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排場

洪家老宅裏真正熱鬧起來的是十點鍾左右,那是因爲福儒裏的老鄰居們到了。

專爲接大家夥兒,洪衍争和徐曼麗吃了早飯就趕回福儒裏去了。等八點半洪衍武約好的公共汽車一到,他們倆就緊着忙和起來,挨家挨戶通知相請。

這種事兒人們當然是特别積極的,況且西院的水清也緊着幫忙一起招呼。

可五個手指頭還不一邊兒齊呢。老百姓本來就無組織無紀律,一遇着大場面最容易起急,這又是拖家帶口的,哪能不亂啊?

一會兒是孩子要尿尿,一會兒大人忘了拿禮,一會兒又有人穿着個跨欄背心就出來了,調頭回去穿襯衣,一會兒又有人想起燃氣竈上還坐着熱水,趕緊回去又關火。

真就跟油鍋裏撒了把鹽面兒似的,一下就翻騰起來了。那叫一個着急忙慌,那叫一個雞飛狗跳,車上車下沒完沒了地來回反複。

好在有喜煙、喜糖戳着,開車的司機倒也不煩,這樣差不多九點十分左右,總算是全員集合完畢,汽車發動,駛向喜宴現場。

西院兒裏有不少家庭婦女,平時活動範圍有限,生活内容也極爲單調。她們這輩子參加過的集體活動,恐怕也就是“運動中”那些“革命活動”了。還從未體驗過和相熟的人集體坐汽車出行的滋味。

所以别看隻是普普通通的“40”路公共汽車,且路程近,沿途又都是熟識的街景,可對于她們來講,那滋味簡直可以同來訪的外國元首乘坐“禮賓車”等同了。

一路上那個興高采烈地說笑啊。

有的人誇洪家禮數周全,說得洪衍争臉直發燙。有的人渴望一睹洪家老宅的真貌,沒口子跟徐曼麗打聽。還有的人舊事重提,把自己過去騎着驢嫁人的事兒都回憶起來了,逗得大家止不住地哈哈大笑。

總之,車裏就無一刻消停的時候。這些大嬸大嫂身上呈現出的是平時從所未見的興奮與歡樂。看着比主家還要高興幾分。

可真到了現場吧,居然集體啞巴,又全悶口兒了。不是爲别的,而是因爲洪家的氣派、場面太大了。

院門外還好說,除了大門兩邊的“雙喜臨門”看着比别家張貼的大了些,倒也沒什麽。兩個知賓守在門口往裏讓客也屬當然。

可一進了院門就開始不一樣了。正面迎人的影壁牆上就有了“彩”,五個正紅的大繡球端端正正垂在了“福祿壽禧”四個磚雕大字之上,可謂先聲奪人。

跟着再往裏走,更了不得,從影壁一直到垂花門前的兩道牆脊也全都用結彩,懸上了長短綢。

清風徐來,飄飄灑灑,那真是紅得張揚,紅得漂亮。

而最後的震撼是來自于垂花門起,門口立着的至少十位知賓,依次收禮記錄就不說了,最關鍵的是一邁進這道門,“紅”就變成了滿眼的奪目和耀目。

所有的遊廊屋檐下居然全是結彩挂彩綢,而且所有明柱也一律以紅綢包裹,再配上“二門”兩邊遊廊下,那長得驚人的禮桌、茶桌。院内整整齊齊的三十桌“官座兒”,無一不鋪着大紅台布。

就這個紅啊,這個豔啊,怎麽能不讓這些個平頭老百姓當場驚愕,那是他們做夢也夢不出來的排場、大氣。

一時間别說沒了聲息,有點手足無措了。互相面面相觑,不由自主吞吐沫也是有的。大家夥兒都有點他們頓顯微薄的禮品感到害臊。

不過好在洪祿承、王蘊琳帶着李福及時迎了過來,他們的意氣風發的容貌,體面的衣裝穿戴都掩蓋不住,有心而發的熱情。

洪祿承恭恭敬敬跟男客們拱手道着“賞臉”、“擡愛”、“給面子”,王蘊琳則親親熱熱地跟女客們打招呼,說着給“大夥兒添麻煩”的感謝話。

他們還是那樣的謙恭,那樣的和氣,沒半點揚眉吐氣、富貴逼人的得意。這一下緩和了大家的不适,衆人開始紛紛道喜起來。

不過道喜是道喜,驚愕仍舊是消除不了的。贊歎也屬必然。

像邊大爺忍不住就說,“老洪,你們這場面厲害啊,我過去隻聽過有錢的,可沒真見過,這回算開了眼界拉。”

球子媽也說,“蘊林啊,你們家這排場就跟做夢似的,得花多少錢啊?擱我們就是砸鍋賣鐵也置辦不起啊?”

