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心兒”也在演繹一場十分瘋狂的投資舉動。
她居然把從高利貸公司靠抵押兩套房産換來的五千五百萬日元全部投入了股市。
而且和前期已經投入且盈利的四千八百萬日元一起,通過證券公司的兩倍杠杆配資,把資金擴充到了總共兩億六百萬日元。
然後她還拒絕了自己的股票經紀人,分批分日以固定價格買入和分散投資的建議。
非常固執的把這筆巨款,以當日市價,全部買入“三井不動産”、“三菱地産”和“最上恒産”。
這樣當完成交易後,她的本金所需要承擔的實際年利率不但已經高達百分之五十五。
而且由于她絲毫不考慮風險的集中買入。
戶頭上持有的三隻地産股票很快就開始下跌。
到收市時,當日就給她造成了平均百分之二的資金縮水,一下就讓她的資本少了四百餘萬日元。
這幾乎是行情大好的五月份,她前期四千萬資金一半的盈利了。
所以就連她的股票經紀人,也忍不住心驚肉跳,替她直擦冷汗。
那自不用說,跟“糖心兒”一起來的“伸手來”,就更是心裏别扭了。
一出證券公司,當倆人一前一後,坐進他們的汽車裏。
“伸手來”開動油門,嘴裏就開始唠叨。
“姐們兒,玩兒的就是心跳啊!怎麽樣,一天扔了小鬼子兩年半的薪水,什麽感覺?”
可他沒想到“糖心兒”壓根沒表情,點燃一根煙,噴雲吐霧了一口,竟然直截了當的說。
“你要是後悔也來得及,給我一個星期時間,我就能給你湊足兩千萬,算你撤股好啦。”
這淡淡的姿态反倒讓“伸手來”心悸了,他就剩下一個感受。
男人的克星,女人的極品。
“瞧你這話說的,這算什麽啊?我是心疼這點錢嗎?我一分不要都行,咱有手藝,憑空一把就能抓财。我是怕你玩兒火,最後發現自己錯信了人。”
“是嗎?分人分事兒。”
“糖心兒”照樣毫不動搖。
“對别人我沒信心,可對小武的話我是有把握的。他從來沒錯過。從來沒有。難道這一個月房地産股票上漲了百分之三十是假的嗎?所有人都不會想到,都不看好。可他就預料到了。”
“伸手來”自然又不愛聽了。
“年紀輕輕,太輕信别人了。我就怕你這樣,那是要吃虧的。他又不是神仙,也許是瞎貓碰上……”
可惜話沒說完就被打斷。
“這件事咱們不是已經說過好幾次了嘛。我不認爲有必要再談了,真沒意思。你現在就兩個選擇。要麽和我們大家一起做下去,要麽咱們就分開,今後各幹各的。”
聽着“糖心兒”口氣愈加發硬,這下“伸手來”真有點氣了。
“我是爲大家好。難道我有不明白的,就不能問問了嗎?就比如說,就算你買房地産股票對了。可我也不明白啊,爲什麽你非把房子抵押給那些吸血的高利貸?難道銀行貸款就不行嗎?”
聽他這麽說,“糖心兒”倒是認認真真回答。
“可以,那我就告訴你。銀行貸款确實不行。我們隻是永久居住權的外國人,有抵押物銀行也不願意給融資。而且即使批準,時間周期長,批款額度也不高。你沒發現股市的時間很寶貴嗎?這五月份,‘三井不動産’幾乎持續的從五百五十日元漲到了七百二十日元。萬一錯過去這樣的時間段,那才叫虧呢。”
“可即使如此……那爲什不賣掉房子呢?這樣就不用背負巨額利息了。”
“你就不想想,小武爲什麽提醒‘刺兒梅’隻買房地産股票呢?你再看看市場上的房價,不也在一直上漲碼?我們不賣房子,等于又吃一份利啊。”
“你不要覺得虧,其實就因爲我們有房子來抵押,‘武富士’才會按照房屋價值借給我們這麽多的錢。這反倒擴充了我們的資金額度。而且房子即使抵押,我們也能繼續居住。否則還得交房租,豈不是一樣要付錢給别人?”
“就這樣吧。我心裏有自己的賬。如果連股票和房産都算一起的話。這些要付出的利息分攤一下,也并不算貴。還不到百分之三十呢,其實是劃算的。”
車裏很久沒有人說話,可能過了得有五六分鍾,“伸手來”才重新開腔。
“好吧,你确實是有道理的。你的腦子和算計我服。可有一樣,我就不服他的判斷。我想跟你打個賭,你敢不敢?”
這帶有賭氣的話,相當讓“糖心兒”頭疼。
她實在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很有些興味索然。
“我知道你什麽意思,有些話真沒必要說了,你何必非得無事生非?……”
可對方的口吻照舊。
“我就是要你别再想他,你提條件吧。”
“橋歸橋,路歸路,我想誰是我的事兒,這跟你有什麽相幹?”
“你這話對,所以我心裏怎麽想,也不是你能控制的。咱們挑明白了吧,我想娶你……”
可沒想到磁音響起很受聽,話卻是無情的。
“人,要好自爲之。想入非非,會搬石頭砸自己的腳,而且,說話之前,先掂量自己的分量。”
“伸手來”頓時臊得滿臉通紅。
“我就是不服。做人,得玩兒真的。台面兒,得自己上。我不明白我比他差在哪兒了?憑什麽我就不能吃天鵝肉?他已經結婚了,娶别人了,你不是不知道……”
“我是知道,可又怎麽樣?感情的事兒不能勉強……”
“在這事上,你不應該再犯糊塗……”
“我還覺得你糊塗呢?你再這樣,咱們真的該分道揚镳了。”
這話相當絕情,飽受刺激的“伸手來”抗不住了,冷笑一聲。
“好,你想讓我死心是吧?那行,咱們幹脆就拿股票賭一把。我覺得沒可能跟他說的似的,躺着就有幾倍的利。這太誇張了。我認爲連一倍都到不了,甚至不夠你付利息的。如果我赢了,你跟我,我幫你填窟窿。我要輸了,一分不要,永遠在你眼前消失。”
“糖心兒”聽着别扭,毫不猶豫拒絕。
“我們已經賭過了,難道你忘了嗎?上次你就輸了,你答應過我什麽?你的流氓勁給狗吃了?根本沒必要再來一次。”
可“伸手來”也咬上牙了。
“我不是爺們,行了吧?我不如一條狗,我承認。可我求你這一次,最後一次。你要真信他,你要真的心口如一,你就答應我再賭一把。否則我永遠也不會死心,天天都得惦記你。保不齊我就得犯病,幹出什麽出格兒的事兒來……”
又是良久的沉默。
最終,“糖心兒”經過思量,還是妥協了。
可語氣也充斥着不善和決絕。
“好吧,你聽好了,這是最後一次,真正的最後一次。你不要再食言!”
“聽你的!”
三個字說出,“伸手來”踩下油門。
黑色的豐田皇冠如離弦的箭一樣飛馳,把東京街頭的流光似乎都帶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