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這張面孔上，卻是随着所述之事，帶上了幾分激動……甚至是瘋狂的意味。
林驚鴻道：“一旦走上這條路，就再也沒有辦法回頭了，你應該明白，這代表着什麽。”
他铿锵作聲，石破天驚，仿佛在闡述着時代與命運的真理。
“這是一條道途的興盛，一個時代的開始！無論成敗，我們終有一天，可以見證曆史！”
“是啊，曆史。”陸明衍面上肅穆之色更重了。
林驚鴻露出恭敬和崇拜之色，繼續說道：“未來之事撲朔迷離，不過，東主卻以雄才大略，對其做了幾點猜測。”
“首先是末法與世俗之說，末法預言，古已有之，各方以自身道途理念和經曆看法将其解讀，得出的結論也不盡相同，東主以器道起家，自然也有一番見解。”
“與常人不同，東主提出，所謂末法之世，無非天地大變，法則更替，舊有法門無法适應天地大道的變法，在未來時代無法使用，隻要器道，也隻有器道，能夠格物緻知，重新認識和運用大道本源，如此才能在未來時代變成顯道，得以展露神通，超越凡俗！”
“然而，末法的到來，豈又隻有被動迎接那麽簡單？如果被動迎接，諸天之内。所有一切道統法門盡皆失去超凡力量，那是如同仙道覆滅，死路一條！”
“那麽。爲何不能主動一些，以新法代替舊法，迎來全新的機會？”
陸明衍點了點頭，李晚是器道之人，推崇器道，認爲隻有器道，才能在未來末法之世大行其道。這是必然。
不過這一預言，緣由清楚，推斷合理。似乎又不僅僅隻是預言那麽簡單。
它是一個器道大興，戰勝法道的基礎，一個至關重要的理念。
僅憑這一點，李晚就足以真正的器道聖賢。至聖先師！
林驚鴻又道：“然後是器道成爲顯道的關鍵。其一爲力量根本，其二爲長生不朽。”
“擁有力量，掌控乾坤，長生逍遙，與天地同，這是古往今來，無數修士踏入玄門，辛苦修持。争奪機緣的根本所在，也隻有能得力量。能證長生不朽的道途，才是真正的大道，其他都不值一提。”
“器道的力量從何而來？器道如何讓人長生，讓人不朽？這是亟待解決的兩大問題。”
“然後又有一點，器道如何在末法之世，還能保持運作，如何與傳統的器道，還有法道區别開來，這是另外一大關鍵。”
陸明衍聽到這裏，心中再次凜然。
他知道，林驚鴻說到正題了。
“東主給出的答案就是這個……凡人道器！”
林驚鴻揭開了謎底。
“凡人道器。”陸明衍低聲輕語，默默地念了幾遍這個名字。
“是啊，隻有凡人自己煉制，凡人也能使用的道器，才是未來末法時代真正可用的法寶！”
“神通，法術，各種血脈，都将随着天地大道的變化而趨于無用，隻有凡人道器，依舊還能使用。”
“這一點，已經通過末法之玉相關的各種試驗，得以證實……”
“那麽本命法寶道途，就會迅速取代傳統的煉精化氣，煉氣化神之法，會迅速變成祭煉重寶，移植假丹；煉氣築基結丹的晉升突破曆程，也将成爲法器真器寶器不斷精煉提升……”
“這個未來，實在太吸引人了，那是我輩器道中人的時代，真正輝煌的時代，器道将會成爲主流，煉器師将會成爲主宰，所有一切，都是圍繞器道來轉！”
“至于法道去死，淪爲方術，神話傳說之流……誰管那麽多？”
陸明衍嚴肅的神情之中，也不禁顯露出一絲迷醉，顯然，他也已經被這樣的前景所打動。
他是真正的器道中人，自然能夠感同身受。
徜徉在這股莫名的使命感中許久，陸明衍漸漸又恢複過來，神情之中，重新布上一層凝重。
“那麽，如何去做呢？”
是啊，如何去做？
器道器道……如何才能通過器道獲得力量，長生不朽？
