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的武勇,雖然早已經聞名天下,可是,其人脾氣暴躁,尤其是在喝酒之後,發酒瘋的時候,會揍人的事,也不是什麽的秘密。就算是新漢軍的将士,亦有所聞,尤其是現在與張飛有接觸的這些将士。
軍士們都知道,清醒時候的張飛,脾氣是暴躁了一些,可是,卻也是相當好說話的,跟誰都能稱兄道弟,可是,若是喝醉了酒就會犯渾,誰惹得他不高興,揍起人來,出手就沒輕沒重。
如今的張飛,一身酒氣,明顯是喝了酒。
被張飛捉住的新漢朝士兵,卻是一個相當機伶的家夥,他瞟了一眼議事軍帳,見暫時沒有任何的命令傳出來,便知道可不能招惹了這位爺。
他當下給張飛指了路,并帶張飛到了呂布休息的軍帳。
張飛放開了這個軍士,便沖進了呂布的軍帳。
“三姓家奴!你也會有今天?今天,爺爺便來取你了性命!”
張飛的吼叫,把軍帳都震得一陣抖動。
狂暴的殺氣,直卷在軍帳小床上呆坐着的呂布,呼呼的勁氣激蕩,将軍帳内的輕便之物都卷了起來。
嗆的一聲,張飛手上的丈八蛇矛,就有如是一條毒蛇,直直的刺向呂布的咽喉。
嗯,張飛的确是喝了點酒,可是,他卻并沒就已經喝醉。
當他一矛刺向呂布,眼看就要将呂布的喉嚨洞穿之時。他卻發現了呂布渾身沒有了點殺氣,似根本就沒有半點閃避的意思,甚至,呂布連頭都沒有擡,眼都沒有眨一下,似乎根本就不知道他自己已經命在旦夕的樣子。
呼!
張飛愣了一下,大手一抖,丈八蛇矛偏了一些,從呂布的脖子旁擦過去,強勁的殺氣。将呂布耳鬓間的長發刮斷,在帳内飄飛,同時,從丈八蛇矛透刺出去的殺氣,哧的一聲。将軍帳刺破了一個大破,寒冷的空氣。呼的一聲。從那破洞湧了進來。
“冷……”
呆坐床上的呂布,喃喃的說了一聲,他的眼睛有點混沌,似沒有焦點一般,根本就沒有理會張飛,而是似有點癡呆似的。抓起行軍小床上的被褥,一下子披在自己的身上,将整個人都蒙進被子裏去,随即。順勢躺到了床上。
“咦?”
張飛見狀,不禁有點呆眼了。
這個……就是呂布?
還是說,這呂布在裝傻扮瘋?沒理由啊?呂布的樣子,化成灰了張飛都認得出來,可是,現在的呂布,哪裏還有那種不可一世的氣概?
蒙在被子裏的呂布,還似是倏倏的抖着,吟吟沉沉的,不知道在哆嗦着什麽。
張飛用矛一挑,将呂布的被子挑飛,然後喝道:“呂布!别裝死了,來來來,來跟張爺爺大戰三百會合!”
“哇……”
不想,被挑開了被子的呂布,卻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似一個小孩子在耍潑的樣子,雙手雙腳在行軍小床上亂蹦着,“賠我!賠我被子,好冷……”
張飛的整個人都傻了,用力的眨了眨眼,未了,又騰出一手用力的揉了揉眼,遲疑的走近呂布,想低頭去看清楚一些,這個倒底是不是呂布。
“賠我!賠我……”呂布總算擡頭望向張飛,可是,其人的目光,卻并非是那種讓人一見就心寒的淩厲充滿殺氣的目光,而是一種似是無比委屈,似帶着一點有如孩童一般的純淨的眸光。
“師、師父……讓布兒再睡一會、就一會……不、不,布兒餓了,好餓啊……”
呂布似語無論次的樣子,沖張飛說着一些什麽話。
“喂!呂布,你還沒睡醒麽?别裝來,快起來,拿起你的方天畫戟,來跟咱大戰三百會合!”張飛伸手推了呂布一把。
“師父,你身上肯定有好吃的東西,給布兒!”
