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陰雲密布,山洞裏則是别有一番景緻,就是暗了一些。
祝凡舒讓王梓覺将她放下,快速地适應了裏面暗淡的光線,她拉着王梓覺往裏走了一些,拿出手機打開照明在山洞裏仔細尋找着。
山洞四周的牆壁光秃秃的,除了一些雜亂的石頭以爲就是一個滅掉的火堆還有一些枯草,看來是有人被困在這裏過。
祝凡舒看向王梓覺,發現他的面色有些蒼白,額頭上甚至有細細的汗冒出。
她趕快走上去,将手搭在他的額頭上,“你怎麽了?”
王梓覺拉住她的手,緊緊地攥在手心裏,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汗濕的手心。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見他時的場景,和現在如出一轍。
祝凡舒拉着他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下,輕聲安撫着他:“沒事的,你看外面天還亮着呢。”
洞口雖然有些窄小,但是卻也不至于讓這裏成爲一個完全封閉的密室,祝凡舒試圖讓他鎮定下來,抓着他的手也稍稍用力。
好在王梓覺将她的話聽了進去,看向洞口之後,呼吸明顯穩了許多,卻依舊沒有放開她的手。
“一會兒天晴了我們就出去。”
王梓覺點點頭,沒有說話。
祝凡舒繼續跟他說着:“你說你幹嘛非要跟我過來,也不知道是誰更讓人擔心。”
王梓覺偏過頭看了看她,“我要是沒來,你就一個人呆在這裏了。”
這話說得,要不是他一直跟在自己後面,她也不至于在慌不擇路的情況下迷路啊!
她嘴硬地反駁:“害怕的人好像是你。”
王梓覺冷哼了一聲,背着手走到了山洞口,天空還是那般暗沉,但是雨遲遲沒有落下。
“手機沒有信号,救援隊恐怕一時半會兒也發現不了這裏有人。我們大概要在這裏待上不短的時間了。”
他的語氣平淡無奇,好像剛剛吓得抓住她手的人不是他一般。
祝凡舒忍不住也往山洞口移了一些,離他一米處停了下來,盤腿而坐,活脫脫一個女漢子。
王梓覺回頭看到她的坐姿,白花花的大腿暴露在空氣中,而她好像全然沒有在意。
他忍不住微微皺起了眉毛,利索地脫下外套闆着臉扔給了她。
他别扭地轉身過去看外面,不耐心地命令着:“别着涼了,以後出來的時候多穿點。”
祝凡舒看向他,脫了外套後他隻剩了一件白色短袖,身材精瘦,隐隐能看到流暢的肌肉線條。平時看起來挺瘦,這樣看倒是十分有料。
祝凡舒暗罵了一句自己不要太饑渴,想要把衣服還給他。
“我不冷。”
她擡頭,卻隻看到他嚴肅而強硬的目光。
祝凡舒隻得作罷,默不作聲地将外套蓋在了腿上。
她不敢點燃火堆。還不知道要在這個破地方待多久,不幸的話,可能要待上一晚上,幹柴顯然是不夠用的,還是暫時将就一下。
山洞裏寂靜得可怕,祝凡舒開口道:“老王,你是不是真的有病啊?”
王梓覺回頭,滿眼無奈,“你才有病。”
祝凡舒點頭,“我有病我承認,有本事你也承認啊!”
“嗯。”他低低應了一聲。
祝凡舒這才反應過來,她逼着人家承認有病到底是什麽心态!
她幹笑了兩聲,轉移話題,“你說天晴了會不會就有信号了?”
王梓覺突然站起身來,吓了她一大跳,他大步走到她身邊坐下,毫不避嫌地與她保持着令人臉紅心跳的近距離。
她僵直了身體,呼吸急促起來,一如回到小學課堂上怕犯錯被老師點名。
然而王老師還是點了她的名字,“祝凡舒,你怎麽話這麽多?”
她默然,還真的像是小學老師的口吻。
“我這不是怕你害怕嘛!”
她這話說的實誠,王梓覺的種種反應都像是幽閉恐懼症的體現,所以她隻能一直說話努力轉移他的注意力。沒成想人家非但不感謝,還嫌棄自己話多了。
王梓覺眼中倏地閃過一絲笑意,“謝謝。”
祝凡舒挑着眉毛,“不用謝。”
一時之間又陷入了尴尬之中。
她怎麽覺得一和他待在一起,她分分鍾就有自己是個冷場帝的感覺?
祝凡舒咬着下唇,想說些什麽話卻覺得說什麽都不合适。她突然想起剛剛問他問什麽要跟着自己時,他那令人誤會的回答。
他擔心她?
可是那天中午,她分明就聽到了他對江如卉說的那句話,陸婉秋才是他擔心的對象吧。再說,她根本就不需要他的擔心好嗎?
