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噴噴的晚飯,讓程昱吃得特香,連酒都沒喝。
臧父說了,臧霸估計一時半刻趕來回來,起碼要等一兩天。
程昱一問,才知道,臧霸是進山去收糧了。
程昱不禁有點無語,現在,時局這麽的混亂,曹操大軍壓境,臧霸這個坐鎮泰山一帶的大當家,大将軍,居然不務正業,進山去收糧?
原來,近些年,泰山一帶的山賊,興起了一種耕種熱潮,在山裏開荒種糧,山間的平地,幾乎都被那些山賊弄成了莊稼地。種了一些易于生長的糧食。
臧霸進山收糧,其實隻是調查一下山中的那些山賊的收成情況。
在這裏,要提一下,這山東泰山地區,其實是漢未時代,人口非常密集的地區之一。别看這些地方,大多都是一些大山,到處都是丘陵地帶,可是,這些地方人傑地靈,人口是相當多的。
具體的百姓有多少,自然是不可統計,可是,從自從黃巾起義以來,看看這青州山東境内的軍馬人數,便知道這當中的人口是如何的多。
青州黃巾軍,在黃巾暴亂開始的時候,他們并沒有及時的響應,雖然有一部份起兵的,但是也隻是少數。主要原因,就是泰山太大,勢力分布太多,他們難以同時起兵。但是,也依然有十來萬人馬。但是,當時是曹操在濟南爲相,很快就撲滅了這些黃巾軍。
跟着。就是管亥占據泰山,當初,爲了與黑山張燕相呼應,起兵數十萬欲奪取山東全境,及向河北進軍。結果,又是被曹操一舉俘獲四十萬以上的青州黃巾軍。
再者,就是被劉備所滅的管亥那也約有四十多萬的黃巾軍。
嗯,不說現在,就看這些,這些軍馬。都不是重疊的,這加起來,就有了近百萬人。還有,本屬于泰山四周勢力的兵馬,他們本也是泰山四周地區的人。孔融的軍馬如是。原來徐州陶謙的軍馬有一部份也是,曹操的軍馬呢?不算那四十萬黃巾軍降卒。他的軍馬。也有一部份本就是屬于青州人。
多的不說,不管是官兵也好,賊兵也好,總共最少有過一百五十萬的兵員。而這些,幾乎全都是青壯。按十個人當中的青壯與老人婦孺的比例來看,一般。十人當中,會有兩到四個是青壯。這樣算下中,折中來算,就是泰山四周的地區。可能便有大漢百姓近五百萬人。
當然,實際人數肯定會比這個人數高出許多。因爲,這還不算那些流寇,亦因爲十人當中的三兩個青壯,他們未必都是爲兵爲賊。所以,劉易估計,泰山地區,人數不太可能超過千萬人,但是,應該也無限接近這樣的一個數字。
後世,泰安隻是一個地級市,其地便有500多萬的人口,這才僅僅是泰山北面的一個市。
其實,就算是春秋戰國的時候,青州山東地區隸屬齊國,當時,論人口也是齊國最爲昌盛的,是當時有大國。
現在,這漢未亂世,如此多的人口,如何生活絕對是一個大問題。如果人人上山落草爲寇,那麽誰來種糧?僅僅是靠搶,又哪裏有糧食可搶?
泰山名爲山賊流寇最爲猖獗的地方,但實際,百姓更多。
臧霸,他既是賊也是官,但是,他不管是什麽的身份,其實,他都是希望自己所管轄的地區當中,那些山賊也好,百姓也好,都能夠有糧吃,都能夠活得下去。
所以,他近些年,花費最多的心思,就是想着如何可以讓泰山地區的人,可以有糧吃。至于徐州紛争,誰爲主,他都不覺重要,重要的是,誰可以讓泰山地區的那麽多百姓,可以生存得下去。
不過,很明顯,這個世上,怕沒有人知道臧霸的真正心思,就算是現在來求見他的程昱,他并不知道泰山地區的實際情況。又或者,本就是這些地方人的程昱,他知道泰山地區人口衆多,可是,他身處局中,又因爲近些年,泰山賊太過出名了,他也沒有想過正視這些所謂的泰山賊,所謂賊,其實,也是民。
程昱現在,他其實就是想通過當年對臧霸父子有恩,雖然不至于挾恩圖報,但是,他覺得,呂布與曹操相比,誰更英明,誰是真正的明主,一目了然,何況,曹操現在代表的可是大漢正統的朝廷,現在呂布敗亡在即,臧霸跟着呂布是不會有出路的,如果臧霸能夠投靠曹操,那麽,将來進入朝廷爲官,這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
并且,程昱也知道,當下的百姓,雖然對朝廷的**不滿,可是,卻很少會有百姓會認爲大漢有什麽的不好。大漢之所以不好,隻是那些朝廷奸佞當道,作亂世間而已。
大漢盛世,是曠古爍今,是所有漢人都懷念的,所以,每一個大漢百姓,他們的心裏,都在着自己是漢人,都會擁護大漢朝廷的念頭。其實,就算是當初反漢的黃巾賊當中,他們之所以反,隻是反那些貪官污吏,反那些奸佞,并非是反大漢皇室,反朝廷。許多的黃巾賊首,不是被招安了麽?