不想,呂布卻一下子撲過來,拉着張飛的衣襟,然後,無比利落的探手進了張飛的懷裏,掏出了一些東西來。
“呃……你、你不會是真傻了?”張飛見狀,伸手狠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噗……”
一口水,不,應該是一口酒水,直接噴到了張飛的臉上。
嗯,原來是呂布從張飛懷裏掏出來的,是一小壺酒。
“咳咳……這是什麽,怎麽會這麽辣,一點都不好喝,還有别的吃的麽?”
啪!
呂布咳着,随手将手裏的小酒壺給扔了,啪的一聲扔得粉碎,壺裏的酒,也灑了軍帳内一地,酒香瞬間祢漫。
“啊啊,我的酒!”
回過神來的張飛,爲這壺美酒而心痛,他一手提起呂布,将呂布随手一扔,扔出帳外,然後,再伸腳一踢,将在不遠帳角豎着的方天畫戟踢飛,飛起被他扔出帳外的呂布。
呂布被張飛扔得摔限一個狗吃屎,被張飛踢出來的方天畫戟,剛好插在呂布的旁邊。
張飛的酒,是珍藏了很久的猴兒酒,這是從曲阿來的高順,在曲阿的時候,留在曲阿的黃忠勻出一點來送給高順的。高順一直帶在身邊不怎麽舍得喝,這次與關羽、張飛打交道,便拿出來作爲見面禮送給了關羽、張飛。關羽雖不似張飛那般嗜酒,可也是喜酒之人,所以,兩兄弟分了,每人就隻有一小壺。
如今,張飛自己都沒舍得喝的猴兒酒,居然被呂布随手給扔了,糧費了,不禁讓張飛當真的又氣又急。
他怒極的從軍帳裏沖出來,沖呂布喝道:“别裝死了,拿起你的武器,咱們來一場公開的決鬥!不死不休!”
張飛索來對呂布沒有好感,心裏恨不能一矛刺死了呂布,可是。他張飛卻難以對一個不還手的人下手。所以,他想堂堂正正的與呂布決鬥,這樣堂堂正正的擊敗呂布,方可顯出他的英雄本色。
“你起來!拿起你的武器!”
張飛見呂布不爲他的氣勢所動,心裏一惱,走過去将呂布再次提起來。
不想,呂布又飛快的探手從張飛的懷掏出了一個片狀的東西。
呂布看也不看的,張口就咬了一口,然後,神情愉快的道:“好吃。甜……甜!”
“額……”張飛見呂布如此,一時還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對呂布下手了。
那是張飛在來路的時候,順手掏來的一些蜜蜂窩,準備用來下酒的,自然是甜的了。
呂布似高興的吃着。眼光卻有點賊的瞄着張飛的胸襟,一副随時再要從張飛的懷裏掏東西似的。
張飛雖然暴躁。可是。在這個時候,他也看出來了,看出呂布可能已經有點不太正常,嗯,似乎,已經有點癡傻了。
可是。總不能因爲呂布癡傻就放過呂布?總之,在張飛的心裏,覺得呂布這種無信無義之徒,誅之而後快。遠的不說。就說劉備接納呂布在徐州,将他們害得有多慘?徐州被呂布所奪,好不容易才拉起來的人馬,卻因爲呂布又在背後捅刀而讓無數的兄弟慘死。這些血債,總不可能不讨?
如果說,張飛之前對呂布的讨厭,僅隻是呂布是董卓這漢賊的義子的話,是張飛大義上的敵人的話,那麽現在,呂布就是與張飛有着私仇的敵人。
但殺呂布,現在看上去,還真的很容易,這家夥,癡癡呆呆的,蛇矛一刺,便能将其殺了。可是,面對現在,似根本就似沒有還手之力的呂布,張飛的心裏又異常的憋屈,讓張飛殺一個這樣的對手,他真的很難出手。
嗯,事實,張飛對于劉易在白門樓救走呂布的事,心裏還是有點怨言的,他始終都覺得,呂布不是好人,讓曹操殺了便是,爲何要冒險救他?這值得嗎?