這兩大亟待解決的問題，師尊又有何手段？
“一直以來，我們都在開辟新途，積攢力量，然而和法道比起來，這些都遠遠不夠，實在太不夠了！”
“雖然我們有各種流行法器，真器，寶器，各種假丹，神兵傀儡，武裝，到如今，甚至就連重寶都能開始量産，但這些，還是無法和法道相提并論啊！”
林驚鴻聞言，笑了一聲，道：“明衍，你說的是萬年之前的事情，但是現在已經是萬年之後，我可以和你交個底，現如今，我們的實力，遠比你想象之中還要強大，東主如今也已經達到了半步長生的巅峰，隻要掌握長生本源，随時都可以水到渠成，成就長生！”
“你所看到的，隻是這個世間各道争鋒的冰山一角，到如今，也該是時候讓它浮出水面了！”
“我們的實力，比我想象之中還要強大？”陸明衍聞言，吃驚地睜大了眼睛。
他不是不信，實在是，這太匪夷所思了。
萬年之前，師尊飛升的時候，器道是什麽模樣，他再清楚不過。
那個時候，他首次看到器道大興的希望，但在他心目之中，這個大興的時間，是數萬年，是十萬年，甚至幾十萬年。
而今，師尊身邊最親信的心腹，卻告訴自己。時機已經到來，器道将要騰飛？
“你看過這兩件法寶，就明白了。”
林驚鴻就知道。遠離了東主之後，下界的認知和理念，已經開始落後，但他肩負的使命，就是把東主在上界所取得的一切成果通報，重新點燃他們的熱情，催發他們的動力。
薪火相傳。生生不息，這股力量，必定要爲東主所用。
這是東主的基業。不可丢失的助力！
林驚鴻也沒有過多解釋，隻是從貼身的寶囊之中取出兩物。
其中一物，是一把看起來精巧漂亮，通體散發着淡淡紅芒。懸浮在空中的柳葉飛刀。
這是一件擁有着不俗品質的高階道器。至少在珍品以上，刀鋒上的寒芒透露出一絲不同尋常的冷厲，仿佛無堅不摧。
然而這種法寶，以陸明衍的眼界看來，并不算什麽，它的本身，隻是萬萬千千件法寶之中的一件。
“這是什麽？珍品道器？似乎沒有什麽奇處……”
陸明衍遲疑道。
林驚鴻笑道：“不錯，這的确是一件珍品道器。但若我告訴你，這是上界一位結丹境界的大師所煉制。你又有何感想？”
“什麽？是結丹境界的大師所煉制？”陸明衍大吃一驚，“難道上界當真人傑地靈，擁有那麽多強橫天賦不成？”
結丹大師，道器，這兩樣事物聯系在一起，就極不尋常了。
陸明衍面上帶着莫名的神情，又看向另外一件法寶。
“那麽，這又是什麽？應該不是普通的假丹。”
這是一枚金燦燦，圓坨坨，隐約含着金性不朽，至剛無俦意蘊的丹形法寶。
以陸明衍的眼光，自然可以看出，它是假丹一類，非常高端的奇特存在。
然而，仔細端詳了一陣，陸明衍險些驚駭得跳了起來。
“這……這是一枚……金丹！”
金性不朽，丹形圓滿，古稱的金丹大道，其實已經達至道境後期，乃是肉身成聖的關鍵。
它和修真階段的真丹，結丹，有着截然的不同。
金丹，是大成之境，肉身不朽的道果。
看着這枚金光燦爛的假丹道器之上，那神秘之極，充滿着遠古洪荒意蘊的奇特紋路，又感受着其中不加掩飾，絲毫不帶遮擋向外散發的生命氣息，陸明衍難以置信地道：“這一定就是師尊用來解決器道長生難題的辦法，這是一件長生之寶，可以一直使用到天荒地老的長生道器！”
林驚鴻之前都已經暗示得那麽明顯，如果他連這都猜不出來，就可以說是遲鈍了。
陸明衍能夠被李晚收爲徒弟，甚至定爲衣缽傳人，自然不會是遲鈍之人。
不過他猜出了這物的名堂，卻依舊還是震驚不已。
過去修真界中雖然有本命法寶，但世人都知道，本命法寶有所限制。
它誕生之初，隻能是符合一定條件的修士進行融煉，需得有法道基礎，大量錢财，精力投入，才能有所成就，而且成就之後，差不多就是以結丹後期爲極限。
