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考試的時候,雙胞胎可以各學一科,然後“互相感知對方”。
比如做夢的時候,雙胞胎會進入同一個夢境。
再比如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雙胞胎會選擇相同的東西。
但說實話,大多數人對此并不相信,而隻是将這種現象歸結到共同生活習慣造成的。
論證的依據,就是共同生活多年的夫妻,也會逐漸出現相似的地方,并且可能會“越長越像”。
這個解釋,當然同樣可以套用在同一職業,且親如兄弟的好哥們兒身上。
因此也就恰恰證明了這一理論确實是具有科學性、合理性的。
就拿邢正義來說吧,在1982年的12月裏,他就很巧合的,經曆了和趙振民極爲相似的遭遇。
隻不過……隻不過他比趙振民要倒黴許多。
那一天是周末,邢正義按照母親的吩咐,把家裏出了毛病的半導體收音機送到王府井的修理部修理。
因爲當班師傅說隻是小毛病,一個半小時之後就能來取。他不耐煩坐等,就去逛百貨大樓去了。
他想的是,這不快過年了嗎?正好去布料櫃台看看,要是有合适的料子,就買下來給母親做身新衣裳。
可沒想到,和他抱着同樣想法的人真不少。
再加上又趕上百貨大樓做促銷,當天買滌卡布和條絨布都不收布票。
這就導緻布料櫃台前門是人頭湧動、相當熱鬧啊。大家都紮在一起選看布料呢。
而出于職業本能,這時候邢正義可就提高警惕了。
因爲這種情況在他的眼裏,是很有可能被小偷盯上,進來渾水摸魚的。
更别說最近以來社會治安情況持續惡化,流氓小偷日益滋生,就連溜門撬鎖的,數目都翻倍了。
于是他就沒顧着買東西,打算先好好觀察一下人群裏外的情況。
可沒承想啊,他走到一堆人的後面,剛完成“左看看”的步驟,正回過頭來想要“右看看”的這個時候。
排他前面的一個人像是不打算買了,一下閃開了。
而跟着,他剛順勢往前一步走,一個二十初頭的漂亮姑娘就猛然回過頭來。
更沒想到的是,那面容竟然是柳葉眉上挂,丹鳳眼兒高挑,粉臉兒闆得鐵青。
二話沒有,那姑娘就氣哼哼,怒沖沖地揮掌而上。
“啪啪”兩記清脆響亮的耳光,重重的抽在了邢正義的臉上。
好嘛,這這突如其來的耳光,不但使嘈雜的環境頓時肅靜了下來,引得在場的人都把目光投射過來,邢正義也徹底懵了。
他一下張大了嘴巴,捂着臉尴尬地問,“你幹嘛……爲什麽打人?”
哪知姑娘卻是一聲冷笑,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
“爲什麽?哼,你自己心裏明白!”
邢正義馬上追問,“請你講清楚,我到底幹什麽了?”
“别裝蒜,你裝什麽糊塗!”
“我真不明白,你必須說出來!”
這一下姑娘臉漲紅了,随後更加羞怒地大罵。
“你……你這個臭流氓,剛才你爪子放哪裏了?你不但掐我……那兒……還用東西紮我……那兒……你個下流坯!你還有臉問!”
好,大家都明白是怎麽回事了,立刻群情激昂的嘩然起來了。
不但有人七嘴八舌議論,用鄙夷的目光盯着邢正義。
而且還有人義憤填膺的嚷嚷着“大家堵住他,别讓這小子跑了。去保衛科!去叫警察來!”
咱就說,這邢正義倒黴不倒黴吧?這兩記耳光挨得冤不冤吧?
不過好在他已經不是當年的初出茅廬的愣頭青了,副所長都幹了一年多了。
這個時候他也明白怎麽回事了,不但沒亂,反倒沉着冷靜下來。
他一再跟姑娘解釋着剛才的情況。說自己身前有個人閃開了,他就勢往上跟了一步,才造成的誤會。
同時也沒忘了環顧四周努力辨認着。
因爲從邏輯的角度,他想到了一點。
罪犯幹的這種事兒,純屬是狗屁倒竈的變态行爲,那既然如此,圖什麽?
所以說這小子就多半沒走,興許還留在現場看熱鬧呢。
雖然剛才那人的臉他沒看見,衣裳也是藍滌卡,不好辨認。
但這壞小子臉上的神色肯定會和别人大不一樣。
另外這種事兒這麽猥瑣,罪犯就多半不是膽大包天的主兒。
那麽圍觀的人裏,第一排多半不會有的,從後排找,應該比較合理……
心裏打着盤算,邢正義很快就發現人群裏還真有這麽一個人可疑。
他滿臉幸災樂禍,眼神、表情,與别人的義憤填膺或是鄙夷不屑完全不同。
而既然找到了目标,爲了進一步确定,這時候邢正義就當機立斷跟不依不饒的群衆和姑娘亮明身份了。
“大家千萬别誤會。我既不是狡辯也不是推脫,更不是不認賬。因爲我,就是一名人民警察!”
說着,他拿出了自己的證件,亮給了大家看。
這一下,姑娘一愣,不由啞然。
大家夥呢,也都在驚訝中變得鴉雀無聲了。
唯獨那個被邢正義暗中注意的那個小子當場神色大變,退身就想離開。
好,這下等于引蛇出洞,能完全确定了。
爲什麽?好人,好人知道他是警察跑什麽啊?
邢正義馬上一指那小子的方向,“你!别走!”
結果适得其反,那小子一個哆嗦,撒丫子就跑啊。
不過這時候他想再跑可就就晚了,因爲這是什麽情況下啊?商場裏頭,全是櫃台,人又多。
至于邢正義也不是真盼着他就能聽話的,而是爲大家指明了方向。
下面的事兒不用說,有了警察做主心骨,現場的熱心群衆那就膽大了。大家一起幫忙,組成了天羅地網啊。
真應了那句話了,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這小子再有本事,又能跑哪兒去?
沒一分鍾就逮着了,跟着邢正義一搜身,在這小子身上找着一把錐子。
這就是實證啊!衆目睽睽之下,還費什麽話啊。
等把人帶到保安室去,還沒等到王府井本地派出所的人來。這小子就竹筒倒豆子都招了。
敢情是因爲談對象碰上個“高價姑娘”,讓人家給踹了。才想不開心裏扭曲了。
這小子之所以專門跑到商店裏紮漂亮姑娘PP,就是因爲他狹隘地認爲,隻要愛逛商場的姑娘都不是好貨。
當然,這小子也不乏哀歎,直說自己倒黴,居然今天撞上個警察。
對這個,邢正義理都沒理他,因爲再倒黴,有他倒黴嗎?
所以這會兒,也就輪到那姑娘感到尴尬了。
她擡起了抱歉又後悔的大眼睛,語無倫次地沖邢正義說,“對不起,我,我錯……我打錯了……可……你的臉,你的臉?這……這,這,我打得太重了……”
要說也難怪剛才還伶牙利齒的姑娘,這會變得結結巴巴,如此尴尬。
因爲那兩下還真重,這會兒邢正義的臉蛋子都有點腫了,再搭上他人也白淨,那五個手指印還分明得很呢。
不過邢正義卻表現得挺大度,一句話就揭過了。
“沒關系,事出有因,能理解。”
而他那寬容的态度,露出潔白的牙齒的微笑,很不經意地,就駐留在了姑娘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