因此,程昱知道,隻要曉以大義,相信說服臧霸歸順曹操,還是有可能的。
但最好,還是能先說服臧霸的老父臧戒,隻要臧戒點頭同意歸順曹操,那麽,臧霸也肯定會遵從其父之言。
程昱在臧家莊園住了一夜,第二天,與臧戒一起遊觀雲台山,到了雲台山的古石場去看了看。
在一個半山亭上,吃着從山中野樹林摘來的鮮甜野果,程昱正式對臧戒道:“臧老爺子,小可給您的信中,已經說明了我的身份,目前。小可在曹丞相帳下任職。”
“嗯,這個老夫清楚的,不管程先生你在誰的帳下任職,都是我老夫的恩人。當年救命之恩,老夫沒齒難忘,昨晚你提到了一下,說是特意尋來的。想來,程先生是有事欲找我兒宣高?”臧戒的心裏澄明,知道程昱突然尋來,肯定是有事兒的。所以,并不覺意外。
“沒錯,的确有事欲找宣高一談,但是,小可唯怕宣高不會同意。因此,某想先與老爺子說說。如果老爺子覺得小可說得對。到時,還請老爺子也能勸勸宣高。”
“哦?程先生,有事請直言無妨,不管是什麽事,隻要不是傷天害理的,我們臧家父子。子孫,就算爲程先生付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臧戒神色一正。
“臧老爺子言重了,其實。也沒有這麽嚴重。”程昱失笑搖頭道:“我來,隻是提一個意見,并非是要你們一定要付出什麽。嗯,是這樣子的……”
程昱似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才道:“臧老爺子隐居于此山中,可能不知道外面的事。當中的形勢也相當的複雜,一時也不知道如何說起。但是,說白了,就是現在宣高的主公與程某的主公正在打仗。我呢,是想來請宣高相助而已。”
臧戒雖然是在此隐居,可是,他卻并非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何況,臧霸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回來,會與他說起外面的事。
所以,程昱也不用明說,臧戒的心裏就已經明白了。
但是,臧戒也隻在乎自己的兒子是否能行得正企得直,隻要兒子不做壞事虧心事便好,他爲誰做事,他并不在意,也不會給予太多的意見。
現在,程昱跟他說這些,還真的讓他有點爲難,因爲,他從來都不勉強臧霸如何如何的。可是,這個恩人有所求,他也必須要幫忙才對,要不然,剛剛才說的可以爲恩人赴湯蹈火,也隻是一句戲言,不符合臧戒的性子。
因此,他不禁臉現難色的道:“程先生,本來,你的事,就是我們臧家的事,可是,這事牽涉得太廣,并且,這些事,老夫曆來不會過問,我看,到時候,等宣高回來了,你跟他說,不過,不管如何,這個忙,我都會幫,就算是拼了我這把老骨頭,我都會幫程先生的。”
“呃,沒這麽嚴重。”程昱也不知道這臧老爺子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反正,他說得讓人覺得挺圓滑的,雖然程昱并不懷疑臧戒的誠意,可是,心裏卻想,咱不是要你拼命,是想讓你勸服臧霸歸降曹操……
程昱想了想道:“臧老爺子,這表面上,的确就是這樣的一件事。可是,想跟老爺子說清楚一點的是。宣高的主公呂布,他的名字,相信臧老爺子也聽說過,其人,喜怒反複,性情乖舛,刺丁原、弑董卓,這些,都非是人子所做的事。嗯,當然,這些并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誰才能給一方百姓帶來安好的生活,而看那呂布,僅隻是一介武夫,哪裏懂得治民?反之,看程某主公曹操,聲譽著于海内,當年,他就爲濟南相,把濟南治理得整整有條,如今,兖州、許都、陳留一帶,在程某主公曹操的治理之下,百姓莫不安康。呂布,隻是爲了一己私利而據徐州,而我家主公,則是爲了天下百姓而奪徐州。看兩人的所作所爲,就知道誰優誰劣,誰才是更值得爲之效力的主上。”
“另外,這些也都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我家主公,扶持帝皇,恢複了漢廷,是我們大漢正統的朝廷。我家主公,現爲漢臣,而呂布,實則是賊,爲流寇,他從關中一路流落到徐州。之前,他興兵作亂兖州的時候,相信臧老爺子也有所耳聞,在呂布這賊人的禍亂之下,兖州的百姓有多大的損失?多少的百姓,遭到了呂布賊兵的燒殺搶掠?程某知道,宣高爲人正直,他豈可以和如真正的賊寇無異的呂布共事?投呂布,宣高不是賊亦被天下人視爲賊,被天下人所鄙夷,爲天下人所棄。但是,若轉投曹操,将來,就是漢臣,若将來。他助曹操統一大漢,興盛大漢,那麽,宣高就會是功臣,就會史書留名,這對于你們臧家來說,就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将來,你們臧家,會受益無窮。”
“這……”臧戒一聽程昱這麽說。他不禁大爲心動。
要知道,臧戒原來就是看守監獄的獄卒,對大漢有着别樣的感情,他本來就是兵,看守了半輩子的賊人。所以,他的心裏。是從根上反對爲賊的。這也是臧戒爲何要堅持自力更生。不願意接納臧霸的救濟的原因之一。
因爲,臧霸雖然名爲官,但卻與泰山衆賊都有着說不清的關系,誰知道臧霸的錢财,是不是搶奪而來的?