王梓覺側着頭看她臉上的神色不斷變化,一會兒沉思一會兒恍然大悟的,将所有心思寫在臉上,單純可愛。
他的心情不由好了許多,方才心裏的那一點不适感頓時全然消失。
甚至忍不住開口逗她,“我就在你身邊,所以不用想我。”
被猜中心思,祝凡舒也沒慌張,反倒是瞪了他一眼,黑眸靈動,毫不忸怩。
“還說我自戀過頭,你也差不了多少吧?”
王梓覺挑眉,“自信和自戀還是不一樣的。”
祝凡舒也笑出了聲,“我怎麽沒發現你還有幽默天分呢,我以爲你隻會闆着臉。”
“實話實說而已,算不上幽默。”
祝凡舒嗤笑一聲,不屑地扭過了頭,不讓他看到自己眼中的笑意。
大雨滂沱,突然就砸了下來,兩人坐在山洞口背雨水濺到了一些。
王梓覺立刻就拉着祝凡舒站起來,往後退了幾步,卻始終不敢回過頭。
山洞裏光線更暗了一些,寂靜得吓人。
祝凡舒也不戳破他,找了一個石塊拉着他過去,“在這兒坐下吧。”
王梓覺坐下,臉上隐隐有些不自然,感覺到祝凡舒在他身邊坐下後,才稍稍放輕松了一些。
她還在沒話找話,“老王,要不我把我心理醫生介紹給你?”
王梓覺突然冷哼了一聲,語氣自然和平常無異,“那個溫邵華?”
祝凡舒幹笑了一聲,下意識地解釋:“不是啦,那天是偶遇。”
“哦,看來還有别的男人。”
這酸酸的味道是什麽意思?祝凡舒擡眼看着他冷俊的側臉,怎麽也不能将聯想到吃醋上去。
她有些不高興,“不關你的事。”
話剛說完,一道閃電閃過,王梓覺突然拽住了她的手。
她挑眉看他,“你又害怕了?”
他面不改色,神情淡然,“不,是你害怕。”
祝凡舒:……
死要面子活受罪大概就是說他這種人的吧。
兩個人的呼吸聲交錯,洋溢着暧昧的氣息。手上傳來的觸感溫熱,她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如果現在被困的是他和陸婉秋,他會這麽做嗎?
王梓覺突然開口,打斷了她的思緒,“我在小航這麽大的時候,父母也離異了。”
祝凡舒心情微妙,偷偷用餘光看着他,他低垂着頭,神色晦暗不明,讓她看不出什麽所以然來。
他聲音低沉,“那時候被那女人關進卧室裏,一天一夜。最後我哥趁她不注意把門砸開的。”
平鋪直叙的描述仿若是在将别人的故事一般,祝凡舒的心情卻久久不能平靜。
那女人應該就是他的母親吧?
祝凡舒忍不住想起劉玉華來,她還記得那天晚上她猙獰的神色,沒有爲人母的和善與溫柔,隻有可怖的面容。
關于小航的心理狀态,她私下問過溫邵華,也有一絲了解,王梓覺大抵也是一樣吧。
她垂眸看着兩人交握的手,突然不知該作何反應,幹脆充當一個好的聽衆。因爲她知道,他從來都不是想得到别人同情的人。
王梓覺正說着,突然覺得肩上一沉。他轉頭一看,祝凡舒靠在他的肩膀睡着了,綿長細弱的呼吸聲在這寂靜中分外清晰,傳入他的耳中。
他忍不住輕笑,從來不願意提起的往事說出來好像也沒有那麽難,反倒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她倒是心大,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睡得着。
他側頭看着她,她柔軟的發絲觸碰到他的脖頸處,癢癢的,撩撥人心。
王梓覺伸手,動作輕柔地扶着她的肩膀,讓她躺在自己的大腿上。西裝掉落在地上,他微微蹙起眉頭,遲疑了一下,撿起來搭在她身上。
他垂首看着她,幽暗的光線中,她的黑發與自己的黑色褲子融爲一體,襯得一張小臉更加白皙,乖巧的睡相和她平時大大咧咧的樣子十分不符。
他看得有些入迷,竟然忘了自己身處山洞這一事實。鬼使神差一般彎下腰,在她唇角輕輕印下一吻。
溫熱而柔軟的觸感自唇上傳來,他意猶未盡地伸出舌頭在她唇上輕輕舔了一下,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之後,他僵直了身體,隻覺得身體燥熱異常。
祝凡舒嘴角散出一絲不滿嘤咛,睫毛微微顫了幾下,好像是要醒來。
他迅速坐直身子,目不轉睛地看向洞口處,完全忽視了昏暗的環境。
他抿了抿唇,方才的溫軟仿佛還停留在唇邊,揮之不去。王梓覺腦中轟然炸開,他剛剛做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