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舉不但讨好了靈寶宗,更在無形之中,把李晚等人置于一個非常尴尬的境地。
關鍵之處,就在于這些西北僞宗的身份。
這些西北僞宗,本是出自于天南,也算得上是天南本土的修士,但卻偏偏與靈寶宗有割舍不斷的聯系,自承甘居下位,極盡奉承之能事,使得整個天南器道,都似要低于靈寶宗,一下就把後面沒有出場的李晚等人死死壓制。
他們三人獻禮之後,便輪到了天南衆宗師,天南衆宗師推舉李晚作爲代表。
對這李晚,各方來賓,都是陌生之中帶着幾分好奇。
這幾十年來,李晚聲名鵲起,經過地煞榜和天罡榜兩大榜單的傳揚,早已經天下皆知。
但,真正見過他,并且與他打過交道的,還是天南的一些宗門,就整個天下而言,尚還不足以熟悉,各方的宗門大派,更加注重名氣更大的靈寶宗,也沒有必要舍近求遠,專門尋找他這樣的天南宗師煉器鑒寶,因此,幾乎所有的認識,都是在傳聞和榜單之間。
李晚自出道以來,就受到不少關注,甚至還曾一度有人認爲,他現在的成就,比之當初的風宗師也絲毫不差,若再給他幾百年時間,未必就不能夠與之争鋒。
但是,時代氣運,終究有限,同一時代,能夠出得一位震古爍今的絕世高手,就已經非常難得,若再來一人,豈不是猶如天方夜譚?
在風無痕一舉拿下了六寶同登天罡榜的絕世成就之後,無形之中,衆人對李晚的興趣減少了幾分,直到現在,才是頭一回正式在天下大宗前露面。
衆人心中也着實有些好奇,面對這樣明裏暗裏,虛虛實實的壓制,李晚究竟會有什麽樣的表現。
是龜縮隐忍,還是鋒芒畢露?是不含煙火,還是奮起反擊?
都說百聞不如一見,今天,李晚的表現,便将決定天下大宗對他的印象!
李晚也察覺到了,滿堂上下的目光,一下便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他心裏非常清楚,無論自己此刻表現出來的是什麽,都将不可避免,被打上烙印。
軟弱退縮,埋頭不應?這是懦弱無能的表現,各方修士,難免更加低看幾分,将來更難扭轉局面!
就此暴怒,掀桌翻臉?說不得,靈寶宗還巴不得如此,這樣他們便可以聯合各方勢力,對天南器道用強,各種撕破面皮的強硬手段,也可以毫無顧忌地使出!
其他諸般看似靈巧機變的應對,同樣不可能挑起大梁,會令各方失望。
弱小,落後,幾乎怎麽做都是錯!!
這種時候,正是考驗關口,因此,李晚沉吟半晌,方才緩緩開口道:“風道友得此榮耀成就,不唯隻是靈寶宗一宗之幸,更是我等天下器道之幸……”
衆人聞言,面上各自流露出幾分異樣,一些人當場便顯出幾分明顯的失望。
空話,套話,誰都會說,但卻往往于事無補。
眼下的情形,當真對天南器道極其不利,一旦氣勢上被壓制,等下靈寶宗提出聖地朝聖儀典,或者其他招納人才,名師遊訪的體制之時,反對的聲勢,便将變得極爲弱小了。
不過,也還是有人暗暗點頭,表示贊許,感覺這極其難得。
李晚是一個年輕得有些過分的宗師,本來大家也有些擔心,他會沉不住氣,但現在看來,能夠顧全大局,不落口實,堪稱老成穩重。
結合他如今已經取得的成就,也足以令一些大宗欣賞了。
如此之人,既有本事,又能隐忍,前途依舊還是不可限量。
“……故此,我天南也完全贊同,風道友加封大宗師……”
就在這失望和贊許皆有的關注之中,李晚仿佛沒有注意到周圍異樣的氣氛,繼續說道。
“在此,我謹代表天南器道全體同仁,爲風道友獻上一份特殊的賀禮。”
“特殊的賀禮?”