并且,現在臧霸所投的呂布。的确是名不正言不順,并非是大漢朝廷所承認的一方州牧,何況,現在曹操代表着朝廷。如果臧霸跟着呂布與曹操交戰,那麽,豈不是說這是在反漢,在造反?他兒子臧霸,跟着呂布,也就是反賊。
不管如何,臧戒還是非常在意這個名聲的,他可不想自己的子孫後輩,被世人視爲賊。
“臧老爺子,咱不說這些,就說呂布跟我們主公曹操現在的形勢。呂布,他充其量不過是十數萬的軍馬,但是,我家主公,現在有精兵數十萬,要滅呂布,那也隻是時間的問題,如果宣高跟着呂布一頭走到黑,到時候,他能是朝廷之敵麽?恐怕,到頭來不僅要落得一個反賊的罵名,連項上人頭都不保,不隻如此,造反,可是要誅連九族的,到時候……臧老爺子你忍心看着可愛的孫兒受斬首之刑?爲人爲己,爲自己的後輩着想,宣高都應該站在丞相這一邊,與丞相一起共讨呂布這賊寇,立功建業。”程昱說這些,實是帶了一點點的恐吓味道。
畢竟,現在,天下諸侯,哪個眼中還有大漢朝廷?如果說不聽從曹操的命令,不投靠曹操就是反賊的話,那麽,普天之下,反賊就多得海裏去。
不過,話卻在理,讓臧戒不得不深思。不管如何,跟着呂布,始終都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嗯,老夫明白了,程先生你放心,等宣高回來,我一定會好好說說他,讓他與呂布劃清界線。不管如何,活在這世上,就得要堂堂正正,不能爲賊。”臧戒還真的有點被程昱的話吓倒,或者說是被打動。
爲此,他又對程昱解釋一下道:“程先生,雖然,老夫也知道,現在世人,視我兒宣高爲賊,可是,他的确未曾做下惡賊的惡事。他其實,就是想泰山的百姓可以好過一些罷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幫着你勸他,一定讓他投效朝廷。”
“好,如此,程某就謝謝老爺子了。”程昱見臧戒被自己說服,當下心裏大喜,站起來施禮道。
“程先生客氣了,大恩還沒報,怎可讓先生如此多禮?”
“呵呵,臧老爺子,不瞞你說,現在,我家丞相現在就在濟南,他親率三十多萬大軍,準備通過泰山一帶攻進徐州,我來見宣高,便是知道他可能就在泰山,爲免他與丞相發生沖突,進而引發兩軍的大戰,這樣,誰勝誰敗,程某夾在中間都不好做人。如果,就隻能有一方妥協。曹丞相,扶持帝皇,爲朝廷棟梁,他不可能向宣高妥協投降的,因爲,他代表了大漢朝廷,所以,也就隻能委屈了宣高,爲了泰山地區的百姓,他隻有歸順我們朝廷,如此,方是一條出路。”
“嗯,這些道理,老夫是明白的。還得要謝謝程先生,爲我們臧家指明了一條道路。”臧戒颌首道。
程昱已經達到了自己初步的目标,現在,就隻要靜待臧霸回來了。他相信,隻要有了臧父在旁說話,相信臧霸一定會做出正确的選擇。
來到臧家莊園第三天傍晚的時分,臧霸總算是回來了。
人還沒有到,就聽到了臧霸在莊外的爽朗笑聲。
一群人,正歡天喜地的去相迎。
原來,随臧霸一起回來的,還有這臧家莊園内的子弟,他們的妻兒,全都跑到莊前去迎丈夫或父親回家。所以,人人都一臉歡喜之色。
在家裏的人,他們其實都是非常擔心外出的男人的,不管他們是去爲兵或是做賊。每一次臧霸回來,都會帶着他們的親人一起回來,偶爾,可能會有個别永遠都回不來了。這也是他們所擔心的,擔心自己的男人,又或父親、兒子會出事。
但這一次,應該沒有什麽人出意外,因爲,出莊迎接的人,都歡天喜地的陪着他們的親人回家,并且,似乎還有不少的收獲,帶回來了不少的糧食财物什麽的。
“程先生呢?程先生在哪?好久沒見恩公了,臧某時刻都記得恩公當年救命之恩。隻是臧某不才,還沒能報答恩公活命大恩!”
臧霸懷裏抱着一個孩子,背上還騎着一個,大步的走進家裏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