剛剛,看着一衆與他談得來的兄弟向劉易自責,讓張飛了感到有點窩火。他認爲,一切的事兒,都是呂布父女的問題,隻要将呂布父女殺了,那麽,什麽事都不會有了。現在,留着呂布父女,将來怕又不知道會弄出一些什麽的壞事來。
所以,張飛剛剛,倒還真的是想殺了呂婵的,可是,見到了呂婵,他就有點下不了手,才會轉而又來尋呂布的晦氣。
可是,現在的呂布……
這些,還真的讓張飛有點抓狂。
不過,有時候,張飛的心眼兒還是有的。
他見呂布吃他的蜂窩正吃得歡,心裏一動,手上的丈八蛇矛一展,飛快的一下子刺中了呂布手上那還沒有吃完的蜜蜂窩,然後,高高的桃了起來。
“給我、給我……好吃……”呂布見手上的蜂窩被張飛挑了起來,神色呆了一下,跟着,就似一個孩童的樣子,跳起來想搶回被張飛挑起來的食物。
“好吃嗎?”張飛卻挑着蜂窩,一臉笑眯眯的道。
“好吃好吃,給我給我。”
“好吃,那你就拿呗,如果能拿到就給你吃。”
“真的?”
“當然。”
“好,看我的!”呂布神色有如一孩童般天真的與張飛說好,然後又似帶着點狡黠的眨眨眼。
噗!
呂布忽的整個人都爬下到地面,然後,就似是那些四腳爬地的動物一樣,圍着張飛來轉。
看呂布的動作,有點似那些野狼的動作。
呼!
呂布的四肢一蹬一撲,居然整個人都淩空飛起,同時,在空中的呂布卻似歡快的道:“哈哈,你不知道我可以跳得很高嗎?你這點高度,對于我來說,隻是小意思,看我拿……”
呂布的動作很迅捷,可是,張飛的動作更快,一個轉身,手上的丈八蛇矛也跟着轉了一個方向,使得呂布撲了一空。
呂布剛才一撲,卻讓張飛感受得到呂布散發出來的内勁氣息,同時,也讓張飛知道,呂布雖然似有點癡傻了。可是,他的武功,并沒有失去。
一看到呂布的武功沒失,張飛的念頭又一轉,對呂布道:“沒用的,你跳得再高也拿不到,你總不可能在空中變向?所以,就算你搶一天,估計也搶不到,看。我這樣,又這樣……”
張飛挑着蜂窩,左晃右晃,弄得一撲搶不到的呂布,一臉懊惱的眼巴巴的看着矛尖上的甜蜜的蜂窩。
“還想吃嗎?”張飛似誘惑的道。
“想、想吃……”呂布不假思索的道。
“嘿嘿。想吃就好,呶……”張飛沖呂布呶呶嘴。對插在地上的方天畫戟撇了撇。道:“拿起它,你來和我打一架,如果你打赢了我,這蜜蜂窩,就給你吃。如何?”
“真的?”
