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半分鍾之後,門縫被推得大了一些。
“好吃嗎?”一個稚嫩的聲音從裏面傳了出來,“能給我一塊兒嗎?”
方明軒想說話,但是卻發不出聲音,所以直接撈了一塊冰,對着冰豎起了大拇指。
門縫變得更大,一個小孩子的頭探出來,“我不能出去,你能給我送過來嗎?”
方明軒一看,那孩子不過六七歲的樣子。
“哥哥?”小男孩可憐兮兮的看着方明軒。
方明軒回過神來,将冰塊遞上去。
小男孩接過冰,高興的咬了一口。
“冬生,你跑哪去了?”裏面傳出一個很蒼老聲音,“你可不能亂跑啊!”
小男孩着急了,又趕忙咬了幾口,然後含糊不清的說道,“哥哥,奈奈叫我了,我要揮去了。”
方明軒點點頭。
小男孩關上門,然後又将門打開,依然含糊不清的說道,“哥哥,你也揮去吧,要不焉會被抓奏的。”
方明軒急忙想問,卻發不出半點聲響,隻能眼睜睜看着大門關閉了。
被抓走?難道東方顔和樂花生被誰抓走了?
一時想不通,或許那句話隻是老人爲了吓唬孩子而說的謊話罷了。
出生在冥都的孩子,他以前從未想象過,今天見到了,實際和普通的孩子也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别,所以,爲了守護這個天真的孩子,即使是死,他也必須将冥都的事情解決掉!
繼續快速向前,他已經看到了那一排排的麻袋!
下手穩準狠,方明軒瞬間就将一個麻袋割成兩半,大手撥開上面的樹葉,并沒有看到樂花生之前所說的骨頭。
一路走,一路割,他今天就要把這路兩旁的麻袋全部割開!
方明軒雙手一撕,又一個麻袋被撕成兩半,裏面嘩啦啦落出很多骨頭。
人骨!他一眼就認了出來。
越來越多的骨頭暴露在空氣中,卻看不到一個頭骨。
這時,一個麻袋裏面,好像有東西在向外捅着,一鼓一鼓的,不停的在捅。
方明軒慢慢靠過去,他先将麻袋割開一個小口,裏面的動作變得更大。
嘶啦一聲,麻袋被扯開,裏面不停向外捅的,竟然是失蹤的東方顔!她被綁的結結實實的,口也被塞住了,發不出任何聲音。
小顔!小顔!
方明軒在心中大喊着,手下的動作越發敏捷。
“明、明軒,你已經恢複了?”東方顔甩下已經被割斷的繩子。
方明軒點點頭,然後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樂花生呢,你找到他了嗎?”
方明軒搖頭,然後用手比劃了起來。
東方顔皺着眉頭,卻看不懂方明軒想要表達什麽。
“喂,你們快來!”水兒突然出現在方明軒跟前,“我知道樂花生在哪兒!”
方明軒立即長臂一揮,示意水兒在前面帶路。
水兒扭過頭就往前跑,方明軒和東方顔緊追在後。
“就在這片麻袋裏,我當時沒敢靠太近。”
方明軒順手就拉過一個麻袋,接二連三的,麻袋全部被撕裂。
“肯定就在這裏!”水兒焦急的看着那些個雷同的麻袋。
東方顔也上手幫忙,終于,在第十二個麻袋以後,樂花生被找到了。
“我、我跟你說,之前我做了一個噩夢,夢見你們都被裝進麻袋裏,然後我挨個把你們扒出來,沒想到這夢是反的!”樂花生嘴唇幹裂,喉嚨嘶啞,但是卻絲毫沒有影響他的感慨,“呀,方子,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水兒一下子撲到樂花生懷裏,“吓死我了,我還以爲我救不了你了,都找不到可以看到我的人!”
方明軒甩了一把臉上的汗,看到他們兩個人都平安無事,心中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别怕别怕!我這不是好好的。”
方明軒蹲下來,撿起一塊石頭在地上寫到:你們兩個爲什麽會被裝進麻袋裏,發生了什麽?
“方子你嗓子怎麽了?”樂花生仔細看他的脖子,雖然青黑色消退了一些,但是腫脹還是很明顯的。
方明軒擺了擺手,然後示意樂花生回答地上寫的問題。
“我不知道。”樂花生簡潔的回道。
東方顔懷疑的看了樂花生一眼,“我是在二土家被抓走的,而在我去之前,樂花生你沒去過嗎?”
樂花生一愣,“對,對,我想起來了,我也是在二土家被抓的。”
東方顔悄悄靠近水兒,“水兒,你是跟着誰到了這裏的呢?”
