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的客廳裏，唐陽羽挨着淩雨晴安靜的坐着，那塊金山綠水就放在他們身前的紫檀木茶幾上。

客廳裏檀香升騰，不管是舊時還是今日這都是真正有錢人家才會使用的玩意。

宋老還沒出來，實際上他們已經等了足足半個小時，半小時之内兩人誰也沒說話，也沒有人招待他們，就把他們粗魯的晾在那。

這很正常，以宋老的身份這樣做很正常，不管是舊日還是今時，這個世界上永遠都有着高低貴賤的差别。

又半個小時過去宋老才姗姗來遲，一身看似随意卻内涵深深的青色唐裝，一雙最舒服不過的老京城布鞋。

嘴裏叼着一根古巴雪茄。

他甚至沒有去看茶幾上那塊寶石，就像是對他根本沒有任何吸引力一般，跟随他出來的還有一名中年男子，簡單而幹淨，隻是他穿的是一套高檔意大利西服。

不是杜爺，杜爺很少會出現在宋老家裏。

中年男子簡單的做了自我介紹，他叫洪宇，是宋老的貼身助理，然後就把一張空頭支票遞給唐陽羽。

“東西宋老收了，價格你自己填吧，想想我跟着老人家十幾年，這種優待可是不多，呵呵。”

這的确是優待，淩雨晴身子向前動了動，她剛才也隻是站起身跟宋老打了個招呼而已，整個人都變得沉默無比。

宋老不認識她，這真正常，她認識宋老，也見過真人，隻是沒有專門單獨對話和接觸而已。四九城說大也大說不大也不大，以淩家的地位和影響宋老這種身份的人物她即便不熟悉也總該認識的。

但她隻字不提自己的家世，因爲沒用，她隻是跟着豬頭進來把石頭賣了換錢而已。

“我不知道這東西值多少錢。”唐陽羽很誠懇的對着洪宇說道。

“沒關系，你可以填任何你想填的數字，宋老說沒有上限。”洪宇的态度很柔和，也許他本來不是這麽溫柔的人，但是在宋老面前他卻必須乖巧的像一隻波斯貓一樣。

也許他這十幾年就是這麽柔和而謹慎的度過的。

世界上總有他們這種人，專門給那些了不起的大人物服務，他們壓力很大卻又十分喜歡和珍惜自己這份工作，他們天生就是這種伺候人的人。

唐陽羽下意識看看淩雨晴，淩雨晴對他笑笑，那意思我跟着進來就不錯了，你自己的事自己決定。

不過在别人看不見的角度她卻向唐陽羽暗中伸出了五個手指，五百萬。

這個價格不低也不高，五百萬是雙方都能接受的最好的價格，畢竟一般人拿這種東西來送禮還得看宋老心情好不好，心情好了給個面子會勉強收下，心情不好則會直接連着石頭掃地出門。

金山綠水，很吉祥的存在，富貴的象征，可是宋老活到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金山銀山了，他早已不在乎金錢的數目。

問題是他越是不在乎别人就越是難做。

本來最好的法子是唐陽羽把石頭送給宋老，宋老收下，然後給點賞錢，也叫彩頭。當然宋老給出的彩頭至少百萬起步，無須擔心。

眼下這情況不是最好也不是最壞。

唐陽羽點點頭，“喔，那好吧，5000萬吧。”

邊說邊提筆寫上，淩雨晴差點沒瞬間噴血，洪宇臉上還有笑容，隻不過已經變成了殺人的笑容。

這小子是在殺豬麽？

是把宋爺當成了有錢的冤大頭麽？

他吞了熊心豹子膽敢要這麽多麽？

房間裏四人當中隻有宋老古井不波，繼續抽着古巴雪茄，目光還是沒有看向那塊金山綠水。他的藏寶室中肯定沒有這樣的玩意，可他就是不在乎。

一點都不在乎。

刷刷點點寫完，唐陽羽擡手把支票遞還給洪宇，其實洪宇不應該再接，空頭支票的意思就是章印排頭全都齊備，隻要填上數字即可。

可他還是下意識接了過來，他一定要親眼見見上面那逆天的5000萬數字。

“嗯？這不是5000萬，這是500萬，是唐先生少寫了一個零麽？”洪宇的眉頭立刻舒展開來，笑容裏的殺氣也很快消逝。

500萬的确不少，可也還算靠譜。

反正眼前的高中生就是奔着錢來的。

“要是寫錯了那我再去那一張支票就行。”洪宇故作大方的表示。

“不用了，寫錯就寫錯吧，反正不管5000萬還是500萬對我都是很大很大一筆錢，我長這麽大從沒見過這麽多錢，呵呵。”唐陽羽挺放松的，不過在淩雨晴看來更像是個地痞無賴，尤其配上他現在這幅剛下戰場的逃兵傷兵模樣。

宋爺總算開口，“可惜，可惜。”

說完起身離開，最後都沒有看桌子上的金山綠水一眼。

這才是爺，真正的爺，真正的玩家，真正的大能。

走出宋府的時候唐陽羽臉上帶着開心的笑容，“這是55萬，還你的本金，這是另外5萬，給你的利息。”

支票還需要去銀行取款，因爲數額巨大還需要提前預約什麽的，很麻煩，所以唐陽羽最後沒要支票，要的是現金。

宋爺家裏有500萬現金一點都不奇怪，5000萬5個億都不奇怪，因爲這裏是宋老的家。

淩雨晴低頭看着被強行塞進自己手裏的一大堆嶄新的人民币，“一天就有5萬利息你把我當成放高利貸的麽？”

唐陽羽撇撇嘴，“淩雨晴，你哪裏都好就是有時候太正經了。利息其實我一點都沒多給你，因爲你借給我的是救命錢，一天5結算5萬的利息也隻是我原本就應該做的而已。”

“還剩下440萬，足夠我精打細算進第一批鑽石原石了。”

淩雨晴微微皺眉，“你打算把剩下的錢都來用來買鑽石原石？那你媽媽的後續醫藥費怎麽辦？”

唐陽羽很奇怪的看着眼前的大美人，“你傻了吧？我當然要全都用來買鑽石原石，因爲買到手我就是十倍的賺，爲什麽不買？鑽石到手我媽後續的巨額醫療費才算有點着落。說難聽的即便到時候還沒變現也沒關系，大不了我拿着打磨好的鑽石再來趟宋老頭這高價賣掉就是，反正在宋老頭眼裏這點錢根本都不算錢，我就當劫富濟貧了！”

淩雨晴打開車窗，呼吸一口外面的空氣，“唐陽羽，你就不好好想想宋老爲什麽從頭至尾隻說了兩個字可惜麽？”

唐陽羽撇撇嘴，“不想，宋老頭無非是想讓我成爲他的門客，替他一個人修東西而已，跟羅斯老太太沒有本質區别。”

淩雨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回頭看他，“宋老可惜的是唐門唐修就要從此失傳，你還真以爲宋老那樣的人會如同你想象的那麽狹隘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