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山洞外雨水滂沱,祝凡舒皺着眉毛,眼睛顫了顫,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她揉揉眼,打着呵欠,感覺枕頭好像有些硬,她忍不住用手調整了一下,觸手卻覺得有些溫熱。
等等,她好像是聽着王梓覺說話睡着的。
她突然知道自己剛剛碰到的地方是哪裏了……
祝凡舒緊緊閉着眼睛,佯裝沒睡醒。
王梓覺清冷的聲音自她頭頂傳來,“怎麽,人肉枕頭睡得還習慣嗎?”
她緊抿唇瓣,默不作聲。
不過一直躺在人家大腿上好像也不是事兒啊!
祝凡舒咬咬牙,睜開眼睛便對上了他似笑非笑的目光。
她從他身上起來,規規矩矩地坐在一旁,腿上還是他的休閑外套。
暧昧漸漸升溫,她臉上悄然染上了一絲紅暈。
他把她的反應看在眼裏,不禁想起那個擦槍走火的親吻,渾身燥熱起來。
祝凡舒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視線躲躲閃閃,在四周看個不停。
是不是這洞内太小,供氧不足?她怎麽覺得不但心跳加快還有些頭昏腦脹?
她正發愣,手腕突然被他抓住。
溫暖而幹燥的掌心摩擦着她的手腕,癢癢的,她想要抽回手,無奈力氣實在沒有他的力氣大。
她有些羞赫地低下頭,聲音都變得比平日細弱:“男女授受不親……”
他聽了後,非但沒有收回手,反而将她的手拉了過來,加重了幾分力氣。
祝凡舒擡頭看他,他面色如常,看不出什麽情緒,一本正經地耍流氓。
看到她異樣的目光,他聳肩,淡然解釋着:“我犯病了。”
從死不承認到主動提起作借口,祝凡舒真的想知道她睡着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讓一個别扭男秒變心機婊。
這個世界真是充滿惡意。
她恨恨地咬牙,瞪了他一眼,“快點松開,不然我不客氣了。”
在王梓覺眼裏,她的威脅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威懾力。
他認真道:“你應該多關愛一下心理疾病患者,爲他們送去春風一般的溫暖,尤其是對待我。”
一本正經的樣子差點都要說服她了。
祝凡舒不服地反嗆回去:“我還是心理疾病患者呢,你能不能多關心一下我?”
“我在關心你啊。”
他勾住她的手指,兩人頓時成了十指相扣。爲了證明他話語的正确性,他甚至還輕輕捏了一把她的手背,挑逗一般。
祝凡舒當即就愣在了那裏,不知作何反應。
良久後,她才喃喃道:“你這樣很容易讓我誤會的,畢竟我是個自戀過頭的女人。”
用他的話來堵住他的嘴,王梓覺嘴角突然勾起了一絲微笑,這麽聰明不愧是他未來的女人。
火光微微搖曳,照亮照暖了整個山洞,也讓暧昧的氣息漸漸升溫。
王梓覺突然将頭靠在了她肩上,“好困,我要睡一會兒。”
祝凡舒戳着他的額頭,将他的腦袋支起來,卻被他的另一隻手握住,賠了夫人又折兵。
她心裏暗叫不好。他卻已經松開了手,将眼鏡拿了下來放進她手裏。
他動了動腿,突然倒抽一口涼氣。
祝凡舒看向他的腿,方才反應過來,她剛剛一直躺在上面,時間那麽久應該是腿麻掉了吧。
這麽一想,祝凡舒也不好意思再推開他,知恩圖報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很快,她就聽到他均勻而綿長的呼吸聲在耳邊響起,她歪頭看他。
摘掉了眼鏡後,他的睫毛更加清晰,濃密而纖長,讓她一個女人都忍不住嫉妒,恨不得摘下來換給自己!
她正看得入神,突然看到他嘴角勾起淺淺的微笑,薄唇輕啓:“好看嗎?”
