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散修雖然感覺遺憾,但見的确是散修得了機會,自己競拍失敗,也沒有什麽可說的,于是平和地散去。
他們并不知道,這一場散修之間的競拍,其實也是李晚蓄意安排。
李晚既然要考慮各方利益,自然也不會任由宗門世家對散修進行排擠,因此,在明面上的委托機會之外,特别爲這些散修臨時增設煉制機會。
除了平衡各方需求,消除隐患之外,他更圖謀這些散修們所得的傳承,以及,赢取這些散修的友誼和人情。
散修身上,其實也是大爲有利可圖的。
散修能夠興起,大多都是得了奇遇或者異寶,手中自有可以讓人成長的關鍵之物,李晚把它們弄到手,是爲擁有栽培子弟的機緣。
人情關系,更是綁住散修,讓散修自願庇身于李家,換取渡劫成道機緣的一樁交易。
若真有散修,能夠因此而修成道境,那李家所得,将是一位對李家親善的道境巨擘盟友,這樣的買賣,好處不要太大!
昌山成之所以能夠從競拍中勝出,其實也是因爲,李晚暗中辨析各人修爲,實力,種種條件之後,感覺他在當前渡劫成道的可能最大,而且他已經面臨壽元大限,的确不能再等。
另外幾名潛力不錯的散修,同樣在李晚彀中。他已經掌握了這些人的價碼,知悉他們意願,以後遲早會有機會籠絡。
爲此,李晚需要付出的,也就隻是少賺一些而已,但收獲的,卻是實實在在的人情。
至此之後,李晚能夠煉制多少度厄神甲,這些度厄神甲,又賣給了誰。成爲了琥山李家的機密。
誰也不知道。李晚正在利用度厄神甲,羅織着一個龐大而又可靠的關系,籠絡在其中的,至少都是元嬰以上大能。
無論是渡劫失敗。但卻因爲此物而僥幸存活的。還是渡劫成道。成就巨擘的,都要欠下他的人情。
……
拍賣會的成功舉行,很快便被靈寶宗得知。
雖然并不知悉。李晚所獲利益的詳情,但據密探打探,絕不會比上乘的絕品靈寶少。
“現在修真界中渡劫艱難,各方修士,修爲已經達到後期甚至圓滿大成者,必定都十分關注此物,我靈寶宗,不能不滿足這些主顧的需求,故此,徐某在此向各位長老提一個建議,即是集中宗内各家冶子,宗師,對這一類法寶進行重點參研,另外,但有零星煉制的可能,都不要錯過,盡快推出可堪使用的成品。”
法寶的煉制,向來都分兩種,一種是按照圖譜大規模重複煉制,一種是順應手中寶材物姓和煉制條件,随姓發揮。
李晚手中的度厄神甲之所以重要,就是因爲它屬于前者,而後者,是如蒼陽環這一類。
靈寶宗現在所長,也是後者,作爲器宗聖地,家底還是非常豐厚的,短時間内,絕不至于被李晚擠兌到無路可走的地步。
衆人感覺這提議還算有幾分道理,并不至于離譜,但也存着不小的擔憂:“這樣一來,我們存有的珍稀寶材,會極快消耗啊!”
更有人擔憂道:“能夠煉制這種法寶的,本也沒有幾人,還得請動他們出山才行。”
當初李晚修複蒼陽環,是有原本的殘缺道器打底,但是天下間,未必能有第二件這樣的法寶。
如果另尋其他,或許可行,但也難免要到處搜羅琉珞金這般的珍稀寶材。
更何況,就算搜羅寶材順利,也未必人人都有徐白陽這樣的本領。
要知道,當初可是連風無痕,都沒有太大的信心料理此物,需得找到精擅某一道的修士,正好對口才行。
如此之多的局限,絕不是一個寶材可以說盡的。
殿議之中,一時間也難有定論,依舊是由輪值長老按下議題,轉爲其他曰常事務。
……
靈寶宗深處,一座被仙霧籠罩的飄渺靈峰中。
商雲站在一旁,看着風無痕盤坐在玉台上,眼中偶爾閃過感恩和慶幸的神采,面上滿懷恭謹。
直到此時,他對自己突然被風無痕相中,轉爲親傳弟子一事,猶還感覺有幾分不可思議,這些年來發生的一切,簡直如同墜在夢裏一般。
當年,他還在自己的吳氏道場,好好地當着衣缽傳人,準備接手基業,幹上一番事業,不過在那時,他最大的成就,也就是繼承師門衣缽,成爲一名宗内冶子,也許,在年邁之時,還能獲得個長老的名位,但卻沒有太大的希望掌握實權,更難以接觸到元嬰大能們的世界,成爲天下修真界的頂尖人物。
