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無奈這外國二愣子壓根就不懂得場面上的事兒啊。
對這麽一個“心智單純”的人,“小媳婦兒”除了幹咽唾沫又能怎麽樣呢?
不過好在老天有眼,很快,安傑洛居然自己把反攻倒算的機會送到了“小媳婦兒”的手裏。
敢情呀,這家夥發現了“小媳婦兒”托盤裏的東西大多沒怎麽動,特别是許多生菜沙拉。
而他呢,大概是炸大蝦吃油膩了,又懶得去餐台再去取,就笑眯眯地盯上了“小媳婦兒”的盤中餐。
反正連比劃帶說把,那大概意思是“小媳婦”吃不了剩下會很浪費,他願意幫忙解決這些沙拉。
說完,見“小媳婦兒”沒反對,不容二話就拿叉子往自己盤子裏劃拉啊。
隻可惜,這叉子對付這些東西有點不頂用。
其他的東西還好說,生菜是尤其爲難,讓他挑着很費力氣。
反過來看他這副樣子,“小媳婦兒”倒忽然來了精神,微微一笑,抄起手邊一雙“神器”開始動手了。
隻見那雙筷子耍得“嗖嗖”的,這叫一個利索。
不一會功夫,别說,蘋果,雞蛋、生菜,洋蔥統統到位。
就連“小媳婦兒”不愛吃的火雞肉,通心粉,軟的,硬的,照樣夾着送了過去。
安吉洛幾乎都沒反應過來,“小媳婦兒”盤子裏的“谷得福得”,就一半挪到他的盤子裏了。
可到這兒還沒結束呢。
别忘了,有來還得有往啊,“小媳婦兒”又哪兒肯幹賠本買賣?
筷子抄底一夾,這樣“嗖嗖”幾下,小十隻炸大蝦就被強行“擄掠”到小媳婦兒的盤子裏了。
嘿,要說這發明筷子的老祖宗,那真是聰明絕頂。讓“小媳婦兒”在這老外面前好好牛X了一把。
看的安傑洛是直瞪眼兒啊。防沒處防,躲沒處躲的,全無招架之力。
這下“小媳婦兒”可美了,一邊吃着“戰利品”,一邊愣愣着眼兒看着安傑洛。
透着那叫一個得意。
嘿,這下你傻了吧?看灑家筷子耍的溜不溜?
切,我們的文明早你們多少年,你知道嗎?
我們古代的時候,已經穿绫羅綢緞了,你們還在用樹皮遮羞呢!甭跟我在這兒抖機靈兒!
而到了此時此刻,倆人這目光裏的“不服”才算是互相對上了。
至少,安吉洛就看出“小媳婦兒”是在跟他炫耀筷子,嘲笑他刀叉笨拙呢。
要說他還真算洋鬼子裏聰明的,竟然先來了個緩兵之計,回敬了一個聳肩。
一攤手,五官表現出十分誇張表情和動作。看那神情沒怎麽當回事。
可跟着等他把盤裏的東西差不多吃完了,站起來要再去取餐的時候。他就不是他了,那嚣張勁兒就上來了。
這下子先用餐巾輕輕将嘴角揩了一下,然後指了指“小媳婦兒”也差不多空了的托盤,又沖取餐區擺了一下頭。
那意思“走啊,咱倆接着來啊。”
看他那副刻意彰顯出的“高貴”神态,就知道這是在跟“小媳婦兒”挑釁示威呢。
這個時候當然不能含糊,“小媳婦兒”也照樣把嘴一抹,點了點頭,跟着站了起來。
卻沒想到這次再去取食物,安吉洛竟然把他帶到了烤肉的地方。
然後他直奔刺啦冒油的鐵闆,跟一個正在操作的廚師說了一句什麽,就要了一大塊生肉。
再之後,他又沖着廚師“好心”的一指“小媳婦兒”,就把他也給推過去了。
那個烤肉的廚師也是外國人,“叽裏咕噜”的問了一句什麽,“小媳婦兒”也沒聽懂。
不過看他手勢倒整明白了——“您要幾成熟?”
得,到這份兒上,“小媳婦兒”當然不能墜了京城爺們的顔面,他就比這安吉洛的胃口也選了一大塊肉,然後大拇指又豪氣,朝着安吉洛那一歪。
再無需費什麽口舌。那外國廚子登時就明白了。
于是兩塊大塊“西冷”,就被鐵叉子扔到了鐵闆上扒了起來。
而就在制作的這段時間裏,“小媳婦兒”也沒跟這兒傻等。
他溜達了一圈兒,又弄回兩碗熱粥來。
再回來,他沖安吉洛笑笑,同樣很“好心”的,把一碗放在了安吉洛的托盤裏。
還豎起大指說,“谷得福得。OK?”
安吉洛看看他,再看看碗裏,随後很興奮地“哦”了一聲。
“臭(粥)?Thank you。好——吃!”
“小媳婦兒”則學着他的怪腔怪調說,“對,臭!好——吃——極了!”
