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玩收藏這行,即便經驗再豐富的人,也有打眼的時候。徐振東和柳玉晴幾個人,先前不也在那件洪武釉裏紅上打眼。
但徐振東的情況和徐耀輝又不一樣,徐振東是幫拍賣公司鑒定瓷器,即便打眼了,也不會有太大損失;拍賣公司的柳玉晴也是一樣,因爲不需要掏錢買這樣的打眼的瓷器。
但徐耀輝是做古玩生意的,如果在一件十幾二十萬的瓷器上打眼,那還不要緊。可要是在價值幾百萬甚至上千萬的瓷器上打眼,真金白銀的掏出去的,這損失可就太大。
周夏估量,徐耀輝這回打眼,損失起碼在兩三百萬上以上,要不然,徐振東也不會緊張到這程度。
别看這數字似乎很大,可明清時期随便一件精品的官窯瓷器,價值上千萬多的是。
柳玉晴就安慰他說,“有徐師傅在幫忙把關,徐叔叔這回就該十拿九穩。”
徐振東隻歎道,“現在的造假技術越來高,市面上流出來,以假亂真的東西也越發多起來,簡直讓人防不勝防。玉晴,周夏你們等會也幫着鑒定下,我這老頭子越發感覺,眼睛腦子不夠用。”
兩人都點頭說好,柳玉晴也繼續安慰徐振東,她感覺在釉裏紅上打眼,對他的心态還是有相當影響的。
就等徐耀輝把他看中的寶貝拿回來。
周夏也混這行有些時日了,很清楚,像徐耀輝這種從小就混迹在古玩收藏界的老行家,如果和他交易的也是行家,這點面子還是夠的。隻要先把價格談好,并不需要當場付錢,可以先拿回來研究一陣再做決定。當然,考慮的時間也不能太長。
那邊徐柳欣鑒賞完畢,她對這隻胭脂紅馬蹄杯喜歡得很,還問周夏,“這隻馬蹄杯大概價值多少?周夏,你是打算放在我們店裏寄售還是怎樣?”
周夏隻回答說,“說不好,六七十萬應該還是值的。不過我暫時不打算将它出手,就先交給你們幫忙保管。”
徐柳欣笑着說,“那最好不過了,我也可以多欣賞一段時間。”
柳玉晴也說,“欣兒,你這可是搶我生意。本來周夏說是交給我保管的。“
徐柳欣呵呵笑着說,“晴姐姐,你轉性了嗎?竟然沒忽悠周夏将這樣的好東西送拍。”
柳玉晴嘿嘿笑,“原本是一對,其中一隻現在就在公司收藏室内,等着上這次的秋拍呢!”
“爲什麽不一起上拍呢!”徐柳欣問。
“欣兒這麽聰明,不妨猜猜。”
徐柳欣想了想,“我想應該不是一對。要不然,這樣原配一對胭脂紅馬蹄杯放在一起拍賣的價格,肯定比單獨兩隻的高太多。晴姐姐,我說得對不對?”
柳玉晴不吝贊道,“欣兒真是厲害!這就叫青出于藍勝于藍,徐師傅和徐叔叔的一番功夫果然沒有白費,相信過不了多久,欣兒就可以出師啦!到時候來拍賣公司幫我,怎麽樣?”
徐柳欣咯咯笑着說,“我就知道晴姐姐沒安好心,這算不算拐騙我?”
旁邊的徐振東卻劈頭教訓道,“你這丫頭真是不知好歹!玉晴這可都是爲你好。以你這半吊子的水平,能有人收留你給你開工資就相當不錯了。而且,在拍賣公司能見到的真品,不比你窩在店裏見到的多得多。别跟你老爹一樣,整天想那有沒有的事情,好好積累經驗才是正理。”…。
徐柳欣早就聽慣了徐振東的教訓,臉上也沒什麽不悅的神色,仍舊嘻嘻哈哈,笑着對柳玉晴說,“對不起,是我錯怪晴姐姐了!聽了爺爺這番話,我覺得,我應該心甘情願被你拐騙才對。”
“你這鬼精靈的丫頭,誰能拐騙得了你,不被你騙就不錯了!”柳玉晴伸手拉過她的小手,咯咯笑了起來。
幾人說笑間,徐耀輝就帶着兩件瓷器匆匆趕進屋。
徐耀輝四十來歲,國字臉,濃眉大眼,神情略略有些疲憊,但更多的還是興奮。
周夏長相并不出衆,這會也低調看柳玉晴兩女笑鬧,沒啥存在感。可徐耀輝還是把主要注意力,放在他身上,首先對他點頭緻意,并熱情地說,“周夏也來了啊,歡迎歡迎!”
徐振東沒好氣地對他說,“我們來了,你這做主人的都不在。”
周夏笑着說,“不是還有徐師傅和徐姑娘在嗎?”
徐柳欣嚷着說,“喂,周夏,叫我欣兒都比徐姑娘好聽。”
周夏讪讪笑,柳玉晴則适時插話,“徐叔叔這次又帶回來什麽寶貝,不如先放下來,讓我們先開開眼界。”
“玉晴,你可是稀客,難得來我們店裏一回。可既然來了,就得幫我掌掌眼。”都是熟人,徐耀輝的态度也就随和了許多。
柳玉晴笑着說,“如此正好,我正想見識一下徐叔叔收藏的寶貝呢!”