可沒想到洪祿承和王蘊琳卻真有的說,他們宣稱是沾了政府把私房歸還的光了。

說他們其實辦事也是請的流水席,都是兒子來幫忙的朋友多,地兒又大,才顯得寬綽、體面而已。

要說和别人不同的,也就是結了彩,挂了點紅綢。而這些東西單用靡費,可要考慮日後再給洪衍武和洪衍茹用,那也就經濟多了。

這麽一說,老鄰居們不由頻頻點頭,心理壓力減輕了不少。于是大家錯信下,又都說笑起來。還不乏一些人自以爲是的點評幾句。

可就在客氣話說完,依次被安頓好座頭,大家放洪家老兩口去忙之後,又有明白人就看出新路數來了。

因爲别的不說,盤子裏的喜糖不是金紙就是銀紙的,巧克力占了得一半。那散在盤子裏的煙一拿過來,居然是牡丹。再等茶壺一端上來,這一嘗這茶味兒,嗨,香透了。

天知道這些玩意得花費多少。俗話說,見微知著啊。那後面的酒席,用的酒水還能差的了嘛。

于是很快,鄰居們腦子就轉過彎兒來了。剛才人家的話,僅僅隻是客氣、謙虛而已。

咋舌、驚歎、議論又不可避免的泛濫起來。這些平民百姓們算是第一次認識到豪門大戶的真正含義了。

不一樣還就是不一樣。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才是真理。

其實要說句實話啊,洪家這真的已經算是儉辦,很低調了。因爲他們不但沒搭喜棚,用的也都是“軟彩”。

李福還爲這事專門問過洪祿承和王蘊琳,當時老頭兒興沖沖地說,“真沒想到,小武這孩子居然能找着會搭棚、會紮彩的人。咱要不搭可惜了,以後未必能再見着了。不如咱多花點錢呗?搭個平棚花不了幾個。”

沒想到老兩口最後說,“老李啊,這不是花點錢的事兒。現如今那些材料不大好找了。棚匠師傅們也都老了。搭那玩意得蹬高,讓老師傅們這麽忙道不落忍的,再說又容易失火。讓人熬夜看着,也是麻煩。何況那都是過去的講究了,現在真弄這個太招眼惹是非,咱就别擺那個譜兒,找那個麻煩了。幹脆,連“硬彩”也不用,以省事爲主。

結果這事兒就沒辦成,弄得李福心裏還挺遺憾的。

否則的話,要是當院裏再搭上有欄杆兒、有天井、有角雲、有玻璃窗、有挂屏兒、有花牆子、有棚柱子的“囍”字涼棚。再加上大門、二門前搭上“花牌樓”的“硬彩”,院内再設上“滿堂紅”的禮堂、喜房。

那更得讓人轉不動眼珠了,非得以爲到了拍電影的現場不可。

但就這,也仍隻算是普通平常。

因爲當年洪祿承和王蘊琳他們自己成親時,實際上是在這個院裏搭出個宛如古典宮殿一樣的三層環樓來的。

那整個棚均搭在洪家二進院四周的房頂上,等于将原來的建築又接出兩層樓閣。

樓閣兩側不但搭有木梯,前出走廊,四面皆通,上下走動方便至極。而且雕梁畫棟,美輪美奂,空間區分合理,功用也一應俱全。

像走廊圍以彩色雕攔,紅漆明柱,都挂有金字對聯,後面安隔扇門窗。每邊廊下又各吊水電石的汽燈若幹盞,以備夜間照明。

各殿上端也懸有扇面形的大匾,像北樓書寫“天作之合”,爲宴會廳,招待親朋坐席用飯。

南樓是“乾坤交泰”爲戲台,可演唱京劇、昆曲、“八角鼓”及表演戲法、雜技等“什樣雜耍”。來賓隻需坐于北樓廊下及樓下院内即可看戲。

西樓的“琴瑟和諧”和東樓的“箫聲引鳳”皆單辟爲茶座兒,供來賓吃點心、喝茶、打牌。四角角樓則各爲廚房、茶竈、盥洗處、衣帽存放處。

這樣不但充分利用起所有的空間,還有一個額外的好處。

由于院内沒有被棚占去有效面積。除将院中通往禮堂、喜房的甬路讓出來以外,兩邊還一律搭上與房座石台一邊高的木台。台上再設官座,是爲觀禮席。

發轎時的八面或十六面大鼓等四十八個響器,即在觀禮台下排成對面兩行,進行吹奏。

等到洪家把王蘊琳迎娶回來。喜轎進門後,即從中間甬路穿過鼓樂喧天的響器行列中間,擡進正廳禮堂。兩旁木台上和樓上的賓客,也均可清晰地看到喜轎入門、進院,以及跨過炭盆熏煞的盛況。

這就已經很有些接近西式教堂婚禮的樣式了。既沒少了咱們國人特有的熱鬧,也多了幾分穩重的儀式感。

所以說,這才是真正冠冕仕家,紳商富戶的氣派。才稱得上是真正的五光十色、花團錦簇的氣氛烘托。才配得上洪家“八大宅門”之一的名頭。

這也必須得是李福這樣的明白人才能知道,今與昔,這又差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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