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陽羽下意識回頭看了眼睡的跟孩子般嘴角還挂着一絲微笑的張野蠻，“我非要在兩者之間選擇麽？”

史密斯很肯定的點頭，“蒂姆說的很對，這裏是igi全球總部，不是什麽人都能混進來的，所以如果你選擇繼續争取珠寶鑒定師這個職位，那麽你就立刻親自把你沙發上所謂的朋友扔出去，如果不，那麽你的面試資格到此解除。”

就在這時候沙發上的張野蠻可能夢裏覺得很吵鬧，下意識的坐起身子，揉着朦胧的雙眼，看着眼前朦胧的一切。

聲音有些沙啞，“喂，木乃伊，出什麽事了？”

唐陽羽的心頭一軟，回頭給了她一個溫和的微笑，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瓜，“沒事，你接着睡會吧，igi的事情我來解決。”

張野蠻居然很聽話的立刻爬回去重新睡，而且不到10秒鍾就重新睡着，就像是一個睡佛一樣總也睡不醒了。

唐陽羽還是不放心，略微等了等，直到确認這個沒心沒肺一會天使一會魔鬼的大小姐真的重新睡着了，這才回複。

他的聲音也變得輕了許多，“史密斯先生，我們去外面談吧。”

史密斯一愣，但最後還是帶着胖蒂姆來到外面走廊，走廊裏并不安靜，有好多人圍着看熱鬧，看來圍觀這種事也并不是華府國的專利。

又或者上次他的到來還是給風平浪靜幾十年的igi總部帶來了一抹不大不小的波瀾。

史密斯下意識擡手看表，“唐，你必須馬上做出一個選擇，我很忙，我的時間很寶貴，我沒有功夫陪着你胡鬧。”

唐陽羽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後的衆人，頓了頓，“我選擇我的朋友，所以請你們都離開，我會等我的朋友睡醒之後帶着她自己走，這樣你總沒意見了吧？”

史密斯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眼前消瘦的東方少年，他絕沒想到他會這麽輕易放棄，因爲之前少年　給他的印象是那種到死都不會放棄的性格。

他到底怎麽了？

于是他輕蔑的來了句，“英雄難過美人關？唐，隻可惜你這輩子也做不了英雄，甚至連一個普通的珠寶鑒定師都做不了，因爲我們這個行業需要的是堅定的性格，有自己的主見并且發自内心的熱愛着這份工作。”

“不，我不該說這些，也許你們東方人永遠都不明白這個道理，隻有你最熱愛的最執着的才是你能做的最好的。”

胖蒂姆也過來湊熱鬧，甚至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唐，你真的讓我很失望，雖然上次我們相處的并不愉快，但是過後史密斯先生還是向董事會正式推薦了你。本來你隻要經過第一輪面試和筆試，然後再解決一個專門爲你設立的特殊項目，你就能夠取得你夢寐以求的職位。”

“我錯了，史密斯先生也錯了，我們都看錯了。”

唐陽羽安靜而淡定的站在那，一個字都沒有，臉上沒有遺憾沒有矛盾掙紮，眼睛依然清澈而單純，看他的意思一點都不想做最後的反抗掙紮。

他真的放棄了。

沒想到史密斯重新走過來，意味深長的拍了怕他的肩膀，“唐，你是我見過眼光最犀利的人，你有着對于珠寶鑒定最獨特的天分，你真的爲了一個女人要徹底放棄這些麽？”

唐陽羽淡淡一笑，“放棄？誰說我要放棄？”

史密斯一驚，“你難道沒有放棄麽？你自己不是已經做出選擇了麽？難道你後悔了？要更改自己剛才的選擇？”

唐陽羽搖頭，“沒有，世界上成爲珠寶鑒定師的路不隻igi這一條，今天也不是我自己放棄，而是你們逼着我放棄。從小我媽就教我先做人後做事，如果我今天因爲一個工作的機會就抛棄了自己的朋友，那麽我會終生不安。反之如果我今天爲了朋友放棄了一個工作的機會，雖然遺憾，但是我至少沒有失去這個朋友，我還可以繼續去别的地方做珠寶鑒定師。”

“不，我不應該跟你說這些，因爲華府幾千年的淵源文化絕不是你們這樣的西方人所能理解的，所以，再見，史密斯先生。”

“也許不久的将來我們會成爲朋友，生意上工作上的朋友，也有可能會成爲刺刀見紅的敵人，到時候你不需要留情，當然我也不會手軟，呵呵。”

“我選擇igi不是會成爲igi的累贅和負擔，而是你們igi的榮幸，隻可惜到現在你連這個最基本的道理都還不懂。”

唐陽羽說完轉身回到小會議室，輕輕關好房門，然後背靠着房門微微閉上眼睛。

說實話做出這個選擇他的内心絕不像表面這麽平靜和淡定，主動放棄igi的職位也許是他這輩子做過的最愚蠢的事情。

但是他還是這麽做了，因爲張波，至少大部分原因是因爲張波。他心懷對她的愧疚，因爲他的魯莽和不成熟連累了她被發配北敦，甚至要靠刷盤子洗碗賺取生活費。

所以即便是面對張波的表姐張野蠻他也不願意再讓自己連累人家，盡管是張野蠻非要任性的跟着他來，可是在他看來這并沒有什麽區别。

他還是要保護和維護張野蠻，至少這樣他不會再傷害和連累另一個女孩，哪怕這個女孩本身就是一個魔頭和撒旦。

也沒關系。

“呵呵，木乃伊，你是傻子麽？”突然張野蠻再次睜開眼睛坐了起來，睡意全無。

“你睡吧，多睡會，沒事了，呵呵。”唐陽羽有些發呆的努力擠出一絲笑容。

“睡個屁，我什麽時候成了你的朋友？你個自作多情的大頭鬼？你真以爲阿貓阿狗都可以跟本小姐做朋友？”

“打開門出去跟人家史密斯先生道歉，說你錯了，說你不能放棄珠寶鑒定師這個職位，我沒關系的，我不用你扔，自己會走着出去。”

唐陽羽真是兩頭不讨好，這麽大犧牲維護的張野蠻還反過來咬他一口，可他還是不後悔，走過去，靠着張野蠻坐下。

“來不及了，我跟igi沒有緣分了，張野蠻，你不把我當朋友沒關系，我當你是朋友啊。嗯，不過作爲補償你一會邀請我吃頓好吃的，上次來的時候布萊克說有一家牛排特别好吃，你帶我去吃吧，呵呵。”

張野蠻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這個傻缺，擡手摸摸他的頭，不燙啊，也沒發燒啊。她眼珠轉動，“嗯？不對，其實你遠沒有那麽高尚，因爲你知道你拒絕了igi隻是失去了一個職位，可是如果你選擇抛棄我，哼，那你失去的就是一條小命，對吧？”

唐陽羽臉上的笑容很快消失了，“張潔潔，你聽着，你有錢不代表你就了解所有人的心思，我從頭至尾都沒怕過你，我今天這麽做一個是因爲張波，一個是因爲看你可憐，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