後來，這個極限，漸漸延伸到了元嬰境界，道境前期。
與此同時，道途之始的低階境界，也被順利接駁，諸天修士，才真正擁有了一條從煉氣修爲到道境中期的通天階梯。
也正是靠着這條階梯，李晚才有信心培養諸多修士，以自身掌握資糧，賞賜修煉上進前程。
而今，這條上進前程，似乎又變得更加遠大了？
如果猜測屬實，這絕對是本命法寶道途的延伸和加強。
就靠着這一物，本命法寶道途價值倍增，甚至可以徹底擺脫旁門左道的名分，成爲貨真價實的堂堂大道！
“沒有錯，就是長生道器，長生境界都能用的本命法寶！”
林驚鴻笑道。
“七千五百多年以前，東主去往紅雲界，發現一種圖騰封神的長生法門，此後便一直緻力于将其和自身法寶結合起來，證道長生。”
“世人隻知道，師尊的法道修爲，還沒有達到邁出關鍵一步那程度，卻不知道，他早已經在秘密參研長生之法，并且順利通過推演模拟，有了成算！”
“到如今，甚至都已經煉制出成品，得以試驗成功！”
“東主如今春秋鼎盛，并不需要用到它，但試想一下，當他需要的時候，立刻便能拿出，甚至憑借器道造化的手段，再行祭煉此物，發售外界，會引起何等的轟動？法道長生不朽的根基，從此将會被攻破，因爲法道隻能自己修持，而器道，卻可以格物緻知，破解奧秘，分享于人！”
“這物，就是我器道一途，如今最大的底氣和後手，無論面對任何局面，也能定鼎大局的殺手锏！”
“是啊，殺手锏！”陸明衍眼眶微潤，泛着一絲晶亮的光芒，“真沒有想到，萬年之内，師尊就達到了這程度……”
林驚鴻道：“東主曾經說過，追尋力量，以終結時代，長生不朽，以開創未來，這便是器道所需注重的兩極，它們之間，有一條貫穿始終的因果之線在牽連，我們如今所要做，就是先把其中一極夯實基礎，發展壯大，然後帶動另外一極，以實現器道大興。”
“這條路或許會崎岖難行，但必然可以走通，就看你我，還有道途之内千千萬萬個修士，是否願意全副身心投在其中。”
“這次本座下界，是擔負着東主賜予的使命而來，要通過你們，把全新的《大器真經》傳下，真正打下凡人道器的基業。”
“如果有人膽敢阻撓，打壓，就狠狠反擊，不要顧慮！”
“終有一天，我們會用自己手中掌握的力量，把法道天下打得稀爛，然後再用自己手段重新建立起來。”
這次林驚鴻下界，竟然是要在下界傳播凡人道器的種子，在此打下它的基業。
陸明衍相信，有之前的基礎，辦成這一事，并不困難，難的是如何應對法道的反撲。
各方對凡人道器，是歡迎，還是恐懼，又或者，迎來混戰，造成毀滅？
諸天之中，不僅僅隻有人族，還有各種異族，法道與器道之争，又夾雜着各方氣運，豪強利益。
這裏面千頭萬緒，一個弄不好，就是整個器道，都要迎來滅頂之災。
然而，若真能夠辦成，器道大興的根基，便将就此紮下。
這等功勳，這等成就，都是過去的一切所無法比拟的。
陸明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師尊有命，我等豈敢不從？林道友，你有什麽事，盡管吩咐就是，我等在此，已經積攢下一些基業，想來還是有資格替師尊分憂的。”
“我會遵照法旨，在飛升之前安排好這一切，必定不會讓師尊失望。”(未完待續。。)
ps： 這章有點難寫……不過還是借角色之口宣告出來，不然接下來要做什麽都雲山霧罩，有了這章，就脈絡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