聽到李晚這麽說,大殿之中,各方使者,貴賓,微微搔動起來。
衆人暗自奇怪,他如此說,究竟是什麽意思。
卻見李晚旁若無人,伸手一招,就是一團渾白元氣憑空而現。
在衆人或訝異,或好奇的目光中,這團元氣被他扣在掌中,隐隐約約,雷霆轟鳴之聲,從中傳了出來。
隻見到,那團元氣忽地變作一團散發着朦胧白芒的光團,絲絲顔色各異的彩色光芒,猶如精靈,各自飛舞,交織穿梭。
令人眼花缭亂的莫名變化之中,萬千物質的奇特秉姓,活靈活現。
赤色火焰,熾熱升騰,幽白寒芒,凍結一切,熾白精金,堅固澄實……
金木水火,陰陽變化,無窮無盡的玄妙,俱都一一湧現。
台上,一身盛裝的風無痕,正好奇地看着這位慕名已久的年輕宗師。
早在幾十年前,李晚頭一回登臨天罡榜,風無痕便就已經從别人口中聽說了此人,當真是如同幾百年前澹台宇一般,極爲傑出的年輕才俊,甚至還要顯得更爲強大一些。
不過,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把李晚當成真正的威脅,因爲他明白,自己與李晚所處的時代不同,就算有交集,也不會是處在同一層次,平等競争。
如今,他已經擁有六寶同登天罡榜的絕世成就,甚至要加封大宗師,而李晚,雖然遠超常人,但卻仍舊還是天南之地,一個掙紮上進的器道領袖,與真正高明器道的代表,靈寶宗,相差十萬八千裏。
他看待李晚,心态也是極爲平和的,從剛才起,也禁不住猜測,這樣一個年輕宗師,面對如此場合,會做出什麽舉動。
他猜測了諸多可能,甚至一度懷疑,李晚會忍耐不住心頭怒火,當場與本宗翻臉鬧僵,但卻還是沒有想到,竟然會是當着衆人的面,施展出這一手段來。
“虛空造物……”
風無痕的面色,一下變得凝重無比。
在場不乏器道大拿,看見這場面,也全部駭然震驚。
“徐長老傳回的消息,竟然是真的……”
“不,比徐長老傳回的還更可怕,他竟然已經能夠熟練運用,這,這簡直不可思議,他在凝煉法則之力!”
一個又一個靈寶宗宗師,冶子,站了起來。
就連妙寶散人和澹台宇等人也不禁愕然,同樣震驚無比。
他們在李晚的手掌間,見識到了宛如造化一般的神奇變化,一團憑虛而現的靈氣,竟然如同在小洞天之内,随人心意變化自如,直到成爲真實的珍稀寶材。
這是一種在場大多數人都認不出來的寶材,通體上下,銀白如雪,但卻帶着玉石一般溫潤而澤的特質。
随着這團銀白奇玉的出現,一縷縷道紋,憑空湧現,仿佛陰刻銘文,加持其上,繁複精巧的變化,帶着晦澀難明的意蘊不停湧現,一時之間,竟是連在場不少行家裏手都無法看懂。
不過,這并不妨礙他們猜出個大概,這是李晚以虛寶法印秘法,把早已凝煉好的道紋禁制,封印在其中,在非常短的時間之内,便就加持精煉,鍛造成爲一件真正的法寶。
須臾間,一頂華麗而又威嚴的平天冕冠,在衆人面前出現。
延、旒、卷、笄、武、纓、纩、紞,一一具現,嚴格依照中古時期,最爲頂級的天尊巨擘禮制。
正當在衆人震驚難言的時候,李晚氣機爲之一變,再度施展法訣,團團紫光飛舞流溢,竟是在其上,加持起了自己最新開創出來,用于修複蒼陽環和煉制虛空雷球的禦雷大陣,虛空之中,陣陣宛若劫雷降臨的恐怖氣機乍現。
衆人汗毛倒豎,面色蒼白,心中震驚,簡直無以言表。
那名呂家的使者,更是眼睛圓瞪,一下便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看向李晚的眼神,少了幾分輕忽,多了幾分鄭重。
這樣的氣機,一直持續了數十息,直到李晚停下手中動作,方才漸漸消散。
李晚的氣息,一下變得虛弱無比,但是手中卻多了一件近乎完美的法寶,他把這件法寶虛托在手中,輕輕一笑,道:“此物便是我的賀禮,獻與風道友,作爲大宗師之冠。”
他送出這件冕冠賀禮,竟然是要作爲大宗師之冠,給風無痕戴上。
一名靈寶宗長老,忍不住站了起來,駁斥道:“李道友,我靈寶宗豈會缺乏法寶,你的好意,實在叫人難以領受。”
衆人猶自還在回神,呂家使者卻是輕笑一聲,道:“這位道友,你們靈寶宗,可未必能夠拿得出像這件冕冠一般貴重的法寶,李道友的好意,不是那麽好拒絕啊。”
此語一出,衆人大驚!
呂家使者,似乎并不在乎把事情鬧大,帶着幾分玩味道:“如果我猜得不錯,這應該是一件渡劫之寶,能夠用來對抗劫雷,渡劫成道!風道友修爲圓滿,距離道境,也隻差了一步,怕是用得上此物。依我看,若是靈寶宗沒有更加适合的法寶,就照李道友提議,把它作爲大宗師的象征也不錯。”
衆人聞言,再次大驚!(未完待續。)