徐耀輝把手裏東西輕輕放下的時候,也看見放在櫃台上的胭脂紅馬蹄杯,驚訝地問,“老爺子,這胭脂紅馬蹄杯,是你給我找來的好東西?”
徐振東正色道,“這寶貝是周夏的,我厚着臉皮借了來,你可得給我仔細保管妥善了!要不然,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太謝謝你啦!有這樣一件瓷器放在店裏,簡直讓我們店蓬荜生輝。”徐耀輝放好東西後,回頭就找周夏使勁握手,他自然清楚,人家肯把這樣一件精品借給他,是給了多大的面子。
周夏笑着說,“徐叔叔太客氣啦,徐師傅在公司就對我照拂特多。我收了這件瓷器,正愁沒地方收藏,如果徐叔叔不嫌棄,就替我幫忙保管一段時間。”
徐耀輝拍着胸脯保證說,“周夏你就放心好了,我敢拿我們集古齋的信譽做保,東西在我這,絕對不會出任何問題。對了,周夏,你這東西,打算自己一直收藏着還是怎樣?”
周夏道,“暫時不打算出手,如果哪天真缺錢花的時候,再麻煩徐叔叔幫個小忙……”
徐耀輝哈哈笑着說,“我知道了,這個好辦,也别說什麽麻煩不麻煩的。以後有空常來店裏坐坐,看看你的這件寶貝。”
徐耀輝回頭又對徐柳欣道,“欣兒,你也不說泡杯茶,怎麽招待客人的。”
“我們又不渴,還是先看寶貝比較好。”柳玉晴笑着說,她的目光已經落在徐耀輝帶回來的兩件寶貝上面,隻是外面用錦盒包裝着,不知其廬山真面目。
“周夏,你先上手看看?”徐振東不待徐耀輝回答,就先請周夏上手。
周夏連聲推辭,擺擺手說,“不用,還是徐師傅你們先請。”
徐振東還待再說,柳玉晴就笑道,“這樣也好,徐師傅,我們就先鑒定好了,免得到時候他鑒定完畢得出結論,我們又覺得沒什麽懸念。不過周夏,在這兩件寶貝上面,你可得用點心,光出工不出力可是不行的。”…。
“哪能呢,你們都知道的,我可不是那種人!”周夏呵呵笑着說。
在公司鑒定的時候,出了錯,大不了也就上拍賣會後流拍,反正拍賣公司都不保真。在這裏,鑒定錯了的話,可就關系到要不要購買,這可是錢的問題。柳玉晴明白他話裏的意思,隻呵呵一笑,徐振東則說,“我相信周夏!”
徐振東和柳玉晴這番做派,讓旁邊徐柳欣不由得拿異樣的眼光望向周夏。
因爲在她心目中,爺爺徐振東就是瓷器鑒定方面的權威,還沒見他對年輕一輩有這樣客氣的時候。她心中也暗自疑惑,莫非,這周夏真是深藏不漏的高手,要不然,怎麽能得到爺爺認可。
再聯想到之前,徐振東鄭重介紹他爲天地拍賣公司的高級鑒定師,這可不是普通年輕人能勝任的職位,一般而言,沒個幾十年的經驗,是不可能坐到這位置的。這也說明,周夏的能力是得到柳玉晴她們這些拍賣公司高層認可的。可看他年紀比她也大不了幾歲,難道他也和她一樣,從小就在長輩耳濡目染下長大的,可也沒聽說有這樣年輕的高級鑒定師啊!
别說是徐柳欣,就連徐耀輝心底都覺得有些驚訝,他此前和周夏并不太熟悉,在天地拍賣公司見過幾面,隻知道他是柳玉晴提拔起來。可看兩人的态度,明顯相當重視周夏的意見,能讓他們兩人都看好的人,徐耀輝見得可不多。
甚至像徐耀輝本人從事這行多少年了,還是經常被徐老爺子打擊,在老爺子眼中,可能他還比不過周夏。事實也證明,在這行,他還有相當多的東西要學。
不過徐耀輝隐藏得明顯比徐柳欣好得多,隻是,他對周夏的态度又熱情了些。同時,他也對周夏的寶貝,胭脂紅馬蹄杯也多了幾分期待。
徐耀輝帶回來的兩件寶貝都是瓷器,柳玉晴和徐振東每人先鑒定一件。他已經仔細鑒定過,也就不着急在這時候湊熱鬧,而是先鑒賞起周夏帶來的胭脂紅馬蹄杯。
隻有徐柳欣沒事,怕周夏無聊,就找他聊天,“周夏,你是晴姐姐拍賣公司的高價鑒定師?”
周夏點頭,“是的,今天剛升職,現在感覺還像在做夢一樣。”
“那待遇應該不錯,可以說說!和我爺爺比怎麽樣?”徐柳欣仰着腦袋,小心地問道。
周夏點頭,“差不多!”
徐柳欣不由得驚歎道,大眼睛睜得圓圓的,“哇!我決定了,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偶像!我要向你學習,要晴姐姐給我百萬年薪。”
周夏被她俏皮可愛的樣子給逗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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