結果落座之後,和睦的表象下面就很快呈現了出互相暗算的後果。
倆人吃牛排的時候,“小媳婦兒”先中招兒了。
因爲這次筷子可不好使了,牛排太大,太沉,根本架不住,隻能用刀叉切。
而且切開之後吧,裏頭還血了呼啦的。那還是生的呢!
偏偏安吉洛吃的還真香,邊吃還邊“挑釁”地相勸,帶着竊笑的賊性勁兒,一個勁地“頗累絲”。
那意思,“你牛x,你就吃啊!”
得,“小媳婦兒”還就怕激。他甯可吃壞了胃也不能丢了份!
于是二話不說,看也不看扔嘴裏猛嚼。
可盡管表面上面帶微笑,若無其事的“茹毛飲血”。
但國産的胃口畢竟與之不配套,邊吃邊讓人作嘔。
特别是耳邊還聽到安吉洛爽朗的笑聲,更是讓人惱恨得想要痛罵。
“你大爺的!”
就這麽着,那肉排“小媳婦兒”吃了一多半實在堅持不下去了。
他趕緊端起那碗粥來,三口兩口吸溜下肚,才算是靠着舒适的溫熱,壓下胃裏的惡心。
而到了這時候,他才慶幸自己早有先見之明,多虧提早給安吉洛“下了藥”,還有扳回一局的機會。
于是他挑起了大拇指,轉而開始微笑着,盛情邀請安吉洛嘗嘗他拿來的粥。
安吉洛也沒推辭,吃了一口,剛開始似乎也覺得挺香,直挑大拇指說“OK”。
可第二口臉色就有點變了,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跟着就見他拿勺子直扒拉,很快就在粥裏發現了一些黑綠色的東西。
再皺着眉頭,湊到鼻尖處一細看,終于認出來了。
然後就聽“嗷”的一嗓子,這小子就跟鬧孕吐似的捂着嘴直接奔了衛生間。
等他再出來,那臉色都成豬肝色了。
敢情,這是一碗皮蛋瘦肉粥。
别忘了,安吉洛可是被“小媳婦兒”強喂過這玩意的。
那種地獄一樣的痛苦滋味,他這輩子難忘。
所以此後皮蛋不但被他冠以“惡魔之蛋”之稱,他也對這種東西極其敏感,才會導緻如此的強烈的反應。
于是這時,“戰争”的氛圍無疑又升級了。
而這種情況下,無論東方還是西方,男人的處理方式,往往也隻會歸爲一種途徑——喝酒!
安吉洛二話不說去抄了一瓶“JIM BEAM”。
兩個廣口杯往桌上一放,“咕咚咚”倒上兩大杯,幾乎都滿了,至少四五盎司一杯。
一人一杯,喝吧!
我靠!這酒别看瞅着跟“桂花陳”似的,一灌下肚兒,這“小媳婦兒”可就覺着大事不妙了。
爲什麽?他不适應啊。
要知道,威士忌是洋酒,那勁兒是繞彎兒來的。
再跟他胃裏半生不熟的牛肉一混,這外國飯就興奮的折騰起國産胃來了……
不過“小媳婦兒”也沒束手待斃。
他一拍桌子,堅決還擊。也去抄了瓶兒茅台回來了。
同樣擺開架勢,學着安吉洛的樣子,也咕咚咚倒了兩杯。
結果這一下更狠。直接把安吉洛給終結了。
爲什麽?
因爲外國沒這麽高度數的烈酒,即便是拿世界範圍來說,無論是白蘭地、威士忌、伏特加、龍舌蘭還是金酒。四十度到頭兒了。
可咱這茅台那是一點就着的玩意阿!
安吉洛對這玩意頂多就有個耳聞,根本沒概念。
而且關鍵問題杯子他找來的,白酒壓根就不用這種家什。
再有,他一看“小媳婦兒”已經不勝酒力了,坐那兒倆眼發愣直打晃。
這麽一得意,又犯了輕敵冒進的錯處。
他很自信的拿起杯子來,故意彰顯自己的豪邁,就往嗓子眼裏倒。
好家夥,傻小子一仰脖,三兩茅台就這麽下去了。
那還能有好果子吃嗎?
幾分鍾之後,這事兒鬧大了。安吉洛居然口吐白沫,一個跟頭栽倒在地上了。
幸運的是,“小媳婦兒”還沒完全醉糊塗,趕緊請求服務人員的幫助,打電話叫來了一輛急救車,才及時讓安吉洛轉危爲安。
而随車大夫的判斷也很肯定,急性酒精中毒。直接就給安吉洛弄到醫院洗胃去了。
瞧這個聖誕節過得喲,這叫一拉風。
從此之後,外交公寓的許多人都記住了這個酷愛茅台酒,能把自己喝進醫院去的國際友人。
至于安吉洛的初衷,那自然全泡湯了,甚至他還主動決定要暫緩提出自己的要求。
倒不是爲别的,關鍵通過這件事,他覺得東方太神秘了。
許多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麽的東西,其實威力很大。還竟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同樣的,人也陰險得恨,生氣看不出來,給你下的套兒也防不勝防。
誰知道表面的友善熱情後面,又藏着什麽呢。
那必須得慎重起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