桓人要擔心新漢軍是否會直接向北塞發起戰争,主動的尋他們這些異族人的晦氣。所以,現在他們還哪裏敢來招惹新漢朝?要知道。有着數百萬人口的匈奴一族,新漢朝說滅就滅了,他們烏桓人哪裏還敢來招惹大漢?
年前。烏桓大王蹋頓,還派來了使者,想與新漢朝建立外交關系,但是劉易不想理會他。還特别着負責外關的賈诩。暫不與蹋頓建交。對于劉易來說,烏桓人,一就是被新漢朝所滅,二就是永遠臣服于漢人的統治。
而且,這一次對于烏桓人的統治,不用再如先漢那樣,對他們有着那麽多的優渥了,不可能再由他們自治。對于養不熟的白眼狼。劉易打算是直接滅了他們的,現在。隻是暫時還沒有騰出手來罷了。
如果這一次,劉易可以順利收服荊州,趙雲、太史慈、公孫瓒三将,又能收複冀州。加上馬超又可以平定涼州,那麽,劉易就可以騰得出手來對烏桓人動手了。
對于一個完整的大漢,一個真正強大的華夏來說,北方,也就是後世的東北三省地區,永遠都是華夏的後花園,永遠永世都要掌握在華夏人的手裏。包括後世,被俄國奪去的土地,還有獨立于華夏之外的蒙古國,這些,都永遠是華夏人的國土疆域。劉易打算,待統一大漢之後,會制定一個明文,清楚的劃定大漢華夏的本土疆域。如此,哪怕後世再發生戰争,也會有一個明确的華夏疆土,讓别人再也奪不走,再無争議。
現在,劉易看到曹軍結集在一起,準備從伏擊陣後突圍。
但劉易又豈會再讓俎上之肉從自己的手上溜掉?
看到曹軍的動靜,劉易就知道,自己的這個伏擊陣地,已經将曹軍威懾住,讓他們再也不敢随便突圍,相信他們亦知道,要沖破鐵蒺藜大陣,突破重圍是不太可能的,唯有就是從後面突圍。
所以,劉易馬上調動弓箭兵,着弓箭兵在伏擊陣地的後面集結,同時,讓伏擊陣地當中的床弩停止攻擊,讓四周的軍士,向始收縮,縮小陣地。
新漢軍在布置鐵蒺藜大陣的時候,就爲自己軍向裏面進攻預留了一些通道,曹軍通不過,新漢軍卻可以快速穿過鐵蒺藜大陣。當然,就算沒有預留通道,也可以快速掃清一條通道進入陣内的。沒有對方敵軍的對抗,新漢軍可以從容的布置。
李典是最先回到陣後來的。
但是,回到陣後,他的心直接沉到了谷底。
事實,他還沒有回到陣後的時候,便有人向他通報了,說後軍已經被新漢軍的騎兵殺敗,逃退了,他再也沒有曹軍接應他們。
但李典心裏還有着一點希望,但是,當他回到新漢軍的伏擊大陣後面,看到的,隻是嚴陣以待的新漢軍士兵,他知道,這一次還真的是在劫難逃。
床弩停止了攻擊,大陣四周,到處都是新漢軍的喊殺之聲,一些來不及集結到一起來的曹兵,他們已經遭受到攻殺進軍陣來的新漢軍的攻擊。嗚嗚的弓箭聲響,一聲聲凄厲的慘叫,每一聲都刺激着曹兵的神經。
還有不到十萬的曹兵了。他們,在床弩停止了攻擊之後,在李典的命令之下,結成了一個大軍陣,擺在伏擊陣的後段位置。
曹兵有點絕望,随着四周的喊殺聲越來越近,有些曹兵已經失控了。
“娘的!兄弟們,這些新漢軍總會用陰謀詭計來謀害我們,算不上英雄,左右是死,我們跟他們拼了,殺啊……”
一些性情暴烈,又情緒有些失控的曹軍将士,看到了陣後的新漢軍弓箭兵大陣。他們居然叫嚷着沖過去。
情緒低落的李典也沒有來得及命令軍士不可輕舉妄動,但是一個發狂的沖過去,就帶動了一大批人,再讓整支曹軍軍陣,都有點湧動。
“嗚……”
叫喊着沖殺過去的曹兵,在一聲弓箭嗚鳴,一片如黑雲壓來的箭雨覆蓋之下。
一片一片的曹兵慘叫倒地,他們,根本就沖不近新漢軍的弓箭大陣。
連騎軍的集群沖鋒,都難以殺進新漢軍的軍陣,何況是這些步軍?
現在,伏擊大陣後面的新漢軍,現在都還沒有向他們推進延伸攻擊,就隻是射殺那些沖過去的曹兵。
但就是如此,曹兵的傷亡,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起的。
李典看到自己的軍士,有如送死一般的沖上去,一個個被新漢軍的弓箭兵射成了刺猬,他的心無比的痛苦。
“停!停!不要再沖了!”
李典反應過來,高呼着,阻止那些發狂向前沖鋒的士兵。
再不阻止的話,他不用再談什麽的突圍,就有如像添油戰術,自己的将士,沖上去多少就死多少。
李典可不想看到自己的軍士,全都死在沖鋒的路上,連新漢軍的影子都沒有摸到,就全都死光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