呂布眼睛一亮的道。
“自然是真的,我騙你幹嘛?嗯。看,我先拿下來,放在這裏,來來。隻要你打赢了我,它就是你的了。”張飛将蜜蜂窩拿下來,放在一旁。
“好!是你說的哦!”呂布身形一閃,便閃到了方天畫戟的旁邊,提戟在手,呂布的氣勢卻一變,原本狀若孩童的神色,一下子變得凜冽起來,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讓人感到有點窒息的氣勢。
這一瞬間,讓張飛有一種錯覺,仿似那個不可一世的呂布又回來了。
可是,這種氣勢,隻是一瞬間的事,眨眼又消散,就似呂布手上方天畫戟是一杆燒紅的鉻鐵似的,呂布一下子當的一聲抛落地上去。
呂布連連搖手道:“哎呀,不行不行,師、師父說過……我、我不準拿這個來打架的,他說拿着這個來打架,煞氣太重,會、會傷到你。”
“哈哈,師父?”張飛記起方才呂布在喃喃自語的時候提起來師父什麽的,不禁覺得呂布這厮現在傻得可以,忍不住笑道:“你師父不在這裏,管不到你的,何況,你真的以爲你可以傷得了我?來來,蜜蜂窩哦,好吃,甜,想吃的話,你就來打敗我,若打不敗我,那就沒得吃了哦。”
“蜜蜂窩……”呂布的目光,又落到了張飛身旁,放在張飛腳邊不遠的那蜜蜂窩上面,喉嚨骨碌的響了一聲。
“呂布,拿起你的武器,跟三爺打一架,打赢了,咱也給你糖吃,哈哈……”
這個時候,軍營中的軍士,也早被這裏的動靜吸引了過來。
許多軍士,他們回到這個軍營之後,或多或少都聽到了一些關于呂布可能是傻了的傳言,大家一開始還不太相信,現在,看到了呂布的樣子,大家方知,這個原來不可一世的呂布,果然是傻了。
說實在,呂布給人的印象,的确是馬馬虎虎,除了他的确武勇之外,别的名聲,當真的不堪,所以,就算這些新漢軍的将士,明知道呂布的女兒和他們主公關系複雜,不清不楚,可是,現在都有點在想看看呂布的笑話。
個别好鬧的軍士,還掏出了一些似是糖果之類的東西,在引誘着呂布與張飛打一場。
嗯,平時,新漢軍當中的軍将比武,就是那些一般的軍士大開眼界的時候,如果有點悟性的家夥,能從這些超絕的高手比武當中,偷學或領悟到當中的一招半式,那麽,他們就會獲惠無窮。所以,每當有人比武的時候,就是他們最歡快的時候。哪怕是看熱鬧也好,能親眼看到真正的高手比武,将來,也能給自己添加許多吹牛的談資。
“打就打!”呂布終還是被衆人及張飛給引誘了。
“來!”張飛一手提矛,一手對呂布做了一個挑畔的動作。
不過,呂布卻沒有與張飛多說,再一次檢起了方天畫戟,然後雙手一握,一抖戟身,嗡的一聲,響起了一聲清吟。
“看戟!”
呂布看也不看,直接一戟刺向了張飛。
叮!
張飛随手一挑,挑開了呂布,正要開口讓呂布使出其看家本領來攻他的時候。
呂布的長戟,卻突的一轉,然後就圍繞着張飛的長矛,宛若蛇纏一般的攻擊張飛。
“咦?”張飛能感受到呂布此招的淩厲,趕緊抽矛後退了一步,同時運勁震開了呂布的長戟。
但是,呂布卻一個轉身,長戟跟着又橫掃了過來。
張飛不得已,再後退了幾步。
别看呂布現在攻擊張飛,似是輕描淡寫似的,可是,卻已經幾乎是呂布的全力施展。當初一擊,張飛就沒能完全挑開呂布的長戟,跟着想震開呂布的方天畫戟,卻也沒能如張飛所願,一連三招,水銀洩地一般,讓張飛一時沒能找到反擊的機會。
這幾乎讓張飛認爲呂布現在是在裝傻。
嗯,呂布現在,自然并非是在裝傻,但他卻也不是真傻,他現在,隻是在深受打擊之後,一場昏迷之下,使他的記憶,一下子返回到他的孩童時期,潛意識的,将他自己的許多記憶都封鎖了起來,不願意清醒過來,不想面對現在的情境。所以,現在的呂布,他的行爲,就似是一個孩童的樣子。
可是,不管如何,呂布征戰一生,十多二十年,他的武功,已經無比的娴熟,一招一式,全都已經刻在他的骨子裏,所以,不動手則已,一動手,自然就是可奪人命的招式。
并且,因爲呂布現在,狀若孩童,心裏無比清明,無畏無懼,所以,使出來的招式,就更加的一往無前,更加的淩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