祝凡舒翻了個白眼,沒有搭理他。
他又道:“我覺得沒你好看。”
祝凡舒吓得差點沒把他推倒在地上,平複了一下内心,才罵了他一句:“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快睡吧。”
他果然就不再說話了。
看着山洞外雨勢沒有停下的趨勢,祝凡舒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也不知道lucein他們現在在哪裏,應該已經安全抵達山頂了吧,山頂上好歹有接待人員,也不至于困在這裏。
好在夏天的雨也沒有那麽綿長,預計半夜裏應該就會停了,到時候島上的救援隊也會例行檢查,她們隻需再撐一個晚上就好。
王梓覺靠在她肩頭,她也不敢有什麽大動作,更不敢打開手機,隻能坐在原地發呆。
她腦海中忍不住閃過種種猜測,他剛剛的一切反應都那麽不正常,卻又沒什麽不合理之處,就算是朋友被困在山洞,也會依靠彼此的吧。她腦子裏那些不切實際的粉紅泡泡都是她腦袋裏的幻想而已。
她忍不住偷偷瞄他,發現他好像睡着了之後,才大膽地觀察起來。
他剛剛說的那句“沒你好看”突然又闖入了腦中。
如果不是對她有什麽想法的話,應該不會說這種話吧?
停停停,她又犯病了!
祝凡舒搖搖頭讓自己清醒過來,這該死的鍾情幻想症!
不過他們兩個人還真是同病相憐。一個因爲害怕不得不靠近對方,一個因爲對方的無意靠近而浮想聯翩,怎麽看都覺得是一個笑話。
沒過一會兒,祝凡舒就忍不住又打了個呵欠,慢慢閉上了眼睛。
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空已經放晴,火堆也已經熄滅,身邊空無一人。
祝凡舒鼻子一癢,打了個噴嚏。
“你終于醒了。”王梓覺從山洞外走進來,從頭到腳,每一個發絲都精緻無比,一點都不想一個經曆一晚上落魄的人。
祝凡舒揉揉鼻子,甕聲甕氣:“早。”
王梓覺拉着她站起來,寬厚的大掌包裹着她的手,動作十分自然,祝凡舒還沒睡醒,看着兩人交握的手也沒有絲毫反應,手裏還緊緊攥着他的外套,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走了出去。
他突然回頭,從她手裏拿過了外套,看着被揉捏得不成形的衣服,他眉毛微微蹙起,嫌棄得不行。
祝凡舒正要從他手裏奪過來,“我回去給你洗。”
他卻動作靈活,抖了抖外套披在了她身上,“嗯,回去好好洗洗。”
祝凡舒也顧不得他的嫌棄,看着他的短袖,再看看自己兩件外套穿在身上,心裏升起一絲愧疚,突然伸手碰了碰他。
微涼的溫度讓她更加不好意思,想把外套還給他,想起來他是個潔癖隻得默默作罷,還是早點找到回去的路吧。
祝凡舒拿出手機,一邊看有沒有信号一邊和他說着:“我們得快點下山去。”
王梓覺笑着應了一聲,語氣有些得意:“我找到路了。”
她擡頭看他,“真的假的?”
微微紅腫的雙眼,無精打采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和平素裏的幹練完全不一樣,他竟然覺得有些可愛?
王梓覺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嘴上嫌棄地說着:“在你睡覺磨牙說夢話流口水的時候,我已經找到路了。”
祝凡舒下意識地摸了摸嘴角,自己的睡相沒那麽差吧?她可是睡相淑女那一派的,大學舍友實力驗證。
他自然地拉過她的手,走在前方給她探路。
祝凡舒想掙脫,卻聽到他冷冷的威脅:“你要是不想讓我背着你下山,就乖乖的。”
他的視線落在她腳踝處,好似是在警告她。
祝凡舒低頭看了看,她就昨天不小心崴了一下而已,今天早上起來一點感覺都沒有,又不是什麽女主角的命,這種小傷算什麽?
然而他好像并不想聽她的解釋……
這個固執的男人!
兩人一起走了一段路後,祝凡舒就感覺越來越熟悉,分明就是昨天走上來時候的路途,她一顆心終于咽回了肚子裏。
王梓覺在前面頭也不回地幽幽說道:“你還怕我把你賣到大山裏?”
她冤枉,不就是職業病犯了總是自己找路嘛,被他說得自己好像很狡猾不相信别人一樣。
他又開口:“就你這姿色,估計也賣不了多少錢。”
祝凡舒一口老血上湧,昨天晚上明明是他自己非要說她長得好看的!現在又反悔,還能不能做朋友了?
她不滿地反駁:“那我就把你賣了,攢夠錢就在蛇島買個寨子定居。”
王梓覺突然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看着她,眼睛裏滿是認真,祝凡舒還以爲他要說什麽事。
結果他隻是幽幽道:“看來你審美還沒跑偏,不過賣掉我倒不如讓我給你做個壓寨夫人。”
祝凡舒:……
他才是土匪頭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