水兒擡頭,看見他們三個人都在看着她,臉上逐漸浮出退意。
東方顔迅速拉住水兒的手,白色靈力微微浮現,這下水兒就跑不了了。
水兒向樂花生投去求救的眼神,樂花生稍作遲疑,就伸出手,準備拉開東方顔的胳膊。
這時,他的手被抓住了。方明軒對着他搖了搖頭。
東方顔故意放柔了聲音,“水兒,我知道你不想說,這樣吧,我問你問題,你隻需要點頭或者搖頭,可以嗎?”
水兒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們被打暈以後,是不是厲鬼出現了?”
水兒搖頭。
“那把我們裝進麻袋的,是不是村民?”
水兒點頭。
“既然是村民,爲什麽你不敢靠近?你應該知道他們是看不見你的。”
水兒一聽,使勁兒搖着頭,它拉扯着手想要逃走。
“好好,不回答這個!”東方顔急忙安撫,“不回答這個啊!”
水兒委屈的說道,“讓我走吧,我害怕。”
“你怕的是村民?”
“我不知道,我害怕!我得躲起來!”水兒的眼睛裏充滿了惶恐,它咬着自己的手,戰戰兢兢,“我害怕,我害怕!”
“水兒你别害怕……”
水兒使勁一掙,脫離了東方顔的控制,随即就消失不見了。
方明軒将之前的字抹掉,從新寫上一句話:水兒有問題。
樂花生撓了撓頭,“好像是很奇怪,她出現的時機總是很巧,但是不得不說,她也幫了我們的忙。”
方明軒又寫上一句話:有沒有線索?誰抓的你們?
東方顔警覺的看了一眼四周,“我看到的人是二土。”
“不可能!”樂花生立即否定,“二土已經死了!”
方明軒有些詫異,他寫了一個大大的字:鬼?
“不是鬼。”東方顔摸了摸脖子,“我是被打昏的,打昏之前看到了二土!是人不是鬼!”
“你能百分之百肯定那人就是二土嗎?那我想問問,二土爲什麽沒有咬你?”
“樂花生你怎麽了?二土沒死不好嗎?”
“他不可能沒死!”
方明軒猛地站起來,用手比劃了一個停的姿勢,一場劍拔弩張的争論随即停止了。
他用腳将地上的字全部抹掉,他寫道:大土,二土,有沒有可能?
兩個人沉默,似乎這樣的猜想能夠将問題解釋清楚。
過了好一會兒,氣氛終于不再沉悶。
樂花生雙手插兜,橫着走了兩下,将地上的幾個字抹掉了,“我們先回屋子吧,我都要餓死渴死了。”
“這樣也好。”東方顔附和道。
樂花生伸了一個懶腰,“麻袋裏還湊合吧,其實那些樹葉還是很暖和的,就是不太好吃。”
方明軒給了他一拳頭,心裏罵道,臭貧!
路上,看着散落滿地的樹葉和骨頭,即使是習慣了“貧”的樂花生,也選擇了沉默。再次回到屋子,三個人心中竟然産生了一絲溫暖安心的感覺。吃了些東西,稍作休整以後,東方顔和樂花生将之前得出的結論告訴了方明軒。
方明軒敲着自己的頭,表情變得越來越嚴肅。
沒有紙筆,手機也已經沒了電,方明軒隻好撿起一塊煤塊,盡量簡潔的的寫到:
屍骨的特點,詳細說。
樂花生眼睛轉動,“鑿開牆壁以後,那屍骨站在裏面,身上一件黑色大衣,腳下沒有穿鞋,我在他兜裏找到了一本日記和一瓶藥。”
方明軒想了一會兒,一筆一劃的寫到:小顔,我就有話直說了。
樂花生探着頭使勁兒盯着看,“哎呦喝,我說方子你倒是寫重點啊!寫了半晌就寫這麽一句,你還先和我們聊聊家常不?”
東方顔心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她知道方明軒絕對不會沒事寫這麽一句話。
黑色的字慢慢寫出,直擊心頭:東西可以轉移,你别認錯了屍骨!
東方顔徹底僵住了。
“方子,你分析的對啊!東方顔,你爹多高?是不是一米七五左右?”
東方顔呆呆的搖了搖頭,“一米八多。”
樂花生頓時想起來了,當時在火車前發現的屍骨,那人的身高大約是一米八!可是,僅憑一個身高是沒辦法确定身份的,因爲土路旁,散落了太多的骨頭!
東方顔攥緊拳頭,生生将眼淚憋了回去。
方明軒輕歎一口氣,他之所以會這麽判斷,就是聯想到了司徒連奕的事情。因爲不肯用現代檢測技術,鬼魂又被吞噬殆盡,所以到了現在,司徒家族也不能确認,那屍體究竟是不是司徒連奕的。隻能說,應該是。
而此時,通過對身高的分析,他們已經可以确定,被封在牆壁中的屍體不是東方策的。
那麽,新的問題産生了,屍體,會是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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