是風大宗師相中了自己,把自己接引到門下,收爲親徒,傳授技藝。
多年過去,自己的器道造詣和學識,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幾乎如同再造。
直到此時,商雲才意識到,自己的人生軌迹,發生了何等的重大改變,若不是有風大宗師出手,以自己過去的實力和潛力,就算花費畢生,也斷然沒有絲毫追趕上李晚的希望。
商雲平常修煉學藝之餘,也甚爲關切修真界中的消息,不過這一次,是風無痕主動把他找來。
“商雲,這是最新一次殿議,宗裏商議出來的結果,你看看這份簡報。”
風無痕把商雲招來之後,并沒有讓他久等,很快便從入定之中出來,示意道。
商雲這時才注意到,在風無痕盤坐的玉台旁邊,放置着一沓來自各方的信函和通報,最上面的,赫然就是剛剛才送到的一份殿議結果,讓這些常年閉關修煉的大能們,足不出戶,也能知曉天下消息。
這麽多年,商雲的腳步幾乎沒有踏出過靈峰一步,但也知道不少事情,都是來自于這些消息。
商雲應該一聲是,拿起簡報,看了起來。
漸漸地,他的面上流露出一絲驚訝:“宗裏要開始大索寶材,集中力量煉制渡劫法寶?”
風無痕道:“這是爲了應對天南的度厄神甲。”
商雲頓時默然,好一陣才道:“這可不是那麽容易啊。”
他已經曉得,這度厄神甲,代表的意義極其重大,它并非是偶然靈感迸現,順手煉制出來的一時佳作,而是體系完善,理論齊全,發展前景極其廣闊的重大成果,這代表着李晚在渡劫法寶一途的研究深刻之極,短時間内,靈寶宗要處于落後境地。
風無痕道:“當然不容易,雖然我不知,李道友究竟是如何把它開創出來,但這種歸納總結,開創體系的能力,才是遠比埋頭煉器更加可怕的能力,本宗煉器天才不少,精于理論,長于算計推導的,也同樣很多,但卻鮮少有人能夠像他一般,完美地把這兩者融合。”
“呂家在這一事裏,雖然也出了不少力,但過去本宗前輩同樣得到過那些典籍,卻沒有得出這般的成果。”
這些年來,商雲已經不是頭一回在風無痕這裏,聽到他對李晚的稱贊,從初時的尴尬,好勝,到慢慢的接受,理解,再到如今,卻是已然擁有了截然不同的理解。
沒有錯,風大宗師所言,正是李晚真正可怕的地方,他似是擁有一個極爲完善齊整的傳承,學藝博大精深,無論何等樣的法寶,無論什麽類型,體系,都能精通,直到化繁爲簡,直指本質。
煉器一事,在他手中,已經超脫了尋常道紋禁制的堆棧,也不是等閑的物姓改變,而是創造。
那宛如造化一般的手段,使得他煉制出來的法寶,有種說不出的奇特品質。
商雲以前也曾經研究過李晚手中流傳出來的傑作,對此,還是深感敬佩的。
商雲想了一下,問道:“以本宗立場,不可在渡劫法寶一事上認輸,各位長老殿議商量之事,似乎也很有必要?”
他心裏面,隐約猜到風無痕另有見解,但還是如此說道。
這是他心裏面的想法。
風無痕輕輕一笑,道:“本宗自然要跟進渡劫法寶,但這一事,我并不是太贊同。”
商雲問道:“不知大宗師有何高見?”
雖然商雲已經轉投到了風無痕的名下,但因爲一些原因,仍舊還是尊稱他爲大宗師,風無痕也并沒有反對。
風無痕此刻,是真正把商雲當成自己的衣缽傳人栽培,耐心解釋道:“器道争勝,本爲必要,尤其是在渡劫法寶一事上,事關大能修士,甚至巨擘們的支持,不可不察,但我認爲,各位長老還是過于恐懼李道友的威脅了,并沒有看透這件事情的本質。”
“本質……”商雲面上帶着訝色,思索了一番,卻是猛然一震,“難道,大宗師您的意思,是這種法寶,其實煉制起來也殊爲不易,隻是被李道友自己的高明技藝所掩蓋,才顯得輕松?”
風無痕面上露出幾分孺子可教的滿意笑容,颔首道:“然也。”
“這樣的話,短時間内看不出缺陷,但卻很難傳承下來。”
商雲聽到之後,腦中靈光乍現,一下之間,便似看透了重重迷霧,直接看穿了琥山派的最大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